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冷风中，站在四角高楼围绕形成的阴影区里，云牧眼眶微微湿润，打转着泪水，就差一点就要落下来了，但是强忍着情绪，不让自己出丑。

　　他站在高楼背阳面的阴影里，看着远处光明里川流不息的人群，内心突如被撕扯，他竟然错过了这样一个进入大公司的机会，明明准备了很久的演讲，默默在无人的教室里练习了不下上百遍的答辩，就在刚刚毁于一旦。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脑子短路了，手捧着厚厚的资料本，可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的课题了，脑子只要一运转，就完全停滞在云忘机与他相见那一幕，精神恍惚，耳边嗡嗡作响。

　　“这难道就是命吗？”云牧自嘲着说。

　　废材就是废材！

　　这句话很多人都对他说过，就连昨天刚刚见面的云忘机第一眼就说他是废材，是弱鸡，云牧从小到大，就不是很聪颖，学习和运动都比不上别人，还整天爱幻想，一看起武侠小说来就放不下手，老是幻想自己也是一方修士，然后称霸一方。

　　好在他性格恬淡，看得很开，加上西宁长期教徒的生活，让他总是习惯地接受命运，顺其自然，就像神官们常挂在嘴边说的“神辉只是还未来临，我们要做的是静心等待。”所以随着眼角那微微转动的泪水被风吹干后，一阵沁人的凉意，他渐渐也忘却了一天发生的不愉快。

　　云牧重重地深呼吸，吐了一口气，说道：“可被忘机兄害惨了，这次明明准备了很充足的面试演讲，就这么泡汤了。”他慢慢沿台阶向下走去，想起云忘机说的他那个修行世界，内心忐忑而好奇，想着他在梦里身后披戴风雪，一抬手，焦黄的大地就凝结成寒冰，原本心里这么多对未知世界的幻想再度一发不可收拾。

　　俯瞰而下，台阶有五六十道，最高的台阶离最下面的道路有七八米高，一不留神要是摔倒，那一定要摔个脸朝天了，一道刺耳的喇叭声让他倏忽间惊醒，街道上飞速驶过一辆白色公交车车，溅起一路的尘屑。

　　云牧冲下台阶，追赶着那俩白色关公交，气喘吁吁地喊着：“等等，等等，我要上车！”白色公交上站着满满的人，嘲讽地看着车后追赶的少年，露出不友善的笑意，过了站的公交车怎么会停呢？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公交车会在过了站牌后还会停下来等身后迟到的人，就像一天不会有两次日出，过了日出就是日落。

　　云牧停下奔跑的脚步，迷惘地看着黑白色公交车渐行渐远，他绝望地低下头，盯着手腕上的石英表，随着最后一根秒针落在终点的方向，正好到了下午五点，开往校区的最后一班公交车没有了。

　　“明明现在才五点，这么久已经开了，破校区，这么偏僻，连公交车最后一班都这么早。”

　　想到打车回宿舍的价格，云牧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夕阳的光辉照在他杂乱无章的头发上，看起来就像一窝杂草。他身上剩下的钱已经不多了，从脚下的市中心打车到郊区的宿舍最少也要三百块。

　　云牧紧缩着眉骨，哀叹道“：这真是个很差劲的一天，真倒霉啊。”

　　近日怪梦频繁，面试不顺，心里本就不是滋味，现在又摊上这样的事，他感到自己真的是倒霉透顶了。此刻再也压不住怨气，瞬间爆发了，“啪”地一声将手中打印的厚厚一叠面试资料都砸向了半空中，资料哗啦啦地洒满了一地。

　　“都去见鬼吧，老子不面试了，回家种地好了。”

　　云牧扯着嗓子吼道：“还要不要人活了，为什么倒霉的事全让我遇见了，先是做了一个月的怪梦，被云忘机那家伙搞得我精神萎靡，现在连公交车都和我过不去，还提前开了。”

　　来往的行人看了眼，立刻就绕开了他，这样刚刚踏出校门的大学生、求职失败者，在这样的大城市太常见了，以至于显得那么不亮眼，甚至没人上来寒暄和安慰几句，云牧突然无限感慨这座城市的无情，热闹的时候普天同庆，清冷的时候大街上便黑灯瞎火，无人问津。

　　他憋不住委屈，大喊了几句，喊来喊去都是在骂那家公司的那个油腻男人，骂完后确实感到舒畅多了，他整个人像瘫痪了一般，瞬间坐在地上。而就在这时，手机机响了起来，他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哪家公司的回电，有点兴奋，但看了眼来电提醒，眼中那丝兴奋的光亮随即熄灭了，甚至变得空洞起来。

　　云牧小声嘀咕道：“是老妈，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夕阳顺着他的柔顺发丝一直倾泻到地面上，他双眼灰暗，街道上的风吹在皙白的皮肤上，瞬间带走了不少水分，变毛孔得粗糙起来。

　　能看见他眼底的血丝，这一个月对他来说确实不好熬，一个月的怪梦，一个月的面试失败，让他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风华正茂。

　　犹豫片刻后，他强忍欢笑地按下了通话，露出辛酸的笑容，回答道：“喂，妈啊，我是小牧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是一家企业的策划。”

　　“啊？真的吗！太好了！妈妈就说你可以的。“

　　“嗯，全靠爸妈栽培。如果没有你们的谆谆教诲，也没有我现在的成就。我们老板这次只招了我一个人，说我干事机灵，不久以后就给我加薪升职呢。”

　　“儿子嘴真甜，你老爸还整天数落你大学成绩差，会找不到工作，现在可狠狠打他脸了！”

　　“是啊，等我回家，可要让老爸自罚三杯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聚一聚，庆祝你找到工作呀。”

　　“那估计要一段时间后了，现在工作刚刚找到，公司很重视我，有很多培训，等有时间再说吧。我现在的排班表是全公司最忙的，就是因为老板有意提升我。”

　　云牧电话里胡编乱造着，伪造自己已经找到工作了，假装着自己享有着一份高薪的工作，成为城市的白领，他害怕远在农村的母亲担心，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她们养自己不容易，终于熬到毕业了，若是没有找到工作的噩耗传到家中，那对于父母来说简直就是一个重大打击。

　　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突然变得脆弱起来，带着感冒后的鼻音，说道：“好，那你也要请个假回来看看我们，很久没看见你了，你爸说上次见你，已经瘦了不少。”

　　云牧说道：“您老放心吧，我现在公司一天三顿，包吃包住呢，吃的可胖了，对了，我现在在加班，我先忙完手头的活，有空再给你回电话，先挂了……”

　　说完最后一句，他眼眶红肿，匆匆挂了电话，害怕再说下去，就要哭出来了，一想起小时候爸妈含辛茹苦地拉扯他上学，他长叹一声，一拳头狠狠敲在了胸口上。母亲的一通电话让云牧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家里，慢慢振作了起来，他开始弯腰收拾着地面上的资料，心想着还是继续找工作吧，准备收拾好地上的狼藉后，就到附近的饮料机买一瓶可乐就骑车回宿舍，然后明天继续去参加其他公司的应聘。

　　云牧捡完地上最后一张资料纸后，松了口气，挺着背在擦额头上的汗水。

　　转眼到了七点，夜色渐浓，干燥的夜空中划过一道明亮的白光，然后传来一声闷雷，他下意识地向天空望去。

　　只见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出现在脑袋上空，不足五米的距离，经常看宇宙杂志的他愣了一下，这漩涡一样的黑洞不就是传说中的“虫洞”吗？一种由特殊的介质构成的黑洞，科学家们推测具备改变和扭曲时空的某种特殊力量。

　　云牧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庞，确定不是在做梦，惊讶地说道：“不是吧，我竟然看见了时空虫洞，这是真的吗？”

　　还没等云牧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仔细观察这奇特的黑色漩涡，他就被虫洞里的引力吸了进去……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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