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先爱己再爱人
第295章 先爱己再爱人
郑婉婉一听,放心了。
她笑道:“那我寻个时间,将它放在后院,再好好打扫一番,我们就可以住进去了。”
陆诰宠溺的点点头:“好。”
二人说罢,便前往胡云香的‘福寿苑。’
一家四口吃过早饭,便闲聊了起来。
胡云香看向陆诰,声音沉沉道:“你妹妹到了婚嫁的年纪,你寻个牢靠的人,给她把婚事办了吧。”
此话一出,三人皆惊。
郑婉婉看向陆文清,见她身上穿的都是以前的旧衣,浑身上下连个首饰也没有。想来她应当是偷偷把自己的东西卖了,去贴补朝露苑那位闲人了。
“娘,我不嫁人。”陆文清双目惊慌,眼中含着盈盈泪水,急切说着。
“不嫁人,送上去给人作践吗?”胡云香厉声道。
“要不是李嬷嬷撞见你半夜被朝露苑的丫鬟赶出来,你还打算瞒我们多久?”
“人家是贵人,即便落魄了,那身体里流着的也是九五之尊的血,我们配不上。
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早早嫁了人,有夫家看管着,你才会安分守己。”
鲜少见胡云香这样生气过,一番话说完,她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郑婉婉起身,来到她身侧,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娘,我宁可出家,伴着青灯苦佛过一辈子,也不这样草草嫁人。”
“反正十觉寺正招收僧人,我今日便去找了无大师剃度。”
陆文清抹着眼泪,说完后起身跑了出去。
郑婉婉开口道:“我去看看她,免得她真做傻事儿。”
胡云香叹息一声,摆了摆手。
陆诰则是留下来,负责劝说胡云香。
“娘,感情之事勉强不得,就算她一辈子不嫁,我这个做兄长的,养她一辈子便是了,你又何苦这样逼她?”
胡云香闻言,眉头紧锁:“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这世间的女子,大多都是心软的,遇上个真心实意待她好的,日久天长,总会生出情谊来。”“你同婉婉不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吗?怎么遇上你妹妹的事儿,你就犯起糊涂了?”
胡云香的话,让陆诰无法反驳。
他将自己与郑婉婉的所有,在刹那间,都回想了一遍。
胡云香说:“只要男子满心满眼都是她,无论发生什么,都坚定的选择她,她这辈子,便过的不会差。
就像你待婉婉这样。”
陆诰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疼。
他唇瓣动了动,犹豫半晌,终是开口:“娘,你凭何认为,我就没放弃过她呢?”
此话一出,胡云香呆愣住了。
好一会儿,她才厉声道:“胡说什么呢?”
陆诰垂于身侧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
指甲都快镶进肉里,他也不觉得疼。他诚然道:“至少大婚那日,我真的想她死在我手里。”
“若非她自救,我……”
“住嘴。”陆诰的话未说完,便被胡云香厉声打断。
此时胡云香心中亦是五味杂陈,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开口道:“既知自己错了,那就还有悔改机会。
寻个时间,同婉婉说清楚,夫妻之间,最怕生出嫌隙了。”
“若是婉婉肯原谅你,那你们便安生过日子,往事莫再提。
若是她不肯原谅你,你便一纸和离书,还了她的自由身,自此天高地阔,你俩再无瓜葛。”
胡云香不是没想过,自私一点儿,劝儿子将此事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也不提起。
如此浑水摸鱼,过个半生,有了孩子,纵然婉婉知晓了,也为时已晚。
可这一路走来,她是亲眼看着郑婉婉如何良善的,若是他们母子联起手来,欺骗算计郑婉婉。
那才当真是卑鄙下作。
陆诰原不觉得有错,哪怕他们共历过无数次生死,他也总觉得,他与郑婉婉是两清后的重修旧好。
直至温县时,他看到宇文少羽的近卫为护郑婉婉,死伤过半。
他何止将婉婉保护的很好?他连她救下的冯乐等人,都保护的很好。
于郑婉婉而言,他无名无分,却仍愿意甘心赴死。
那一刻,陆诰觉得自己和宇文少羽比起来,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西天城一役,他存了些许私心,没将暗卫召集起来抵御西域。
他就那样,将郑婉婉一人,置于西域耶律颜烈的大军阵前……单这一件事儿,他便永生永世,都不配被原谅。
可是事后,她问都没问一声。
究其根本,是他对不住郑婉婉。
没将这些与她坦白,却还妄想着将她占为己有,他才是那个机关算尽,自私自利之人。
……
郑婉婉追上陆文清,见她不肯待在府里,便牵了两匹马,与她骑着漫步。
不知不觉,便走出了二十里地。
郑婉婉勒马停住,劝道:“六根不净,你怎么安心参佛?”
“人生在世,又不是只有情情爱爱;先爱己再爱人。若是他珍重你,你视若珍宝也无可厚非;可若他遇事第一个放弃你,你便将他弃如敝履。”
骑在马背上的陆文清,空洞眼眸看向郑婉婉,哭腔道:“可是大嫂,我做不到这样潇洒。”
“那便先学着如何看不见吧。”郑婉婉说道。
“现在你就去大药房,在那里帮忙,打发时间吧;若你不愿意,去学堂教书也行。”
陆文清闻言,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郑婉婉见她情绪好些了,这才掉转了马头,往陆府走。
马悠哉悠哉的走着,两匹齐头并进。
陆文清忽地开口问着:“嫂子,你同大哥是事事都坦诚相待,所以才能这般的情深不寿吗?”
“大哥就从来没有做出过一件,让你匪夷所思的事情吗?”
郑婉婉闻言,好想爽朗的应一声:‘当然有啊。’
‘比如流放路上,他们遇到了那么多次追杀,为何他有暗卫,却闷声不响。’
倘若一起流放的是原主,那一次次的危机,都够原主死几十次了吧?
但她仍是笑了笑,回着:“没有。”
她早就明白,将性命置于别人手中,那便是自寻死路。
每一次她以身入死局,都未曾想过,自己能得一个善终善果。
连生她的人,都能将她丢弃在荒野里,任她去死,她又如何,敢对旁的人心存幻想?
思绪滑过的一瞬间,她又忽地想起了陆诰和父兄,还有宇文少羽。温县时,他们为了救她,争先恐后的要去赴死,单就这一点,便足以让她感念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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