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求知若渴
夜已经很深了,周复打着呵欠,又一次回到房间,床上躺着人,睡的很熟,他伸手就拍了上去。
“啊!”夜里睡的好好的,冷不丁挨这么一下,谁都得叫一声,何况红泠现在仍旧缺乏安全感,这一声就格外大。
结果隔壁被吵到,鱼九娘拉被子蒙头,两只脚狠力空蹬,床板挠的吱吱响,“年纪轻轻不知节制,早晚有你受的!”
抱怨完了把耳朵堵住,隔壁也开始说话了。
周复抬手看了看,又瞅瞅瑟缩一团、畏畏怯怯的姑娘,也觉得委屈,“没使劲儿。”
红泠攥着被角,委在床里靠角的地方,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鹌鹑,“我怕……以前每次噩梦都是床边多了个人。”
“昨晚不睡挺香的……”周复说着,就见人家眼神变得相当幽怨,委屈巴巴,“咳咳,你以前算是头牌吧?那待遇应该很不错,怎么还怕这个?”
“什么头牌?不过自抬身价的标签罢了,真有哪个达官贵人瞧上了,强要你的身子,能指望谁救你?妈妈不会管的,只会乐呵呵在旁边收钱。京里大大小小的花楼上百,头牌都是一两年一换,又有几个能有好结果了?”
听着挺惨的,周复也在那行里混过,还曾有切身之痛,不禁叹了口气,“也是,但你们后面有个大老板,多少好一点,不看僧面看佛面。”
红泠拢拢头发,抬头瞄了他一眼,“你们在楼里抢人,一下两个,有阻碍吗?”
周复摸鼻子,本想说“我们不一样”,但一转念,在京城地界上,“不一样”的可太多了。
“在楼里,红一点的姑娘能保住身子,多数时候只是因为想要她的人势均力敌而已,他们没有不择手段,纯粹只是不想惹恼彼此,一个姑娘的身子在他们眼里算不得什么,到手里也就玩两天的事情,但要把一个人的面子打击太狠,可能会来的损失才是不能承受的。”
京里多少争斗,归根结底只是一个“面子”。
“呃,不说这个,怪没意思的,我有正事问你。”周复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却惹来她这么多话,再听下去都要动恻隐之心,那怎么行?“那个,入洞房见血很重要吗?”
这就是正事?
红泠眼眶一红,“妾身身子是干净的。”
“知道,你洗澡了,闻着挺香的。”周复往床边一坐,略带疲惫的样子,“但我没问你这个,就想知道洞房见血这事是不是很重要,刚刚去书房找半天,愣是没一本书是写这个的,明天得去书坊转转。”
红泠惊呆了,“你在书房待到现在……就是找这个?”
“对啊。”周复点点头,“刚刚那凶女人过来,看到床上有血似乎挺在意的,我就想搞搞清楚……你说昨晚我多扎你两下,让你多流点血,效果是不是更好?”
“……”红泠没好气地斜他一眼,“你自己没血?”
“男的也得流血?这是入洞房还是要命?”周复挠挠头,想不太明白,“看来你也不懂,还是明天我自己找书看,都这么晚了先睡觉。”
说着就要往下躺,但突然想起一事,赶紧转头,担心地问,“今晚你不会再抱我了吧?”
到底谁该担心啊!
红泠咬了咬唇,“醒着的时候肯定不会。”
“……”周复抱着自己被子就下了床,“今晚我先睡榻上。”
屋里还有张软榻,上面摆着张小桌,平时喝喝茶、打打谱都在上面,现在小桌自然被搬到下面去了。
软榻不是很大,周复身材修长,躺上面根本伸不开腿,只能蜷曲着,红泠看了不忍,她身材娇小能躺下,便自告奋勇,“要不我睡榻吧。”
周复摆摆手,“这边冷,你受不住……睡了。”
很快响起鼾声,红泠屈腿坐在角落里,静静待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倒下,拉了被子盖身上。
第二天她起床时,周复已经出了门,其他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只有小杏为她鸣不平,“姑爷也真是的,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小姐,这才刚破身呢!”
他的确不知道……
但周复懂得不耻下问,求助书本,有什么弄不清楚又想弄清楚的,他一向比较积极,现在就往书坊去的路上。
关宁说不许他出门,也不是要真正禁足,只是让他少跟扈云李祥之类来往而已,以她现在所处位置,再过多接触就不止是招惹是非,攸关生死。
关宁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周复能理解,也愿意在一定程度上配合,毕竟现在一损俱损,没必要伤敌八百自损三千。
现在李祥仍在外头处理善后的事情,毕竟受灾的不止一处,只是南漳闹起来而已,为免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他得逐个去安抚。
具体到哪了,做的怎么样,不用打听,京里许多人都在传,甚至刚刚街口的老大爷都在说:大原国出了一位贤王,老百姓有福了,以后肯定是个好皇帝。
老人家是真不怕把这个“贤王”给说死!
以周复对李祥的了解,这肯定不是他在为将来造势,所以就是关宁不提醒,以后也得离他远一点,不然刀劈下来的时候,很容易溅自己一身血。
另外一个人没有人提,但将军府有关注,钟成竟然一直随李祥同行,没有回返。按说叛乱已平,李祥身边的卫队足可自保,就是打一场小规模的冲突战都没有问题,完全用不着他这位上将军随行护卫,但他偏偏就跟了,也不怕有任何流言非议,耐人寻味。
但这些都轮不到周复担心,说句难听的,他不够格!他自己也清楚,所以踏踏实实逛书坊。
唯一意外的,是在进书坊之前,街对面走过一个贵公子。京城就贵公子多,并不稀罕,但这个他认识,前些天还在安丘说过一会儿话。
那边也看到了他,很是礼貌地冲他笑笑,然后带着那个很漂亮婢女走了,没有要过来叙旧的意思。
周复自然也不好上赶着,打个呵欠,快走两步进了书坊。刚刚那个贵公子已经穿的与原国人无异,兼之气度不凡,谁知道是不是那位大佬的私生子,见不了光走不得仕途,才转去经商。京城这种事多着呢,少惹为妙。
进书坊转了一会儿,没找着头绪,他的优点就体现出来,拉住一个伙计下问。不等他把话说完,伙计已经点头说明白了,带着一脸会心微笑,把他引到一个角落,“公子想要的书都在这儿了,有几本还是新刊印的,打南越那边传来,著书的都是大家,写的水润无比、活色生香,包您满意。”
你这书是受潮了吧?
不然也不能这么形容,但一想是南越过来的,曾经走过一遭的周复也就释然了,那边的气候的确很润。
于是他看看伙计,打算打听的更详细一点,毕竟几十本书,翻起来也挺麻烦的,但伙计却会错了意,连声说着“小的明白小的明白”,然后走了。得,还得自己翻。
随手抽出本《闺房物语》,寻思着既然是闺房,离洞房也不远,肯定得写点自己想知道的,谁成想都好几页了,还是一个大户小姐的臆想,什么今天又见了谁家公子,公子为何那般俊俏,偷偷瞧我是不是喜欢了我,要与我成就姻缘、花烛共枕之类。
问题是她见了俊俏的公子这样想,见了粗犷的汉子还是一样的想法,到后面,什么骑马的将军,当官的老爷,甚至粗鲁的杀猪匠都能让她浮想联翩,会不会粗暴的对待她之类之类,看的周复怪腻味的,寻思就这样的千金小姐,二骡子都能试试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换了一本《宠我》,文笔细腻了许多,但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太对劲,一个小丫鬟而已,怎么就颠倒众生了,王公贵族,世家子弟,老爷公子,个个都能与她一见钟情,缠绵悱恻不可描述。
洞房倒是入了不少,可血在哪儿呢!
完全误人子弟!
周复看的都要吐血了,可还没等他把书丢掉,旁边竟然有人严厉地问,“你整日就看这些?”
怎么看个书还有来多管闲事的?
周复偏头看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但双目有神,不显老态,此刻怒气上脸,更显精神,衣着打扮也不像是个卫道的老学究,怎么就管上闲事了?
“老人家,这书有什么不好吗?”
他客客气气地问,显得很有礼貌的样子。如此反应,明显出乎老者意料之外,按说不是羞愧难当,也是恼羞成怒反唇相讥,灰溜溜地逃走也比这样心平气和的讨论正常。
不管他是不是在装假,老者都翻开一页,指给他看,“污言秽语,下流至极,哪里好了?”
周复定睛一看,大为惊奇,“果然活色生香,描写生动,我这本怎么没有?”
说着话,忙往后翻自己手里的那本,这才明白是自己看的不够深入,精彩在后头。
“老人家,多谢指点,小子感激不尽。”
说完,趁老者发呆的工夫,他招手招呼伙计,“来来来,多少钱一本?一样来一本。”
“好咧。”伙计就喜欢这样的豪客,连蹿带跳的就过来了。
“你先等等。”老者伸手拦住周复,“这等秽滥之物,你买回去作甚?”
“给我相公看。”
周复这话一出,别说老者呆住,伙计都呆住了,一脚迈出没站稳,差点栽地上去,再看周复的眼神……怪不得你爱看这种东西!
伙计不动了,周复还烦了,“还做不做生意了?”
“做做做。”伙计忙给他包书,谁跟钱过不去?
只有那老者有些纠结,过的片刻才问,“小伙子,你堂堂男儿,哪来的相公?”
“哦,我入赘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但有更多目光聚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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