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门峡

　　六盘山一战，铁焰镇名震陕边，何顾的名字第三次出现在大明皇帝崇祯的书案上。

　　虽然军功都落在了该战‘总指挥’洪承畴的身上，但陕边一些官员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无人愿意，也不敢说破罢了——三边之地，数十万明朝官兵还不如一个商镇能打，这传出去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而且一个商镇拥此强兵，明显是僭越之举，戳穿了是管还是不管？

　　等何顾率部返回铁焰镇的时候，已经是崇祯二年一月底了。

　　铁焰镇为这些荣耀归来的勇士们举行了规模盛大的欢迎仪式，围观的数十万人从西外城军机大道一直排到了铁焰镇十里之外，这里面甚至还有许多是从外地赶来看热闹的。

　　三十六响礼炮，七十二响鸣枪之后，何顾率领着部队自人群之中穿行而过，还能骑马和行走的紧随其后，后面是几百辆马车改装的伤员车，伤兵们互相扶持着站了起来，向着人群舞动手臂，脸上满是骄傲与自豪。

　　如果有人留意，就会发现有数百名青年男女的举动明显和周围众人不同，他们不像身边的百姓那样满脸兴奋的笑容，而是一直用警觉的目光扫视着身边的人，并一直随着何顾前进的步伐移动，这是铁焰镇的铁卫安保部队和女子内卫。

　　但这一次并不是正式的庆功仪式，宣示武功、嘉奖军勋的表彰大会将出征部队休整一月之后再行举办。

　　这次的缴获过于庞大，以至于何顾不得不提前通知铁焰镇挨着野战大营另起一座临时大营，用以安置这次的缴获及随众。

　　返程的这一个月对何顾来说很珍贵，不但箭伤休养的七七八八，也获得了宝贵的思考时间。尽管沿途依然会不断接到铁焰镇传来的各种汇报请示的公文，但相比起之前在铁焰镇里毫无喘息之机的忙碌已经是空闲的多了。

　　他得以借着这段时间梳理了一遍铁焰镇当前面临的问题，并且将其逐个破解。但这意味着，从他踏进铁焰内城的那一刻开始，更多的工作就已经在等着他推行下去了。

　　第一条政令是关于铁焰镇的扩建计划，扩建从北外城开始，这是何顾出征高迎祥之前就已经提上日程的计划。北外城的房产本来就较少，之前炒作房价的时候就已经被铁焰镇暗中收购了大部。

　　处于北外城的表演广场将被隔绝在内城以外，归入西外城辖区。

　　现在不能再用大炮轰房子进行改造了，因为那会影响铁焰镇的房价。这种全区性质的改造肯定会产生几个钉子户，不过这无所谓，何顾现在有的是银子。这几个钉子户的一夜暴富反而会成为铁焰镇房地产的活广告，从而无形中进一步推高外城的房价。

　　何顾原本的计划是向北扩建出五里左右，但经过沿途的思考，他决定把北外城一直扩建到和屯田新城接壤，黄河分镇的出山口——第一座轨道车站，就将建立在这个位置。

　　现在铁路已经修进了铁焰内城，正在进行内城铁路网的建设。当北站建成，从这里将另起一条环外城铁路，并入铁焰镇至澽水分镇和黄河分镇的铁路网，从而内线内用，外线商用，两线分开。

　　可以预见，外城铁路沿线的地皮又要翻上几番了，而这种方便快捷又有沿途安保的运输方式，将对铁路沿途的传统运输行业起到颠覆性的效果。

　　何顾回到内城恨不得立刻进入全速工作之中。这些日子梳理出的问题很多，新制定的计划很多，积压的工作更多，山一样的工作量在等着他。然而，等着被他接见的人早在三天前就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何顾对此万般无奈，越发觉得克隆人这玩意儿真的是很有必要。稍微洗漱一下，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服，何顾迎来了他必须要第一个接见的客人——陕西巡抚洪承畴的代表。

　　对方的态度十分恭敬，先是躬身施礼道谢，随后递上了一个信封：“恭喜校尉大人。”

　　何顾一愣，校尉大人什么鬼？打开信封来看，却是兵部下发的一封任命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巡检何顾剿匪英勇，特加授为正七品忠勇校尉，望日益加勉。崇祯二年一月十六日。落款是崇祯和兵部的印信。

　　何顾合上任命书随手丢在了书案上，笑道：“洪大人就没让你带点别的东西来？”

　　这代表陪笑道：“我家大人特意让小人带来一句话，”这代表忽然一鞠到地，声音肃然，“六盘山之情，洪某必有回响！”

　　何顾离开书案过去将对方扶起：“都是报效朝廷，什么回响不回响的。”

　　这代表道：“洪大人初抚陕西，眼下实在是公务繁忙不得脱身，日后稍得空闲必来亲自拜访。同州之事我家大人已经上下打点妥当，只等大人前往选址。”

　　何顾点点头：“可以理解，新官上任要点三把火的，洪大人的心意在下领了。”

　　这代表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小人刚才见到了新任三边总督扬鹤的门客，此人在朝中以主抚著称，与贵镇行事方法颇有相似之处，大人可灵活处之。”

　　何顾皱了皱眉头：“总督又换人了？前任呢？”

　　代表道：“固原兵变，连急带吓，病死在西安了。”

　　何顾心里叹了口气，史永安说的还真是没错，武之望还真是没有精气神平息陕边乱局，稍微出点事竟然直接把他给吓死了。

　　打发走了洪承畴的代表，扬鹤的门客旋即被送了进来。

　　“恭喜校尉大人高升。”这门口进门便是满脸笑容。

　　何顾暗暗觉得好笑，自己这么个七品芝麻官也值得三边总督来恭喜一下？

　　“哪里哪里，在下才要恭贺扬鹤大人总督三边。不知贵客相访所为何事？”

　　这门客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我家大人听闻贵镇火器犀利，特命小人前来咨询采办一事。”

　　何顾奇道：“扬鹤大人不是一向主张以抚为主？”

　　门客笑道：“主抚，亦是要建立在天子威仪之下的。”

　　何顾懂了，就是投降大家相安无事，对方要是不肯投降那就打到你投降为止。听到有生意上门，何顾总是开心的：“哈哈，扬鹤大人果然谋略过人。但是本镇的火器，可不便宜呀。”

　　门客连连点头：“那不要紧的，我们大人也没有这方面的费用预算。”

　　没预算？没预算你跟这扯什么淡啊，何顾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本镇家业小，可搞不起义捐那一套！”

　　门客恍然大悟，急忙道：“校尉误会了，听闻校尉近来正筹划前往同州建立商镇，贵镇广赈饥民之事朝堂之上多有耳闻，我家大人亦有心助校尉一臂之力，陕州这个地方，您知道吧？”

　　何顾回身看向挂在墙上的地图，陕州，地处山西和河南的黄河分界线上，这个地方在近代叫三门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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