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质疑
伊东成佳在害怕什么呢？
她闭上了双眼，死死地咬住嘴唇，似乎打定主意，一个字儿一不说。
林雷瞥了她一眼，很快便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头对藤本警视说道：“伊东成佳只是一个普通的家政妇而已，她要杀人的理由并不多，从她积极找工作的情况来看，她的心思应该不在秋池女士身上，或者说财杀的可能性可以排除。警方之前调查得出的结论是秋池女士并没有与人结怨，那么至少在案发那天之前，秋池女士与伊东成佳并没有什么无法化解的矛盾。”
林雷这么一说，藤本警视细细思之，确实如此，那么推理而出的答案也就显而易见了。
“林侦探，您的意思，这起案子属于突发，并不是蓄谋已久，而是突发状况下的激情杀人？”藤本警视皱眉问道。
林雷笑着说道：“有预谋的案件，往往都有很强的因果关系，但是本案警方调查了很久，没有查出明显的因果关系，那说明激情杀人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激情杀人……”藤本警视仔细揣摩着这个词语，好半晌过后，才试探着问道：“林侦探，若案子的真相是激情杀人，也就是说伊东成佳在案发当天因为一个突发的原因，与秋池女士起了争执，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林雷眼睛微眯，缓缓地说道：“我并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看见，也只能推测一二——”
顿了一顿，林雷接着说道：“所谓的推测，一定要以事实为依据，不要纯粹地臆测。案发当天的事实是什么呢？”
不等众人回答，林雷自问自答道：“事实是伊东成佳出门去找工作，找一处小区张贴栏里看见了招聘启事。而那则招聘启事要求，应聘者必须要将身份证件抵押在雇主处。伊东成佳因为没有带身份证件，所以便回公寓去取……”
当林雷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人已经猜出了答案！
“莫非是因为身份证件？”一直没有说话的小野警视，似乎找到了揭开谜底的那把钥匙。
林雷不置可否，继续自己的推理：“按照常理，身份证件忘记带了，这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如果身份证件并不是忘记带，而是被某人扣住了呢？”
“被某人扣住？为什么扣？”小野警视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猛地一拍大腿：“嗦嘎！难道是伊东成佳失业，欠了房租，所以秋池女士将她的身份证件扣住作为抵押？”
这时候伊东成佳整个人战栗不止，虽然还是低着头，但是很明显内心正处于极度的惊恐之中。
伊东成佳惊恐万分的表情，恰好说明了林雷的这种推测，恐怕就是事实的真相。
林雷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小野警视思路已经打开，完成了最后的“拼图”：“也许是秋池女士要求付了房租才将身份证件还给伊东成佳——按说这种情况下，秋池女士不应该在扣押她的身份证件才对，毕竟找到了工作，才有钱交房租。我想，恐怕伊东成佳之前因为这事多次失信于秋池女士，所以秋池女士才坚持要她先给钱。”
林雷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曰本不愧是推理王国，小野警视，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逻辑性很强。”
小野警视本来心里还有点儿惴惴不安，毕竟他带着人马急吼吼地跑来抓人，事实证明凶手根本不是高岛元也，这可就属实尴尬了。
若林侦探闹到前田警视总监那里去，他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千万不要以为岛津警视监和武田警视正会出来帮他说话——到了那种时候，这两个所谓的“高层领导”一定会撇清关系，把锅扔给小野元太郎……
所以，小野警视那是诚心诚意地想向林雷表达“善意”，虽然碍于面子，他不至于像藤本警视那种“窝囊废”一般，但林雷说的这句话，着实让小野警视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
大概，也许，可能……林侦探不会跟自己计较吧？
不知不觉之中，小野警视彻底被林雷这一句话征服了。
这才是做大事的人，纠结于蝇营狗苟的细枝末节，恐怕也就打个脸完事，满足一下廉价的优越感，并不能让人真正服气。
林雷瞥了小野警视一眼，他的心中想法，早就被林雷看穿了。
林雷有一千种方法将他的脸打得他妈妈都不认识，但是林雷不屑为之，并不是林雷“圣母”，而是林雷知道，现在放小野一马，那就是给曰本警方留面子，最为重要的是，给前田警视总监留面子。
这世上，一国的顶级高官，恐怕是人都想探着杆子套近乎，然而人家正眼看的，又有几人呢？
前田警视总监既然求到林雷头上，希望他破案时削微给点面子，林雷自然不会不听。
只有“上道”的人，路才能越走越宽，不上道天天急着打脸的YY小说主角，通常在现实里那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很快，林雷收敛起了思绪，缓缓地说道：“小野警视说的可能性，虽不中亦不远矣，真实的情况到底怎样，我并不清楚，应该差不了太多。”
这时藤本警视想起一事，疑惑地问道：“林侦探，如果顺着这条线推理下去，那么也就是说，伊东成佳是回到她自己房间的洗手间洗掉血迹的？这未免有点儿——”
林雷点点头，表示明白藤本警视的质疑，解释道：“你首先要明白，这起案子是激情杀人。激情杀人的意思，也就是凶手本没有预谋。不知道你注意到一处细节没有，当高岛元也下楼的时候，居然发现秋池女士的房间，也就是案发现场，居然没有关门！如果是一个冷静的凶手，离开案发现场时，最起码也应该锁上房门，拖延被发现的时间，对吧？”
藤本警视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凶手慌张得连门都没关，就落荒而逃……”
林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续道：“我知道曰本是推理王国，大家破案时，经常把案件想得太过于复杂，把凶手想得太过于冷静。其实，那不过是小说、电影、电视剧里的剧情而已——在现实里，十起案子，至少有七八起嫌疑人表现得实在不怎么样，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顿了一顿，林雷接着说道：“一个普通人，因为突发争执激情杀人，杀完人后落荒而逃，他身上沾满了血迹，第一时间是干什么呢？是处理血迹！在什么地方处理呢？如果凶手非常冷静，那么他会找一个最‘合适’的地方，但是时间不等人的情况下，普通人、大多数人恐怕第一时间，也就是逃回自己的屋子吧！毕竟在自己的房间中处理血迹，不用担心其他人突然出现。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凶手不在案发现场处理身上的血迹，万一突然进来人了，怎么办？”
藤本警视似乎不太认可林雷的推理，小声地质疑道：“林侦探，伊东成佳回自己的房间处理血迹，她就不怕别人撞见？”
林雷笑了，反问道：“那你说她在哪里处理血迹，可以不怕被人撞见呢？这个公寓外面不远处就有摄像头，她一身血衣跑到外面去，纯属找死。如果是公寓里面，她在什么地方安全？案发现场似乎比较安全，但她因为害怕，根本不敢多待。除此之外，她敢去谁的房间？”
林雷这么一说，藤本警视终于明白，看似“凶手回自己房间处理血迹”不合理，其实无非是开着上帝视角来破案罢了。
最简单的道理，当时哪个房间没人，伊东成佳可拿不准——除了她自己的房间之外！
很多时候，做“事后诸葛亮”是最容易的，然而破案需要的是设身处地的推理最符合当时情况的可能性，而不是开着上帝视觉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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