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非亲生
苏桃他们回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全黑,朗哥儿累惨了是一路睡着回来的,一到家就被齐贺放去了西厢房的床上。
云姐儿在苏家玩得开心,还收到了两份儿压岁钱。
一路跑回堂屋找赵氏炫耀去了。
堂屋里灯还没有燃起来,齐老二跟赵氏坐在堂屋里等他们回来摆饭。
听到外面有噔噔噔的脚步声,两人都站起来往外走。
齐贺抱着朗哥儿去了西厢房,云姐儿往堂屋跑,苏桃跟在她身后。
云姐儿见到出来迎她的爹娘,叫了声:“爹,阿娘。”
随后,云姐儿牵住了赵氏的手,赵氏拉着云姐儿的手,望着苏桃笑了笑。
她开口问云姐儿:“云姐儿有没有给阿叔,婶婶磕头拜年啊?”
云姐儿清脆地答:“磕了,朗哥儿也磕了,阿叔和婶婶都给了我们压岁钱。”
云姐儿站在赵氏跟前,解下了她腰间的细绸荷包。
翠丫有眼色,见人都回来了,便跑到堂屋门口问要不要摆饭?
赵氏抽空答了她一句,她就回灶房端饭食去了。
云姐儿终于打开了她的小荷包,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银票,她递到赵氏手里,又从荷包里面掏出来几枚碎银子。
云姐儿抓在手里往赵氏手里塞。
赵氏已经展开了那张叠得方方正正的银票,她拿着看了看,感觉看着有点儿眼熟。
云姐儿手里握着碎银子一直往赵氏跟前递,赵氏随手接住。
她打量着银票,表情严肃,她拿着银票看向坐在她下首的苏桃,“桃娘,云姐儿这银票哪里来的?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齐老二正在喝茶,听到赵氏这边的话,他的手猛地一抖,杯盏里的茶水洒了出来泼湿了衣袖。
他赶紧把茶盏放到桌子上,也赶紧看向苏桃。
赵氏把银票往苏桃跟前递,苏桃没有接,她笑着说:“娘,这就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是我爹给云姐儿的压岁钱。”
赵氏马上就接话道:“压岁钱,给几个碎银子应应景就好了,哪能给这么多呢?”
她把银票塞云姐儿的手里,“快给阿姐,等下娘给你去拿个小元宝。”
有小元宝也行,云姐儿不挑剔,她又乖巧地应了声:“好。”
苏桃嘴角上扬,叫住了云姐儿,“云姐儿,不是说好了让你好好放起来的吗?苏家婶婶说什么?”
“婶婶说,让云姐儿放起来做嫁妆银子。”
赵氏听云姐儿这样说,她原本严肃的面容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小丫头懂什么,还嫁妆银子。”
苏桃也轻轻柔柔地笑,“娘,你给云姐儿放起来吧,我爹也不是每年都给这么多,这次是他挣钱了,心里高兴。”
赵氏心说,你爹挣钱了给你给朗哥儿都行,给云姐儿这么多,真的让他们受宠若惊。
但赵氏又不好说出来,怕伤了云姐儿的心,云姐儿还小呢。
她只对着苏桃露出一个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
赵氏怕云姐儿把这个千两银子给放丢了,便对云姐儿说:“云姐儿,娘先给你放着吧,等你长大了再给你。”
云姐儿点头应好,另外又给赵氏说,“阿娘给云姐儿再封个荷包吧,荷包里装了银子跟珠子就装不了点心了。”
赵氏点了点云姐儿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宠溺一笑,“你跟朗哥儿两个,一对姑侄,两个吃家。”
赵氏说朗哥儿跟云姐儿一样,云姐儿高兴地嘻嘻直笑。
齐贺早进了堂屋。
翠丫也把饭菜摆好了。
赵氏把云姐儿的银票放回来西里间,一家人坐下开始吃饭。
吃饭的时候,赵氏说,云姐儿也不小了,明儿就让她跟着苏桃学着给自己做个荷包。
一家人吃过饭,赵氏又拉着云姐儿嘱咐,嘱咐她记住苏家阿叔、婶婶的好。
云姐儿被赵氏说得昏昏欲睡,赵氏留下齐贺、苏桃,带着云姐儿去里间睡觉。
赵氏平常没有留过他们,苏桃想着赵氏或许是有什么话跟他们说。
齐老二沉默寡言地坐在他的位子上,东摸摸西摸摸,身上板正的衣裳拽了又拽,看出来他心里好像有事儿。
赵氏哄睡了云姐儿走出来,刚用过饭的她跟齐老二要了一盏茶。
她喝了一盏茶,抿着嘴捋了捋头发,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
赵氏盯着齐贺一直看,苏桃也跟着她的视线望向齐贺。
苏桃想,婆母是有什么话要给相公讲。
齐贺微微一笑,回望赵氏,“娘,是有什么话要给儿子说吗?”
往常咋咋呼呼的赵氏突然红了眼眶,她转头看向齐老二语带哽咽:“老头子,你说吧。”
齐贺望向齐老二,齐老二也抓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
齐贺表情严肃,他好像知道他爹娘要跟他说什么了。
齐老二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喉咙,盯着齐贺,艰难开口:“五郎,其实…”
他嘴唇微微颤动,“其实…你是爹从外面捡来的。”
苏桃原本手里拿着两个干枣子,她一惊干枣子掉到了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出去。
她忙看向赵氏,赵氏已经拿着汗巾子在擦眼泪了。
不是玩笑。
她忙又看向齐贺,儿子都一岁了,突然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会不会伤心?
齐贺一脸的平静,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苏桃很担心,她站起来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抓住他一只手紧紧握住。
齐老二见齐贺还算平静,便把怎么发现他?他伤得如何如何重,拉回去赵氏不分日夜的照顾许久他才醒,等等一切事情都说给了他听。
赵氏回忆起那段日子只顾着流眼泪,苏桃紧握着齐贺的手想要给他安慰。
可齐贺依然平静,他喃喃道:“原来我当时差点儿死了啊。”
他胸口有个一拃长的粉色疤痕,赵氏总说是他调皮,刮到树枝上留下的。
若是他没有恢复记忆或许他就信了。他当时就在想自己怎么就失忆了呢?
原来是他失血过多,又磕到了脑袋。
十一岁那年他从桃树上摔下来,恢复记忆后是有想过要对齐家父母说出实情的。
因他年纪小不成熟,心中埋怨自己的祖父为了皇家牺牲了自己,故而思虑许久之后决定继续装作失忆,就做齐家的儿子。
他要用功读书,科举入仕,给陆家的人看看,他们舍弃的孩子不仅没有死,还凭着自己的努力进入了朝堂。
当年的始作俑者也必须死。
而齐家爹娘没有儿女,一直把他当作亲生的养着。
据他所知,整个西柳村,包括整个齐家都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不是亲生的。
知道的只有齐氏族长和齐老二这一辈的几个长辈。
他小时候已经作了决定,一直做齐家爹娘的儿子,他们告诉不告诉他真相都无所谓的。
他释然一笑,“爹、娘,不管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我都是你们的儿子。”
赵氏拿开敷在眼睛上的汗巾子,不可思议的看向齐贺。
齐贺笑:“爹娘是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了吗?以前爹起早贪黑去桃园做工,娘在家里养猪养羊,辛辛苦苦挣得钱都给我读书了。
小的时候,家里拮据,娘为了省钱给我读书跟爹两个人冬天连双足衣袜子都没有。
我读书用的笔墨纸砚,穿衣吃食,从来都没有短缺过。爹娘一心一意地对我,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儿子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只要爹娘认我,我都是爹娘的儿子。”
齐贺说完,原本默默流泪的赵氏,呜呜呜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心中有欣慰,有感动吧。她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心里酸软,忍不住想哭。
齐贺放开苏桃的手,走去赵氏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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