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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话 选择与生病


  【上一章和这章都有大改,可以刷新下上章,这章20分钟后看】

  “对于金人来说,娜可莎这个波斯女俘应当是最卑贱的女奴,可后来这女奴不仅勾走了大金第一勇士布亥的心魂,更是让汗王千娇百宠,甚至还怀上了子嗣。这对于那些部族和王妃来说,哪里是能忍得了的事情?”

  “那时候的汗王仍受掣肘,护住了儿子却护不住美人,若是再继续宠着这个孩子,只会害得他跟母亲一个下场,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一出局。”

  “这些年来,那些部族的势力不断被大金汗王握在手中,曾经处处受人掣肘的君主终于有了绝对的权利,力排众议传位给自己心爱的美人之子,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寒山闻言沉默了。

  如果公子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那么就算大金三皇子装疯卖傻的事情被戳破,于大金来说,只怕当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而以周帝如今赐婚的动作来看,十有八九是当真准备这样做。

  到得那时,大周只怕不仅做不了在后的黄雀,还会被猎人以弹弓击中。

  良久之后,寒山干着嗓子开口:

  “那公子可有什么解救的法子?揽金阁不涉皇家事,皇帝怎么做咱们无法干涉,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中州的百姓们生灵涂炭吧?”

  看着寒山期待的神色,天歌沉思片刻,也不知想到什么,忽而抬步走至桌边,一边铺纸磨墨一边吩咐:

  “我这里有一封信,需要你快马加鞭送到北地安阳城西来福客栈。”

  落笔成书几乎只在转眼之间,拿着纸张在炭盆上过了过烘干了墨渍,天歌当即火漆封口递给寒山:

  “告诉那掌柜的,这封信定要让他们东家亲启,否则误了事,一切后果他自己担着。”

  寒山接过信,欲言又止。

  方才天歌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瞒着寒山,所以上头所写的内容,自也全部落入了寒山的眼中。

  他完全没有料想到,天歌竟会写信给佐努,陈说了卢光彦上折给周帝的事情,让他早做防备。

  如果他没有猜错,方才天歌所说的来福客栈,应当便是金人,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大金三皇子一系安排在大周的暗桩。

  以往天歌要做什么事,寒山都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一切吩咐也都言听计从,所以方才一时间接触到那些消息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征询天歌的意思。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却有些看不懂了。

  所以,公子这是准备……

  “怎么,以为我要通敌叛国吗?”

  见寒山站着不动,甚至面上显出几分为难,天歌挑眉笑问。

  寒山闻言顿时一个激灵拱手:

  “寒山不敢。”

  但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却是又迟疑着抬起头来:

  “不过公子此举,可需要再考虑考虑?毕竟到底有些不甚妥当之处……若是被人发现,到时候……”

  “我们自己人办事,还会被人外人发现吗?火漆封口,且落款无有真名,就算被人截获,又能证明是咱们自己人么?”

  问完这些话之后,天歌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寒山叔,你不妨直说是觉得这我这样做,是在助纣为虐便宜了金人。”

  寒山依旧拱着手:

  “寒山是揽金阁的舵主。揽金阁不为朝堂,所以无有对君的愚忠,也不会去干涉阁主对朝堂的喜爱好恶。若阁主当真这般吩咐,那寒山自会照搬。”

  “只是金人向来粗莽,当初侵占扶余之时,便是烧杀掠抢无恶不作的性子,若是他们有朝一日攻占大周,中州境内定会上演与扶余当初一样的惨象。到得那时,苦的只是这些普通百姓。”

  “所以,还请阁主三思。”

  听着寒山这些话,天歌微愕一瞬,忽而想起当初与揽金的交谈来。

  -

  想到这里,天歌伸手作请,示意寒山落座。

  “当初揽金决定在让我接管揽金阁之前,曾跟我提过一个要求。”

  寒山微微抬头,只见天歌面上含笑,轻声开口:

  “他要我答应,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到,揽金阁的阁众首先是人,而后才是用来办事的势力与力量。”

  “他说,不管是阁中杀手也好,或是那些藏匿在暗中的蛛网也罢,都有自己的父母妻儿,他们背靠揽金阁,是因为这里能给他们庇护,也能给他们的家人想要的安稳与保障。纵然他们自己整日所过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可那都是为了守护他们想要守护的人。”

  “所以,当初在临安的时候,我便答应了揽金,不管我自己目的在何,都不会轻易滥用揽金阁的势力。”

  “今日我也可以在此跟你承诺,今日我写这封信,也并非真是为了讨好金人,也非是用无辜百姓的性命去成全自己的私心。”

  “你所挂怀的百姓,也是我必须要去守护的人。”

  因为,他们在成为大周的百姓之前,先是大齐的子民。

  上位者的错处与私怨,不该由这些本就艰辛生存的无辜百姓来承担。

  所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顺着既往历史一路走下去,躲过一时的麻烦,却在最后大周朝廷的不作为和那些内忧外患中,沦为战争中的荒坟枯骨。

  “为什么给佐努写这样一封信,我现在还不方便说明原因,但天歌向您保证,这一切都非是您想的那样。我没有忘记接手揽金阁时的承诺,也没有忘记自己是中州的一员。”

  “您……可信我?”

  乌亮的猫儿眼看着寒山,没有丝毫的躲闪与心虚,就那样坦诚而真挚地看来。

  寒山长揖跪地而拜:“寒山信阁主!”

  天歌忙不迭上前将他搀扶而起:“寒山叔快快起来,这般大礼天歌当不得。”

  然而寒山却执拗不肯起身:

  “寒山这一拜,是为自己方才不当有的怀疑,也是为我中州百姓,阁主当得起。”

  天歌张了张嘴,只得生生受了这一拜。

  这之后,寒山才顺势起身,拿着信封出去着人送信了。

  -

  屋内只剩下天歌一人。

  盆中的银丝炭烧得正旺,饶是已到寒冬,但因暖和宜人,却可只着轻衫。

  菱花绣暗竹纹的衣衫极其轻便,可天歌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如果说此前对她来说,在意与需要去守护的人只有上一世的亲近之人,那么与寒山今日一番交谈,承了他方才那一跪,允了他那一诺,往后她要护着的人,便多了千千万万。

  上一世知道身份之后,面对想要复仇的褚流,她只盼着能够安静平和的过好自己难得富足的下半辈子。

  对那时候的她而言,前朝公主的身份又怎么样?

  大齐已经不在了,那曾经生她的父母,却从不曾将养过她,甚至让她在赵家受尽委屈,她又何必要追着赶着去复仇?

  可是后来,随着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她才发现自己最初的想法错的有多离谱。

  诚然,作为亡国之君,他的父亲算不上什么明君,而她的母亲亦是仅仅给了她生命

  ——但这生命,已然是他们能给予她的最为贵重的东西。

  国破身亡,她是整个大齐皇室唯一的血脉,是所有人拼着性命护卫,才换来了她的一线生机。

  甚至后来褚流为护她而死,亦是因着她这重身份。

  与这样的厚重的期待与护佑相比,她曾经抱怨过的生而不养,又算得了什么?

  诚然这身份带给了她无数灾祸,但却也给了她无数的护佑。

  错的从来不在她的身份本身,而在于那些一心想着利用她,或是对她赶尽杀绝的人。

  所以这一世回来之后,她没有逃避那个当初不愿承认的姓氏,而是在最一开始,便将自己当作林家的子孙,当作大齐的公主,堂堂正正的用着父母赐予的名字,提醒着自己的身份。

  这身份是枷锁,是有可能随时点燃的雷火,但也是她的责任。

  所以她选择归来,选择护住那些曾护佑她的人,选择为当初的不公讨个公道。

  以往她只身一人,有无权势,所以只能一点一点,先护住身边亲近之人。

  她亦想护住更多的人。

  可是纵然拥有揽金阁,她的力量仍旧太小太小,乃至于不敢想自己凭借这样的微薄之力,又能做些什么。

  直到方才。

  直到寒山那番忧民之虑,怀民之心,直到方才那一跪。

  她才真正明白,她其实是可以做些什么的。

  寒山只是揽金阁的一个分舵舵主,仍能挂心百姓,她作为阁主,能做的自然可以有更多。

  这与她要向周帝讨个公道并不冲突。

  朝代的轮转更替,受苦的是黎民百姓,他们亦是在上位者权力争夺的夹缝中艰难生存的无辜之辈。

  可若要她就这么忍气吞声,为大周皇室稳固江山扫清障碍,她却一点也不甘心。

  人要护着,公道也要讨。

  尽管这中间的权衡,对眼下的她来说,真的太难太难。

  -

  心中微微憋闷,天歌走到窗边,一伸手打开窗户。

  夜间的冷风呼啦吹入,扑在她的脸上霎时让她一个激灵。

  窗户外,是已然开始张结的彩灯和热闹喧嚣的叫卖,劳累了一年的人终于可以在这些日子得闲,借着灯光,都能瞧见他们脸上遮不住的笑意。

  天歌微微抬起头来。

  从这里,正好可以瞧见整个上都城最高耸的摘星揽月阁。

  阁楼每一层的檐角,都挂上了明亮的宫灯,远远望去,好像当真可随手摘星揽月。

  那是如今大周的皇寺阁楼,却也是她对父母的念想。

  “不管我做出什么决定,你们总能理解的,对不对?”

  喃喃轻语在风中吹散,没有人能给她答复。

  可这对于已然做好选择的大齐公主来说,那座高阁的无声矗立,便是对她行为的默许。

  -

  第二日,养心堂。

  林神医坐在药房里冷着一张黑脸,生生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旁边捣药的小童不由放轻了动作,乃至于屋内得出滴漏之声越发响亮。

  在揪心的滴答声响了不知多少下的时候,忽听林神医猛地将医书往几案上一摔:

  “那臭小子呢!怎么还不来!”

  小童吓得手一哆嗦,捣杵哐啷脱手,人也麻溜手贴衣缝站直了身子:

  “不……不知道……”

  “那还不去看看啥情况?!这个臭小子,规矩了这些日子,今儿个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迟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人影!”

  见林神医越说越气,那小童吓得忙不迭应了一声“这就去看”便往外跑去。

  结果人刚出院子没多久,便又嘚吧嘚吧跑了回来,边跑边喊:

  “先生先生,不好了不好了!公子生病了!”

  林神医闻言陡然起身:“什么?!病了?!”

  ——————半个小时后刷新看————

  窗户外,是已然开始张结的彩灯和热闹喧嚣的叫卖,劳累了一年的人终于可以在这些日子得闲,借着灯光,都能瞧见他们脸上遮不住的笑意。

  天歌微微抬起头来。

  从这里,正好可以瞧见整个上都城最高耸的摘星揽月阁。

  阁楼每一层的檐角,都挂上了明亮的宫灯,远远望去,好像当真可随手摘星揽月。

  那是如今大周的皇寺阁楼,却也是她对父母的念想。

  “不管我做出什么决定,你们总能理解的,对不对?”

  喃喃轻语在风中吹散,没有人能给她答复。

  可这对于已然做好选择的大齐公主来说,那座高阁的无声矗立,便是对她行为的默许。

  -

  第二日,养心堂。

  林神医坐在药房里冷着一张黑脸,生生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旁边捣药的小童不由放轻了动作,乃至于屋内得出滴漏之声越发响亮。

  在揪心的滴答声响了不知多少下的时候,忽听林神医猛地将医书往几案上一摔:

  “那臭小子呢!怎么还不来!”

  小童吓得手一哆嗦,捣杵哐啷脱手,人也麻溜手贴衣缝站直了身子:

  “不……不知道……”

  “那还不去看看啥情况?!这个臭小子,规矩了这些日子,今儿个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迟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人影!”

  见林神医越说越气,那小童吓得忙不迭应了一声“这就去看”便往外跑去。

  结果人刚出院子没多久,便又嘚吧嘚吧跑了回来,边跑边喊:

  “先生先生,不好了不好了!公子生病了!”

  林神医闻言陡然起身:“什么?!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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