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黑市见闻】
深夜，凌晨时分，荒山野岭中，一处破败的庄子里面，灯火通明。
贺曌站在不远处观望，只见四面八方俱是有乔装打扮的人，纷纷涌了进去。
“壮观啊。”
前世要不是来过一次，他怕是真的要抓瞎。
黑市位于四春城三十里外，青山村二十五里处的山脚下。
据说以前是一个大庄子，可惜几十年前遭了匪患，让人杀得一干二净。周围有人传言，夜晚路过此地时，会隐隐约约听到抽泣声。
刚开始，压根没几个人相信。后来，越来越多的人遇见同样的事，大家不约而同的将之划为禁地。哪怕大白天，宁可多绕几里路，也不愿意途经此地。
于是，创建黑市的那位主，便把目光放在了闹鬼的庄子上。经过一段时间经营，大家伙发现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方才渐渐变得繁华起来。
“热乎乎的羊杂汤，三十文一碗，保证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包子，猪肉大葱馅的包子，一口下去满嘴油。”
“自家酿的黄酒，价格不贵，便宜卖喽！”
初入黑市，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街道两旁的各种小摊。其中，大部分卖的是吃食，客人看起来不少。
街面上闲逛的人，一打眼就能看出来是穷是富。穷人衣服破旧，缝缝补补又三年，脸上缠块不知从哪儿撕下来的黑布，包裹一下即可。
讲究点的有钱人，衣着比较低调，可看面料便知价值不菲。面上则带黑纱，一方面能遮掩整個脸，一方面又不耽误视线，可谓两全其美。
除此以外，另有一批人，头上戴着大大的斗笠，边角坠了一圈黑纱。或手持、或腰跨、或背着各种兵器，旁人一眼观之，就晓得不好惹。
当然，黑市之主不是没有应对之策。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身披坚甲，手持长兵，隔三差五巡逻。
倘若有人闹事的话，一个人再能打，还能打得过十几个、二十几个，甚至是四、五十个人吗？
孤军奋战的猛虎，招架不住成群结队的恶狼。
除了路上的小摊小贩，一些空置下来的房屋，则被改成了一家家店铺。
典当行、杂货铺、绸缎铺、粮铺、酒肆、茶肆、客栈等等，说是黑市，其实跟个中小型集市，几乎没啥不同。
各个铺子门前，挂着个大灯笼，上面写着的字，表明了具体是干嘛的。
“药堂。”
贺曌跟随人群，亦步亦趋地搜寻着。
“让让...让让......”
后方，一阵骚乱。
下意识转头望去，只见几个虎背熊腰的莽汉，脸上围着黑纱，粗暴蛮横的推开阻挡在他们一行人身前的行人。
见此，他急忙闪到了边上的客栈。
“哎呦！”
“什么人呀，巡逻队不管管吗？”
“嗨，只要不是打起来，人家可不管这种小事情。”
众人怨声载道，小声的唾骂着。
几位莽汉一路横行无忌，到了客栈门前，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著名狠人好奇的伸了一下脑袋，冲着里面望去。只见一位浑身上下笼罩在黑袍内的神秘人，从满是酒肉的桌前站起，迎上前来。
“申先生？”
领头的汉子试探着问道。
“上楼，楼下人多眼杂。”姓申的神秘人点了点头，声音沙哑低沉，抬手向上指了指。
“一本书，不至于......”
“闭嘴！”
领头人冲着三个手下训斥了一句，然后他们五个人才登楼，消失客栈吃酒的人视线内，同时消失在贺曌的眼睛里。
“有意思。”
两帮来历不明之人的交谈，俱是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或许是《猴步》，或许是《金刚八式》，总之耳聪目明，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过，关我屁事？”
街面恢复平静，他继续寻找药堂。
【药】
不一会儿，他一眼看见一个铺子大门上，挂着的灯笼上的字。
“先生，有客到。”
坐在门内的伙计，立即冲着柜台处喊道。
“嗯。”
柜台里面的先生，闻言放下手中书籍，缓缓起身。
“客官，敢问是来买药的还是卖药的？若是买药，我们店的药童叟无欺，无须担心买到假货。黑市之主说了，凡是假货，必定十倍赔偿。
如果是来卖药的，我们家的店铺，一律以市价一半的价格收购。给的钱，保管比那些黑了心的帮派多。”
伙计上前招呼着，将之请了进来。
对此，贺曌倒是有所耳闻。
凡是黑市内的店铺，必须要缴纳一笔数额不小的银钱。一旦诓骗顾客被人上报，会从里面拿出十倍的银子赔偿。
当然，仅限于铺子。
要是在摆摊卖货的人那里上当受骗，他们一概不理。
“卖药。”
话音落下，他从怀里掏出红布裹着的山参。
“呦呵，今晚收获不错。”
药堂先生一眼就瞧出了山参是真货，不过年份有待确定。
“上手。”
对方双手接过，仔细观察了一遍，又小心的闻了闻。
“嗯，形体上、气味上，无疑是真的老山参。那股特殊的气味，不是种植户能种出来的。年份嘛，观其参须，起码二十五年。
市面上，二十五年的野生山参，价格约莫在三百两左右。我给你一百六十两，多出来的十两银子，算今晚的开门红。”
先生说完，伙计立即递去一精致木盒。
“啪！”
盒子紧闭，放入柜台下。
紧接着，点了一百六十两银子，推到了台子上。
“一枚元宝十两重，店里面有秤，不信的话，可以秤一秤。一共十六枚，钱货两讫。”
“多谢。”
他将十六枚元宝，一一塞入怀中，头也不回的离开。
秤？
小爷我手掂量一下，就知多少两。
“先生，您不是教过我，二十年份的山参和二十五年的差别不大，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嘛。为啥，要......”
伙计话未说完，药堂先生挥手打断道。
“小刘，做人做事，要脚踏实地。昧着良心干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正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干的时间长了，良心不仅变质，事情早晚会有一天败露。骤时，咱们铺子的名声臭了，还能吃这碗饭吗？
再者，几十两银子的事，不值当！若是几千两、几万两的生意，备不住老夫会把良心吃了。可，那么点钱，瞧不起谁呢。”
二人之间的交谈，已经走远的贺曌并未听到。
不过对于老先生说山参是二十五年，并多给了十两银子的事，他记在了心中。
以后，有好药还来他们家卖！
或者，配制散手四式第二个方子的药材时，从此店购买。
离开药堂，他直奔西区。
黑市被幕后之人划分为两个区域，分别是东西两头。
东区，正规的店铺，不允许出现假货。
西区，则是各种人的小摊子，卖啥的都有，主要是大部分东西便宜。同时，假货也有不少，上当受骗只能说自作自受。
步入西区地界，立即感受到了火热的气氛。
上到金银玉器，下到家具衣服，应有尽有。
来黑市的主，一部分是穷苦人，琢磨着卖点玩意儿补贴家用。一部分是城里面的贼偷，打算销赃换钱。
还有一部分是慕名而来的各地匪盗，劫财的时候，大多数劫到的是商人货物。毕竟，谁没事揣着大量银子满地跑？
从这里能够看得出来，掌控黑市的人，手段有多硬。
不硬，镇不住无法无天的大盗悍匪。不硬，更加镇压不了，盼着黑市黄摊子的家族帮派们。
“兄弟，需要药油吗？”
贺曌身后响起陌生的声音，他转头望去却见是一个脑袋上罩着黑色头套，只露出眼睛、鼻子、嘴巴的人。
“药油？”
“没错，行一门的药油，二十两银子一瓶。别觉着贵，外院弟子每个月，只能买一瓶。多了，没有！”
等会儿，不对呀。
唐元魁说过，曾经有个富家子弟，熬练时一天一瓶，连着用了三十天。
只准购买一瓶的话，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只是下一秒，他立即回神儿。
面前不知身份的行一门弟子，都敢把药油拿到黑市上来售卖。
那么富家子弟多花点钱，从其它外院弟子手上购买，亦不是不可能啊。
“内部价多少？”
“啥！”
卖药油的人，闻言顿时一愣。
“我的意思是，你们行一门外院的人，从别人手上买药油，多少银子？”
“......”
拿着一瓶药油的人，眼皮抽了抽。
万万没想到，竟然让人一瞬间看透。
“你不会是我们行一门的人吧？”
“不是。”
“算了，是不是也得二十两。实话告诉你，门内师兄弟互相买卖的价格是十五两。唉，我要不是进入内院无望，怎么可能会拿着药油来黑市卖钱。”
二十两......
他思考了一会儿，决定买。
一百六十两银子，不差钱！
“二十。”
从怀中掏出两枚元宝，放在行一门弟子手中，另一只手从对方手上，拿回药油。
“多谢。”
得了钱，那人马上没入人群。
倒不是不想讲价，可人家说的很坚定，没二十不卖。遇见头铁的，别想着用语言瓦解，哪怕说出一朵花来，该不卖依然不卖。
“兄弟，我这有六合门的药油，不多不少二十两银子。”
眼见有生意做，又冒出来一个人。
“可以。”
他分别修炼了《猴步》、《金刚八式》，两家的药油正正好好对口。
何况，野心不止如此，更希望自己能否破解药油的方子。
倘若功成，对自己日后的修炼，大有益处。
至于，是不是痴心妄想，咋得也要试一试。
随后他拒绝了其余几个准备售卖药油的人，便开始在西区闲逛起来。
古董、不知名药方、各式各样的兵刃，侥是卖儿卖女的都见了好几个。
不多时，他驻足一处书摊前。
摊子上，大多数是杂书，唯有三三两两的医书，显得比较突出。
“怎么卖？”
“杂书便宜，一百文随便挑选三本。单本买的话，五十文一本。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医术，一口价，一两银子一本！”
对于摊主祖上传下来的医书，他个人是不相信的。
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你还能破落到来黑市摆摊？
要么是盗窃了某个祖上行医的人家，要么是从其它途径便宜收上来的。
他蹲在书摊前，挑挑拣拣，拿了四本书，顺带着稍微翻了翻。
“《张氏医术》、《纳气流注针经》、《本草论》、《毒药帖》。”
“四两银子。”
摊主话音落下，姓贺的起身就走。
你瞅我像个冤大头不？
“哎哎哎，别走呀！可以讲价，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小伙子，脾气别那么大，咋说走就走呢？”
“半两银子！”
他闻言停下脚步，回头报出价格。
“啥？”
大爷的，别人只是开口讲价，你亮刀子一刀往我大动脉上砍，真不是个玩意儿。
“不......”
不等【可能】二字脱口，他回头继续向前走。
“...行，半两就半两。”
摊主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打入夜就在西区摆摊。
三个时辰过去，愣是无人问津。
即便有兴趣的人，听到价格之后，亦是摇着头走了。
好不容易碰见个买家，可不能让他给跑了。
“啪！”
贺曌伸手入怀，拿出一枚元宝，又从腰间掏出尖刀，咔嚓一剁。
“半两，收好。”
摊主接过银子，心痛地把四本书递了过去。
他收好书，迈着大步往外走。
今晚收获满满，是时候回家睡觉喽。
他不知道的是，暗中有几双眼睛，盯上了他。
“跟上去，没想到帮许管事跑个腿，还能遇见一只肥羊。荒山野岭的，杀了之后，尸体一丢。第二天，准保只能剩下几根骨头。”
“谷老大，没必要节外生枝吧？观他体型、步法，应该是个练家子。”余下几个手下，提出了不同意见。
“蠢货，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我们有兵刃傍身，怕啥？你若是不想发财，独自回去便是。”言罢，谷老大摆手，示意愿意去的跟上。
几个人互相瞧了瞧，一咬牙，干了！
肥羊，得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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