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自食恶果
第175章 自食恶果
晏长风听完乐了,赵氏不愧是搞死了国公爷好几个儿女外加不知道多少小妾的人,兴风作浪的本事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裴家的祖坟在南郊,确实离南郊别院近一些,如果裴钰发丧不在国公府,那就与红事不冲撞,可谓两全其美。
二舅舅自然也希望能两全其美。当然了,二舅舅多半不会要求她如何,可如果她不同意,心里总要结了疙瘩。
“我知道了刘嬷嬷,辛苦你跑一趟。”
晏长风什么也没说,只打发如兰送刘嬷嬷出去,再叫如兰从私帐上支二十两银子给刘嬷嬷添茶。待如兰回来了,她又让她另支五十两,私下里赏给王嬷嬷。
如兰迟疑,“您往日也就给十两二十两的,这回给五十两会不会太多了点?”
“要看如何衡量。”晏长风说,“这回对王嬷嬷来说,算是背叛主子了,国公夫人再不好,也是信任她的主子,若非国公夫人这回办的事实在不是人事,她是不会告诉我的,但她告诉了我心里必定也愧疚,愧疚是什么?愧疚就是拉扯,谁多拉她一把,她的心就往哪边移动,我听闻王嬷嬷的小儿子最近生了病,正是用钱的时候,你给她的时候,只说给孩子瞧病的话,别的不要提。”
如兰懂了,“我知道了姑娘,那世子发葬一事怎么说?”
“只当不知道便是。”晏长风还不至于因为这事为难,“一来王嬷嬷冒险告诉我,我不能叫她难做,二来这事国公夫人不占理,且比起我得罪二舅舅他们,她更不希望文琪跟老四在侯府成亲,要着急也是她,不是我。”
如兰似懂非懂,“哦,那您最终是想要什么结果呢?”
“那得看国公夫人作到什么份上。”晏长风笑了笑,“横竖她是会自食恶果的。”
如她所想,姚启政跟余氏都觉得让裴钰在别处办丧事更妥当。但如果是在南郊别院,他们就又迟疑了。
“这如何使得?”余氏一口否决,“办白事岂能用人家的宅子?那长风丫头也不能同意吧?”
“这也是没了法子,婚事在贵府办终究不大合适,我们夫人才想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王嬷嬷不好明说赵氏根本没支会二少奶奶,只说,“二少奶奶最是宽容大量的。”
余氏跟姚启政对看一眼,就知道长风丫头还不知道这事。但不得不说,国公夫人这个提议是好的,如果长风丫头能答应,那是再好不过。
“宽容大量也不是这么个宽容法。”余氏摆明了态度,“你只管回了国公夫人,说我们不好做这个主,与其去为难长风丫头,我们宁可亏了礼数,让我家文琪在娘家出阁。”
王嬷嬷也不多说,“我这就回去请示。”
王嬷嬷走后,余氏跟姚启政说:“这国公夫人做事情怪不讲究的,她自己不敢跟长风丫头说,倒让咱们来做这得罪人的事,倘若咱们同意了,长风丫头要如何想?”
姚启政不屑地冷哼,“便是长风同意了,你也不必着急答应。”
“这我醒的。”余氏道,“裴家那长子长媳往日没少迫害长风丫头,母亲那里也是不能同意的,咱们怎好轻易同意了。”
王嬷嬷这厢回了赵氏处,将姚二老爷跟夫人的态度转述:“姚二夫人说了,白事在人家宅子办使不得,与其为难二少奶奶,他们宁可让姑娘在娘家出阁。”
赵氏咂摸了一下这话,冷笑,“装什么呢,明明心里是乐意的,姚家这二夫人平日里最是会做面子功夫的,偏她本事大,做得叫人看不出来,不知道的就以为她是顶好的。”
王嬷嬷心里也是这样想,但她觉得不能就说姚家二房不好,毕竟有些人只是装个表面,实际的好处是不给人家的。姚家二房既然能装得天衣无缝,那必定也舍了好处,就算是积德积善,只能说人家为人处事的段位比较高罢了。
“你这就去二房。”赵氏吩咐,“只管说已经去过了姚家二房,姚二老爷跟夫人不好替二少奶奶做主,让你回来请示她。”
这一句请示,就表明了姚家二房有这意思,只是不好明着承认。
晏长风听了王嬷嬷的转述,一点也不意外,同样一件事,大家只会做有利于自己的决定,区别只是有的人做得好看点,有的人做得难看点罢了。
“有劳王嬷嬷来回跑腿了。”晏长风直言道,“恕我不能同意,南郊别院是我母亲的宅子,她历来最是讲究忌讳,怕不能同意让不相干的人在宅子里办白事。”
王嬷嬷不意外二少奶奶会拒绝,只是没想到这样直白,不晓得姚二老爷那边会不会往心里去,“我知道了二少奶奶。”
晏长风叫如兰送王嬷嬷出去。如兰替王嬷嬷掀门帘子,“嬷嬷仔细台阶。”
王嬷嬷笑着答应,“哎哎,我老胳膊老腿的倒还利索,如兰丫头快进屋吧,外头日头毒,仔细晒黑了。”
如兰送她到廊下,将事先准备好的五十两银票塞给她,“听闻家里小五子生病,是我家姑娘的一点心意,您别嫌少。”王嬷嬷一愣,又隔着门帘看了眼屋里,心里缓缓涌上了一股热流。
通常会做人的主子,身边的下人有个头疼脑热的,或者家里有点什么事的,都会给些银钱以示恩惠。赵氏原先没出阁的时候倒还偶尔给些,自出阁之后就没有这样的恩惠了。
当然,给钱只是一种手段,更多的是看主子有没有心,赵氏不单银钱上怠慢,其它一些小事小情上也差着意思。
只说王嬷嬷家里的小儿子生病这事,王嬷嬷谁也没说,因为她知道说了只会招夫人不快。赵氏那个人,因为手里没钱,所以她不爱听谁家有事这样的话,甭管是身边的下人还是亲戚权贵,但凡有事就得出钱,她最好什么也不知道。
知道了,私下里必定要编排人家事情多,亲戚权贵也就罢了,她发发牢骚也不能怎么样,身边的下人就属于给自己招不待见了。
王嬷嬷只是回禀了老夫人,从账上提前支了两个月的月钱,并没有说是因为什么。谁也没想到二少奶奶这样有心,居然就知道了。
今日这事她提前告诉了二少奶奶,无疑担着干系,倘若二少奶奶提前有什么动作,夫人必定能猜到是她透了口风,还不定怎么处置她。她心里不是没有迟疑,但看二少奶奶这样有心,她便不后悔了。
人心是一点点暖的,也是一点点冷的,想要人忠诚,却又不舍得付出真心,便就不能怪人家与她离心。
王嬷嬷在廊下谢了恩,揣着银票离了二房,寻了个无人的角落拿出来一看,惊得瞠目。
赵氏因为没钱,给他们这些下人的月钱非常少,像她这个身边一等一的嬷嬷,月钱不过才一吊。现如今银贵钱贱,一千两百文才能兑换一两银子,她一个月不到一两银子,得五年多才能赚够五十两!
王嬷嬷默默收起银票,心里想,怪道如今府里的下人们都念二少奶奶的好,银钱上这样大方,还有心,谁不愿意跟这样的主子呢?
于是她跟赵氏回话的时候,就替二少奶奶把话委婉了些:“那南郊别院的宅子是侯府姑奶奶的,姑奶奶八字轻,忌讳白事,如此咱们倒是不好强求了,万一姑奶奶身子有个不适,大长公主那里不定怎么怪罪呢。”
赵氏虽然觉得老二媳妇有推托之嫌,但这样的干系确实不好担。她有些烦躁,“好容易才有个折中的法子,又黄了,你再去趟侯府,告诉姚家二房,只说老二媳妇不同意。”
王嬷嬷心里叹气,夫人怎么就学不会广结善缘呢?平日里针对家里的姨娘庶子就罢了,她有身份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非要去得罪不好惹的主,也怪不得落得如今的下场。
“夫人,我看不如,就让世子在咱们北郊的庄子里出殡吧,我这样白跑一趟侯府,您什么好也落不下,图什么呢?”赵氏:“你说图什么!我不落好,她晏长风也别想落好!我钰儿已经惨死了,子孙一个也没留下,没叫她去陪葬已经不错!”
王嬷嬷便不再劝。赵氏想了想又道:“去北郊的庄子不是不行,只是太远了,我跟公爷不能赶回来,还是要叫人家挑了礼,但你后面也只管提一句,显得咱们尽了心,他们如果有同意的意思,你再提出延后拜堂,如果他们觉得远,你就问问姚家二房在南郊附近有没有宅子,为了自家姑娘,他们总该舍得。”
王嬷嬷心说这算珠子都拨人家脸上了,别说姚二老爷这样的生意人,就是一般人也不能平白吃这样的亏。
但她吃了一回没趣儿就不会再劝,只管依着赵氏的吩咐去侯府回话。
“二老爷,二夫人,我们夫人叫我过来说一声,我们二少奶奶不同意。”
余氏跟姚启政心说:国公夫人做人当真不讲究,且不说长风丫头是怎么回绝的,赵氏作为婆母,在中间传这样明显引战的话多不合适啊,瞎子也看出她不安好心,想把他们二房当枪使!
别说他们当舅舅舅母的跟外甥女没矛盾,便是有,又岂能让外人挑拨离间利用了去?
“那便罢了。”姚启政拍板定案,“还是在我们府上成婚吧。”
王嬷嬷依着赵氏的吩咐说:“国公府在北郊倒是有个宅子,我们夫人说,实在不成去那边也行。”
姚启政是什么人,一辈子不吃亏的生意人,她一开口他就知道赵氏打了什么主意。
要是没有今日这一出,他兴许能配合着听一听,现在他不高兴搭理,直接打断:“北郊距离南郊那么远,分明赶不回来,你们夫人要是没有诚意就不要假客气了,送客。”
王嬷嬷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她还能说什么呢,白替夫人吃一顿逐客令罢了。
她一走,姚启政就冷了脸,“也怨不得能教出那么蠢的儿子来,日后她再来求你照顾生意,你甭搭理,还有,文琪的嫁妆不要抬去国公府,迟早让那婆母搜刮了去。”
余氏点了点头,心情越发不好,这婚事本就不看好,临成亲了还又闹了这么一出,这是注定了日后不安生了。
第二日便是吉日。天不亮,晏长风跟裴修就动身去了侯府。
他们一早离开,是为了避开裴钰的白事。按说面上应该装一装,起码去上炷香,不能叫别人拿了错处去。
但晏长风心里过不去,她觉得她没去裴钰的脸上踩两脚就已经是顾及府上的颜面了。
裴修自然是跟着媳妇儿走,尽管他还不知道媳妇儿对裴钰这滔天的恨意打哪里来。那边赵氏听闻老二跟媳妇儿一声不吭就走了,气得当着老夫人的面破口大骂:“狼心狗肺的一对儿东西!好歹是自家亲大哥,便是往日对他们有些怠慢,如今人都去了,竟是做做样子也不肯!”
许氏今日看在死了的孙子的面子上,没稀得喷她,只在忍无可忍的时候说了句:“霁清他们如果来了,你可能也是不高兴看见的。”
这话挤兑得赵氏没了话说,她确实不高兴看到他们,钰儿有今日有他们二房的一份功劳,何况钰儿断后是晏长风一手造成的,他们今日来了,也注定要挨骂。
晏长风跟裴修避开了国公府的官司,却撞在了外祖母的气头上。
昨日宫里传了信儿出来,下月容贵妃生辰,圣上要放大皇子出来参加寿宴。
这无疑是释放出,大皇子要重获自由的信号来。太子刚刚被禁足,圣上就放了大皇子,搁谁心里都得怀疑圣上要易储。
直到此时,大长公主才回过味来,太原府一行或许是个早就设计好的局。
那地界官商勾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固然此次因为收粮,太原府是撞在了枪口上,但一切也不该这样“顺利”。
从吴村矿山被查,到秦律落网,再到太原府官场天翻地覆,好似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目的明确地掀了起来。
这只手,到底是从哪里伸出来的?
就在她百思不解的时候,裴修跟晏长风到了。大长公主看着一贯气定神闲的外孙女婿,若有所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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