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床畔
午后孙妈妈帮我做蟒袍，裁剪好之后，我用相思绣绣花纹，她来缝制，这样就能快一点。
雪影坐在我边上，有些好奇地看着我，道，“看你绣得累，我帮你吧。”
“你也会？”
我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她摇头，“不会，但是我可以学。”
孙妈妈拦住了她，“你要是为她好，就不要学了。这不是简单的相思绣，是她的救命药。”
“也对。”雪影点头，叹了口气坐到一边去了。
我一边绣蟒袍，一边琢磨着雪影，想了很长时间，也没想起来我什么时候救过谁。若是在战场上，混战之下救的人多了，何况她只是被救之人的亲眷，我更是对不上号。
但孙妈妈在，我也不好多问什么。
一直等到傍晚，孙妈妈去了小厨房，我才来得及和雪影说上话，“上战场的是你什么人？”
“我哥。”
她朝我笑了笑，道，“我家就我哥一个男丁，要不是你，家里可就断子绝孙了。”
“……”我无言以对。
片刻，才道，“若是为了这个，你其实……不应该来的。这里看似繁华，实则是龙潭虎穴，一个不小心就要掉脑袋。”
她看着我，眼底犹如噙着一滩湖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便是情意。”
“凌音，不要赶我走。”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心甘情愿。”
我望着她，话到嘴边说不出口，最后点点头，“那往后，你我相依为命。”
我开始是怀疑她的。
可是看她这个眼神，我又没法怀疑，她叫我名字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
那个人绝不会害我。
我问她，“你知道池华吗？”
她微微一愣，道，“锦绣成衣铺背后的老板吗？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你在这里。”
这下子，我就更加放心了下来。
是自己人。
“那他最近还好吗？”我迟疑着，有些担忧池华，怕他为了潇潇的事儿莽撞，因此没等她回答，便又问，“你可以随意出入寒王府吗？”
“可以。”
她看着我，问我，“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他吗？”
我想了想，道，“让他走，京城太危险，我不想牵累他。”
她一噎，突然朝着我走了两步，就在我面露诧异时，她停了下来，道，“我见他的时候，他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你若死了，他与你同去。你若活着，他与你共进退。”
“他不会走的。”
她的眼神那样笃定，仿佛自己就是池华似的。
我叹了口气，“是他的性子。”
当年初遇，便初见端倪。
认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你下次见到他，告诉他小心一些。”我只能叮嘱雪影，“有你在，我也不会彻底抓瞎了，外面的事情也能打听一下，还能给池华那边传个消息。”
她点头，“行，我下次出去告诉他。”
“顺便，把他的消息告诉你。”
她说着，看了眼门外，见没旁人在之后，低低问道，“你就没有在外面要办的事情吗？他愿意帮你查你父亲的事情，但是你需要有个计划，他会听你命令行事，我也一样。”
“我相信，阮将军不会做出叛国的事情。”
这话生生把我的眼泪逼了上来，我仰头强行将泪水压了下去，片刻才道，“首先是要有人手，这事儿着急不来。”
“京城很多人，包括寒王都知道我爹是被冤枉的，但是没人出手。这意味着背后局面太过复杂，牵一发动全身，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我们得先看明白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牵扯到一些什么人才行。”
“我爹我娘都已经死了，平反也不着急在这一时半刻，最主要的是潇潇，保住潇潇才最重要。”
我看着窗外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下次你出去的时候，将寒王赏赐给我的那些东西都卖了吧，记得送出城去卖，渠道要安全妥当。”
“换回来的钱，先买人。”
“我要在盛京这一团乱麻当中，将我的人撒下去……无孔不入那一刻，便是我反击的时机。”
我看着她轻轻摇头，“现在还不行。”
雪影看着我，点头，“行，我今晚就去办。”
“寒王会追查你出去做什么了吗？”我有些担心她，“不要让他发现。”
雪影摇头，“我会小心的，王府的暗卫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
“……”我突然被噎住，“你武功那么好？”
我看着我笑，“我轻功好，有隐匿的功夫，等你身上伤好了，我就教给你。”
“那应该拜师。”
我说着，正要朝着她跪下，却被她一把拉住，“凌音，你我之间，无须这般。”
我点点头，郁结的情绪因为她的出现得到纾解，点了油灯道，“我会尽快做完绣活儿，到时候还要麻烦你教我。”
她点头，在我身边坐着。
这天晚上，寒王没有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忙，还是因为别的。
孙妈妈安慰我说，“王爷最近忙着去给完颜太子和裴姑娘准备大婚，整日的脚不沾地……等这几天过去了，他肯定会来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倒也无所谓。
他亲手把自己的女人送上别人的床，心情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我避霉头还来不及，根本不期望他在这种时候来找我。
夜里，雪影在我床边打了地铺。
见我辗转睡不着，她把手递给我，道，“要是心里烦乱，便拉着我，应该会安心一些。”
说着，牵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也比我的大一些，修长如玉，包裹住我的手时，我忍不住开了个玩笑，“若不是白天见过你，还以为这是一只男人的手。”
她轻笑，“从小被送出去习武，长得比寻常女子要快一些，可能跟修习的武功有关系吧。”
我也觉得她好厉害，期盼着有朝一日，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离开王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有人守护的缘故，我这天晚上睡得格外香甜。
梦见了池华。
他朝着我走来，身边跟着那只叫雪影的小狼崽子，朝着我伸出手，“凌音，跟我走。”
我一下子就醒来了。
天已经大亮了，雪影早就收拾好，在窗户边上站着，长身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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