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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说开


许荛听到自己的女儿对郑伯源一见倾心,当时有些无语,跟张兆慈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面面相觑。

张兆慈叹了口气,说:“好了,现在既然知道是谁了,那后面就得咱们帮着周旋了。”

许荛说:“你说,小九这个年纪,知道喜欢一个人跟要跟这个人成亲过日子有什么区别吗?”

张兆慈说:“知道不知道的,小九的亲事也得提上日程了,以后要真的过的不舒坦了,大不了和离,咱们又不是养活不了她。”

许荛说:“你看你,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就说到和离上面去了,我害怕咱们的闺女呀,对人家这个一见倾心只是觉得看上郑家小子的长相了,这万一以后一起过日子了,觉得跟他合不来,这不是又得折腾一回孩子吗?我也不是那迂腐的,觉得成了亲就得从一而终的,我就是觉得这么点大的孩子,就这么仓促的决定自己的后半生的生活,是不是有些草率了呢?”

张兆慈也是跟着叹气,说:“道理我也懂,但是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社会风气,不是你也不是我能够改变的,咱们能够做的就是入乡随俗,让咱们的孩子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样,能够在这样的环境里面过的更好一些。”

许荛沉默良久,一拍大腿,说:“那成,回去我就找郑家小子过来,他是过继给自己的叔祖的,家里除了他跟他妹妹,就没有别的人了,婚事他自己就能够说了算的。”

张兆慈说:“这孩子现在怎么样啊?”

许荛说:“上次卫郎过来,还专门给我说起过他,说他做事情不怕费力气,做什么都是拼着一股子劲头,去年冬天,有些草原上过来打草谷的,他跟着去,很是英勇。”

张兆慈说:“想一想孩子也是可怜。”

许荛说:“谁说不是呢,这样的孩子最是招人疼的,不光是要拿着命去给自己拼个前程,后面还有个妹妹需要他去扶持,他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孩子,过来之后吃的苦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

张兆慈说:“那你说,他要成了咱们家女婿,以后要怎么办呢?”

许荛说:“我没有想过这个,且等咱们回去跟他说道说道这个事情再说吧。”

因为心里揣了事情,这路走起来就觉得快了许多。

回到甘州的家里,家里伺候的已经把房子给整理好了,屋里的炕也都烧了,张兆慈留李夫人在这里歇息一晚上再走,李夫人怎么也不容易,说甘州跟河西也就是半日的路程,这会都还没有到午饭的时间呢,抓抓紧赶紧回家,这都离开好些日子了,想那小院子想的紧,张兆慈自然是知道这个心情,也就没有再多留。

吃过午饭,许荛就安排人去河西请郑伯源过来。

郑伯源参军几年,已经从一个普通的兵提拔成为一名校尉了,他妹妹郑媛媛还在河西住着,许栀经常跟她通信,自然是知道她现在已经能够把那个小院子管理的井井有条。

郑伯源在雁门关,每半个月有一天的时间能够回家里,郑媛媛因为是一个女孩子,郑伯源托人从京城请了两位嬷嬷过来,两位嬷嬷都是无儿无女的,郑伯源已经跟她们讲好了,以后要给她们养老送终,还得在她们过世之后给祭祀香火,这个是最重要的,两位嬷嬷也是因为郑伯源的这个保证才千里迢迢的来到这边关塞外。

有了两位嬷嬷的陪伴教导,郑媛媛原来那沉默内敛甚至是有些自闭的性格改善了很多,家里添了两个伺候的小丫鬟,还多了两个护院加门房,这都是郑媛媛给许栀的信里说的。

许栀吃过午饭之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端坐在炕桌前,看着自己给郑媛媛从京城带回来的那些礼物,心里却在想自己给父母坦白了自己的心思,父母会怎么做。

饶是许栀是个大方的性子,这会也拉不下脸去父母的身边问他们要怎么处理自己跟郑伯源的事情,许栀自然是知道郑伯源看现在没有定下亲事,郑媛媛在信里说过,河西有好几家的姑娘看中了自己的哥哥,但是哥哥却觉得现在还没没有建功立业,身上没有军功,兄妹两个就没有什么保障,所以他一直没有松口。

许栀知道郑媛媛说的那几家,都是河西城里有名望的人家,许栀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请了他来,他是不是也会因为现在没有什么成就而推了自己的心意。

许栀心烦意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够排遣自己心里的烦闷,她现在觉出来哥哥许棣的好了,如果哥哥在,自己把这些心事跟他讲一讲,他总能够说些让自己能够想得开的话出来的。

不说许栀在后院患得患失,前院许荛跟张兆慈也是在商量把郑伯源请到家里来之后要怎么说才好。

许荛知道郑伯源每个月回家的时间,这个时间他在军营里面,所以派去的人直接去找卫郎,言明自己从京城给郑伯源捎带了一些东西回来,还有一些体己话要跟郑伯源讲,让卫郎千万要把郑伯源给自己放出来。

从甘州去往河西,快马两个时辰,去的人找到人,再回来,估计已经过了晚饭十分。

家里虽然好些时日没有主人在,但是家里的下人还是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就连厨房里面也是准备了各种的食材。

张兆慈想到已经去了泰安的许棣跟许柏,对许荛说:“也不知道许棣他们是不是适应泰安的生活,泰安呢,听说书院就在泰山脚下,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去爬泰山,我真想去爬泰山呢。”

许荛说:“当初是谁在十八盘上累哭了的?”

张兆慈说:“当时我没想到台阶那么陡啊,而且还是大半夜的,想要喝口热水都没有,我那个时候不是个咬着牙跟着你上到南天门了嘛。”

许荛说:“这一说,还多年了。”

张兆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是伤感的说:“是啊,可不是好多年了嘛,那个时候我父母都还在呢。”

张兆慈的父母是意外去世的,老两口跟着旅行团出去玩,结果路上出了车祸,那个时候张兆慈差点没有过来。

许荛把张兆慈揽到自己的怀里,说:“好了好了,咱们这会不是在说小九的亲事呢嘛,怎么说到这里去了?是我说起当初爬泰山的事情吧,都怨我都怨我。”

张兆慈看着一脸担心的许荛,笑着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往前看,这可是个人吃人的社会呢,一个打算不好,说不得全家都得填进去,我明白的。”

许荛说:“其实也不是这么可怕,好好谋算还能每个善终吗?”

张兆慈说:“咱们家的人啊,做到这些事情哪一样不是能够家里带来灭顶之灾的?也就是平时不敢想,这一想啊,就觉得真的是让人心惊肉跳啊。”

许荛笑着说:“你别害怕,万事有我跟许棣呢,我们俩好好的谋算  一番,总能够让全家人能有个好的结果的,好了好了,越扯越远了,还是先想一下,等到郑家的小子来了,咱们要怎么说才好,虽然现在是咱们求着人家,可是一想到咱们女儿要嫁给别人家,我这心里的火气啊,养女儿就是这点不好啊,明明是自己精心栽培好的绝世名花,不光是要眼睁睁看着人家端走,还得陪着笑脸,搭上东西,让人家好好的对待。”

张兆慈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说:“好了好了,女儿能有个好归宿,幸福快乐的生活,这不就是咱们最大的心愿吗?”

许荛这才不再说话。

晚饭时分,家里人跟郑伯源骑着快马就赶了过来。

郑伯源接到信,其实很疑惑的,自己在京城,其实算起来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后来舅舅带着全家去了南方老家定居,要说自己在京城的亲人,比较近的就是平西侯府了,但是当初自己为了能够从平西侯府出来,做的事情已经让自己跟整个平西侯府反目成仇,他们怎么会想到给自己捎东西过来呢?

平日里郑伯源交往的那些纨绔,都是一些面子情,郑伯源带着妹妹从京城走的时候,都没有一个来送行的,那个时候郑伯源就知道,如果自己不挣出一个功名来,以后自己就只能像离开京城的时候那样,灰溜溜的自己来自己走。

郑伯源是憋着一口气在这漫天风沙的地方拼命的,刚来的时候郑伯源真的是好几次坚持不下去,但是想到自己的未来,特别是想到妹妹的为来,为了自己跟妹妹,郑伯源放弃了那么多,如果这样放弃了,自己跟妹妹那就是真的完了,也是靠着这一口气,郑伯源才坚持了下来,坚持下来之后,才发现,原来在这边关地方,待习惯了其实心境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郑伯源慢慢的沉淀下来之后,就觉得原来的自己,过的其实很轻薄,这个轻薄,说的就是自己的心境,郑伯源周围都是一些为了保家卫国能够抛头颅洒热血的真汉子,功名只是他们保家卫国的军功章,诚然,拿着命拼出来一份功名是很好,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守卫自己的国家,守卫自己身后的百姓。

郑伯源的心境改变了之后,觉得平时看不透的事情也能够看明白了,平时想不通的事情也能够想通了,他现在非常享受平日里训练场上挥洒汗水的感觉,更享受把来犯的强敌赶走之后那一份胜利的喜悦。

郑伯源在河西待了这几年,人沉稳了很多,许荛见过他几次,倒是不怎么觉得,张兆慈见了之后,狠狠的吃了一惊。

饭菜已经摆好了,郑伯源没有想到许大人跟他的夫人一起陪着自己吃饭,都是自己的长辈,倒是不用在意这些,可是郑伯源感觉的出来,他们是有事情要跟自己说的。

张兆慈说:“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郑伯源更加的明白,这许家人,一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说,郑伯源是个挺会看人脸色的人,仔细端详过许家老两口的神情之后,心里算是安定下来,在许荛跟张兆慈热情的招呼下,再加上军营里面的饭菜着实是不好吃,甩开了膀子结结实实的吃了一顿饱饭。

吃完了,郑伯源才觉得有些失利,跟许荛告罪,许荛笑着说:“你这个年纪,就得这样吃饭才行呢,不吃饭哪里能够长好身体?身体长不好怎么能够练好本事保家卫国,郑世侄说对不对?”

郑伯源听了许荛的话,觉得跟许荛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对于许荛,雁门关守军对他可是推崇备至,一个文官,能够跟武将们一起守卫城池,带着一家子老小守在城墙之上,当年北狄人偷袭过来,许家真的是跟河西人民,雁门关守军一起抛头颅洒热血,就连许家的小公子都是生在战场之上。

张兆慈是个很直接的人,跟人说话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她看许荛一个劲的在问郑伯源一些雁门关布防的事情,有些坐不住了,再三的给许荛使眼色,看许荛依旧是四平八稳的说些有的没的,咳嗽两声,说:“郑世侄,伯娘问你啊,你现在可有婚配在身啊?”

郑伯源听了,愣了愣之后,说:“许家伯娘,我一个功未成名为就的人,哪里有资格谈什么婚配不婚配的啊。”

张兆慈听了,稍微的安了安心,许荛摸了摸颌下那一缕胡须,笑着说:“郑世侄,我看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既然到了婚配的年龄,那就得成家,成家方能立业不是?”

郑伯源听到这里,就知道这是准备要给自己说亲事了,郑伯源面上对着许荛跟张兆慈一个既难得笑,心里却在琢磨这事准备要给自己说谁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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