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五章 圣主明君又回来啦!
栖霞。
“杀,杀建奴!”
城墙上的火光中,一个壮汉拎着斩马刀吼道。
他身后多数由淘金工人组成的民团士兵,拿着包括鸟铳在内各种武器杀向同样在城墙的清军。
“于七,你敢造反?”
守卫这座清军最前沿据点的正黄旗满洲甲喇鄂能怒喝道。
“造反?”
于七挥手一刀。
鄂能手中刀急忙招架,但两件武器的重量差距,让他手中宿铁腰刀立刻脱手,旁边清军长矛刺出,于七挥刀挡开矛杆,抬脚踹在鄂能胸前。后者猛退几步,一下子撞在女墙上,紧接着于七的斩马刀落下,碎屑飞溅中鄂能向旁边一闪,但下一刻于七的膝盖就撞在他胸前……
这家伙是武林高手。
当然,这个时代的武林高手也就那么回事,少林寺都能被俞大猷给挑了呢!但身材魁梧壮硕的他,一膝盖仍旧差点让鄂能心跳骤停。
就在鄂能眼前一黑的瞬间,于七的刀柄捣在他脸上。
“老子这是反正!”
于七说道。
他一边说话手中刀柄还不断向着鄂能的脸上招呼,转眼间后者的脸上就血肉模糊了,背后一名清军拿着长矛刚想刺他后背,城外骤然飞来一颗子弹,正中这清军的脑袋,血肉飞溅中这清军倒下。于七抬头看了看护城河对面,一名明军士兵正在收回手中的火绳枪然后装刺刀。
“送你了!”
于七说道。
说完他把脸都烂了的鄂能随手掀出了女墙,然后拎着他的斩马刀转头杀向下一个目标。
不远处的城门已经打开。
汹涌而来的明军趟过因为干旱而不及膝深的护城河,从洞开的城门汹涌而入,轻松占领栖霞城,打开自登州向南进攻胶州的通道。
不过他们不是主攻胶州的。
登莱的明军是李自成旧部,原本总计两万水师,后来加入郑成功的援朝军,在整编时候除了编出一个北洋水师之外,又编出了海军陆战队第二军。但只是人整编起来,武器装备及战术体系没有改变,除了第一旅是精锐步兵外,其他还是旧的西班牙方阵式,他们只是登莱的守备军。
战斗力差一些。
而真正的主攻是南边第八军。
就在海军陆战队出蓬莱攻克栖霞的同一天,第八军兵分两路,一路出穆陵关杀向青州,一路直扑诸城,总预备队的徐州第十军一个旅在海州装船,由北洋水师海运大嵩卫,然后向胶州进攻,最终形成三路合围胶州的布局。而向青州进攻的明军与谢迁的义军堵巴都礼,窦名望和增援的一个旅内外呼应守章丘,继续横断清军济南和青州两个集团。第九军步骑各一个旅继续牵制济南清军,海军陆战队还有一部自莱州向潍县,这样明军算是七路出击,七路加起来三个军加一个旅总兵力超过七万。
这是明军自上次北伐之战以来最大规模的进攻了。
而他们的对手是六万清军。
巴都礼部三万,以胶州,青州和莱阳三个点为核心,分别应对登莱和沂州两个方向的明军,但因为之前围剿谢迁,巴都礼率领青州的五千清军去了淄川,再加上原本驻博山的三千清军,事实上就剩下两万两千清军来面对明军两个军加一个旅的进攻。
这个野战是不可能了。
龟缩吧!
勒克德浑在济南也有三万,但因为和讬的轻敌,在章丘惨败身死……
好吧,他居然用五千清军打一千明军这的确轻敌了。
最终五千折损过半。
而勒克德浑脑残一样进攻泰安……
他居然用一万清军,去进攻两千明军守卫的城池,这的确也可以说脑残了,总之,他在泰安城下也损失了两千多人,最终他还有两万五千,但一万五千在章丘,和明军两个旅事实上处于对峙状态。明军要的只是在章丘卡断东西两个战场,窦名望不需要和清军决战,他在章丘守着就行,这时候章丘其实是明水,正好隔开巴都礼和勒克德浑。勒克德浑的一万五千人马敢走,那他立刻带着一堆大炮去增援谢迁轰淄川,反正勒克德浑没有多余的军队去攻邹平,同样巴都礼敢出淄川,他就和谢迁合兵追着去打野战。
他两个旅怕个鸟啊!
八千清军而已,没有谢迁的那据说已经膨胀到两万的杂牌他都敢跟巴都礼决战。
这时候喜迎王师的越来越多。
邹平,新城,长山甚至北边的乐安,高苑,博兴等地士绅都开始或干掉当地官员,或者在当地官员带领下干掉少量驻防清军,然后重新打出大明旗号。说到底山东士绅们的心思很一致,你多尔衮不仁那就别怪我们不义,这时候主动反正还能捞个宽大处理。说到底山东士绅当初不是从大明投降清军的,他们卖的是李自成而不是大明,是崇祯先放弃他们,他们不得不跟了李自成,然后从李自成的手下投降清军的。
他们和杨庆没什么仇。
再说你们清军要是能打也行。
五千打一千都能败的没资格要别人有什么忠心,这个世界终究还是要看实力的。
就这样咱大清在山东的统治开始崩塌了,同样被南北两个方向明军分割成一段段的清军,也同样陷入了绝绝境……
北京武英殿。
多尔衮扫视他面前的大臣们。
他至今没把福临接来。
毕竟这也不是原本历史上,他在河北待的并不安稳,若贸然全部入关万一有个意外被连锅端就完了,明军水师可是掌握制海权,从登莱海运一个军登陆盖州并不是什么难事。他这边全过来了,然后辽东留下一帮老弱病残,明军再一登陆,那真得就连退路都没有了。
所以目前咱大清仿辽国,仍旧以沈阳为都城,但改名北京,而以北京为南京,实际上还有东京,那个是平壤,西京当然是大同了。
不过另外两京属于摆设。
东京平壤就几个文官,再就是纯属流放的豪格,多尔衮给了豪格一个东京总督,纯属光杆司令象征性带着千把卫队驻守平壤,这样就可以说咱大清没抛弃朝鲜臣民,至于朝鲜臣民包括豪格死活,这个就不关多尔衮什么事了。西京是蒙古人的,大玉儿的哥哥满珠习礼,以亲王爵位担任西京总督,主要职责协调蒙古各部,后者得到多尔衮邀请后,已经把宣大一带完全变成了牧场,他们的游牧区从宣大一直绵延到亦不剌山,包括陕北很大一部分都是。
李自成的控制区只到延安。
他对陕北这片伤心的土地实在没有夺回的兴趣,反正那里也没什么人人了,这片大明饥荒最恐怖的区域完全变成了南下的蒙古各部牧场。
后者对此非常满意。
这片土地哪怕再不好,其实也比他们在蒙古高原上强得多。
正是因为这一点,蒙古各部对多尔衮的征兵都还算爽快,毕竟他们能在这一带游牧的前提,就是多尔衮在南边挡着,否则明军是不可能允许他们南下的。这时候超过三万蒙古骑兵在跟随清军驻防,不过只有一万在河北,另外两万在朔州一带,他们主要警戒的是李自成。顺军和他们的分界线是雁门关,有这些蒙古骑兵在雁门关外,多尔衮就不用担心李自成直插正定和保定了,至于再向南是姜瓖泽潞作为屏障。
多尔衮可以专心对付明军。
而他以摄政王身份驻南京总揽关內军政,另一个摄政王济尔哈朗留北京辅佐福临管关外,他们在关外也不是很安全,至少索伦人就不是怎么很老实,不过俄国人还没到,这时候的俄国刚刚建立起雅库茨克,尼布楚也是十年后才建立。但八旗各部超过三分之二的人口移居河北,北京重大决定同样必须先送到他这儿批准,毕竟福临那里的粮食完全依赖这里的供应,多尔衮不送粮食,沈阳城里冬天是要饿死人的。
这就是咱大清目前的情况。
准确说是一个放大的辽国,只不过他们的对手不是北宋,哪怕李自成也是强于西夏的,所以三强中反而最弱,实际上哪怕和这时候桂王的军队来一场决战,也很难说稳赢,后者可是已经在莫里斯方阵化,据说就连燧发枪都开始试验,甚至从欧洲招募的大量雇佣军。
桂王也已经不是以前的弱鸡。
杨庆现在都对这个原本纯属懒得管的势力开始重视起来。
“诸卿,暴明无故北犯,山东告急,诸卿有何策以解之?”
多尔衮缓缓说道。
“摄政王英明神武,臣等惟摄政王之命是从。”
大学士李建泰小心翼翼地说。
话说冯铨被抄家之后,朝中大学士也就是他和洪承畴了,原本历史上还应该有刚林和范文程,但这俩早早就去了孝陵前的刑场,新补的大学士是淄川人李化煕,陈名夏,顺天人刘余祐,总共五个大学士。李建泰也是三朝元老,崇祯的大学士,崇祯儿子的大学士,而现在又是咱大清的大学士,做大学士能做到这种地步堪称再世冯道了。不过李建泰和陈名夏背后没人,前者山西人后者南方人,后面没有地方集团支持,倒是算得上多尔衮亲信,洪承畴不用说了,李化熙和刘余祐是地方势力代表,他俩那是很有发言权的。
“李卿,本王需要的是魏征,需要的是直言进谏之臣,哪怕本王有错也要指出,本王也非圣贤,起于辽东偏远之地,所学有限,又岂能不犯错,若一切皆依本王那要卿等何用?”
多尔衮和颜悦色地说。
这些大臣们都是人精,一句话就秒懂了。
“摄政王,以臣愚见,此时最重要的莫过于稳定民心,明寇北犯不过趁山东民变,若无山东民变,明寇则无机可乘。而民变之起皆以新政害民故也,当昭告天下废除新政,则百姓可安社稷可安,那时上下一心,君民协力则明寇可退!”
刘余祐说道。
“若废新政则钱粮何来?”
洪承畴说道。
现在其实就是摊牌了,多尔衮当然清楚山东局势瞬间糜烂的根源。
但他也难啊!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想玩士绅一体当差纳粮,他当然知道这是咱大清最有吸引力之处,现在他算是认个错,新政我可以停下,但你们也得拿出办法解决财政,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想要继续下去,那你们也不能光顾着自己,你们不掏钱掏粮食当兵的吃不饱饭就挡不住明军,那时候我们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你们可就得等杨庆来拉清单了。
我的确不想走,你们也的确不想交税,可你们不交税我真顶不住,我顶不住你们就得给杨庆交税。
咱们得解决这个问题。
咱们今天就把话讲开了,要是解决不了,那我可真就不管了,我是辽东来的,大不了我再回辽东去。
“加税?”
刘余祐犹豫地说。
“还能再加?”
洪承畴没好气地说。
刘余祐立刻闭嘴了,的确是不能再加了,再加就走崇祯老路了,这就已经算天下大乱了,他当然知道山东最先动手的是谢迁这些造反的饥民。
但除此之外他们也没别的办法。
他们又不是杨庆,自带一身的外挂,这河北也不是江南,若是有别的办法崇祯还不至于跑路呢!
多尔衮看着他们。
话说此刻他都有些想仰天长啸了。
加税就民反,收士绅税就士绅喜迎王师,不加税不收士绅税就自己内部崩溃,难,真得难,有时候他真想放开手把这些混蛋全砍了,然后学李自成搜刮一遍回北方,把河北重新扔给杨庆。但这个只能想想,杨庆可不是崇祯,就明军目前战斗力,他主要退回辽东那就是等死,就那点人口根本无法抗衡,杨庆就是不打,把所有粮食贸易封锁,他也得在辽东的严寒中慢慢饿死。
他还必须得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哪怕他对这些人再恨得想一个个剥皮实草,也必须忍着,也必须摆出一副虚心纳谏的姿态。
他们有人口。
他们也有能让大清立国的土地。
“摄政王,臣有一计可解朝廷钱粮困境。”
陈名夏突然上前一步说道。
(今天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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