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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验尸


一进衙门,乔路就看到了宁宴,神情一怔。

“张老爷,你找她来什么意思?”乔路问张兴本。

“我家里的丫鬟,她说她会查案,就让她试试了。”张兴本盯着乔路,“怎么,你认识?”

乔路看了一眼宁宴没说话。

“前天晚上西林塔下见过。”宁宴主动解释,“现场有人跳塔,我有幸帮乔捕快他们解了燃眉之急。”

张兴本一愣,这件事他昨天就听说了。

“所以,那个当场分析案件的奇女子,是你?”

宁宴点头。

张兴本的脸上满是惊讶,他看出宁宴有点本事,但没想到那天西林塔下辨案的女子就是宁宴。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乔路脸色很不好看,他既不能否认诋毁,又不服气夸宁宴。

“张老爷,你请不相干的人查案,如出后果你要自己担责。”

张兴本冷笑着看向乔路,眯着眼睛道:“我儿没有杀人,你们又没有本事证实,我不自己找人查,难道让我自己背锅冤死不成?”

“那张老爷就自便吧。”乔路不敢和张兴本闹僵,瞪了一眼宁宴,拂袖而去。

宁宴站在停尸台前,死者牡丹躺在上面,衙门的仵作戒备又好奇地等在边上。

前天在塔下,他已经见识过宁宴的手段了,今天这具尸体很稀松寻常,他没查出什么来,所以他想看看,宁宴能查出什么不同来。

宁宴戴上手套,将纸笔递给张兴本,“帮我填尸格。”

张兴本不情愿,但还是乖乖捧着纸笔在边上做记录。

“死者女子,十七到十八岁,身高五尺三寸,体型偏瘦。”

宁宴解开了死者衣服,查看了尸斑和尸体僵软程度,又拨开了眼帘看了,“尸体颜面青紫,微肿胀,全身僵硬,角膜轻度浑浊,嘴唇皱缩,尸斑融合呈大片。”

张兴本一愣,琢磨了宁宴的话,他不太能听得懂。

要走的乔路又折了回来,仵作不由自主上前了几步,偷学宁宴的手法。

“记,”宁宴不管其他人的反应,“眼下有出血点,颈部有交叠马蹄形索沟,双手的手腕有青紫捆绑的痕迹,肩胛骨有新鲜咬伤,留齿印八颗。”

“记,”宁宴顿了顿,提灯照尸体下体,“死前有房事行为,痕迹明显。”

张兴本一句问题不敢问,生怕打扰了宁宴。

宁宴又走回来,仔细查看尸体脖颈处索沟,有两条交叠的,一深一浅。

“初步判断,死者是被人勒死的。”宁宴对自杀缢死和他杀缢死的区别做了解释。

仵作这个时候接话道:“这我也查到了,张二爷说他不记得昨天有没有做那事。”

“不记得?”宁宴挑眉看向仵作,仵作点头,“问过他,他说他记得昨晚和死者吵嘴的事,但不记得有没有做那事。”

宁宴转过来问张兴本,“张二爷酒量如何?”

“喝家里的竹叶青,半斤不晕,一斤必醉。”张兴本回道。

宁宴没再继续,她确认尸格记录完整,就用布盖上了尸体。

做完这些,她则去了关押张二爷的牢房。

张二爷名叫张贺宇,今年二十三岁,四月份丧偶无子女。家中有两房妾室,已定有婚约,预计明年三月成婚。

他读了十年私塾,但没考上秀才,是子宁县有名的纨绔。

但他做生意不错,脑子活络,待人接物也有一套,口碑不错。

他容貌酷似张兴本,细眼肤白个子很高,容貌不算出众但高于寻常男子。

此刻他坐在矮脚凳上,看见自己爹来了,顿时一蹦而起,激动地道:“爹,顶罪的人送来了吗?我是不是能回家了?”

“闭嘴!”张兴本训斥了他几句,又和他说了宁宴的事,“她来查案,她问什么你答什么。”

张贺宇一愣,错愕地看着宁宴,然后一脸的不屑,“爹,您老糊涂了?她不是妹妹房里偷东西的丫头?她能干什么?”

“吵什么吵什么,你是老子我是老子?”张兴本呵斥道,“听她的,现在就只有她能救你。”

张贺宇很不服地翻了个白眼,坐在椅子扫开袖子,语气很冲地道:“问吧!”

又嘀嘀咕咕地道:“真是莫名其妙,找个丫头来查案,当绣花呢。”

宁宴等他发完牢骚,才开口问道:“昨晚你醉到什么程度,记得哪些事?请你按时间顺序,一一说来。”

张贺宇不情不愿,但还是说了。

他和两位同窗约了春花楼,他大概喝了一斤酒,觉得不行了就跟着牡丹上楼了。

两个人因为包养的事拌嘴了,他觉得牡丹得寸进尺,还想让他带她回家,他没同意。

后来他实在难受吐了两回。

“吐完后,我头疼得厉害,就睡着了。”他道。

“衣服自己脱的吗?”

他想了想,“我自己脱的。”

宁宴又问道:“早上起来,你穿的什么衣服?”

张贺宇脸一红,觑了一眼宁宴,“没、没穿,衣服都丢在地上的。但我敢肯定,我什么都没干。”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喝成那样,什么都干不了。”

他说他醒来后先推的牡丹,推不动,他就骂骂咧咧自己起来穿好衣服,再喊要喝茶,这才发现不对劲。

“当时她是什么样子的?被子盖着的吗?穿着什么衣服?”

“被子盖到脖子,板板整整的睡着,就是头发有点乱。”张贺宇想了想,没别的东西了。

他的财物都在,没丢东西。

“你说古怪不古怪,窗户和门确实都关着的,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他恼得很,暴躁地来回走,又停下来正要骂人,宁宴打断了他的话,“你再仔细回忆,房间里的摆设,罗汉床上乱不乱,凳子摆得好好的吗?”

张贺宇揉着太阳穴认真地想回忆。

“没什么,到处都干干净净的,就我几件衣服丢在地上了。”

“牡丹的衣服呢?”宁宴问他。

“她衣服?”张贺宇顿了顿,“搭在架在上的,捕快拿走的时候我记得的。”

宁宴点了点头,又问了其他几个问题。

她一边问一边做笔录。

牢房里光线不亮,大家都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宁宴突然问张贺宇,“如果有人想陷害你,你觉得会是谁?”

张贺宇愣住,“陷害我?”

他变了脸色,看向他爹,张兴本也露出惊恐的表情。

好一会儿张贺宇道:“还、还真有一位,他说他会让我生不如死。”

宁宴皱眉,“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历?”

张贺宇擦了擦汗,结结巴巴地道:“马四,裴总兵亲点的副总兵。”

宁宴愣了愣,眼前立刻就浮现出,裴延坐在马背上,盯着她的眼神说,如果不来后果自负。

让她去她没去,现在要是去查这个马四,裴延会不会杀了她?

以坊间传闻,还真有这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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