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蛇蝎心肠
刘春娇撕心裂肺的声音一下子把我惊醒了,但我脑袋还有些懵,没太理解她在哭什么。
什么叫“你妈把虎子埋了”?
“刘春娇,大清早的,你他娘的放什么屁!”我爸一边急匆匆跟着刘春娇往外跑,一边急眼,“虎子是我妈的心头肉,她疼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把虎子给埋了?”
刘春娇继续嚎哭着咒骂,“杀千刀的老不死,真是蛇蝎心肠,竟然对自己亲孙子动手……要是虎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娘儿两拼命!”
……
两人脚步声很快远去。
我这才完全清醒了,猛然瞪大了眼。
奶奶把虎子给埋了?
这怎么可能!
奶奶一向重男轻女,又只有虎子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她疼的跟心肝似的,怎么会忽然埋了虎子?
不行!
我得去看看!
“我可怜的虎子哟,你别睡了,你看妈妈一眼!”我才刚匆匆跑出门,就听到刘春娇撕心裂肺的哭声,“钱菊花,你杀了我的虎子!老天爷啊,你瞎了眼,怎么不让钱菊花那个老不死的去死!”
我的心一紧,脚下速度加快。
刚跑出我家门前的胡同,就见我爸抱着浑身是泥土的虎子,脸色惨白、双眼呆滞,跌跌撞撞朝家走来。
而刘春娇被几个村里的女人搀扶着,披头散发、满脸泥土,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整个人的力气像是忽然被抽空一样,走路歪歪扭扭的,全靠别人撑着才能前行。
虎子被我爸抱在怀里,脸蛋苍白,双眼紧闭,两条小胳膊直直垂着,小身子也是僵硬的。
嗡。
我的脑子一下子炸开了。
虎子竟然真的死了?
这时,我爸忽然看到了我,他呆滞失神的眼睛忽然一亮,抱着虎子疯了一样朝我冲了过来。
冲到我跟前后,我爸噗通一下给我跪了下来,泪涕俱下求我,“丫丫,你救救虎子,虎子他,他没气了,你快救救他呀!爸求你了……”
“对对对,丫丫,还有丫丫!”浑浑噩噩的刘春娇也猛然回过神来,一把推开搀扶着她的女人,跌跌撞撞朝我奔来,也噗通一下跪在了我面前,抱着我的腿痛哭,“丫丫,快救救虎子,他,他还小,他不能死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手摸了摸虎子的鼻息。
只一下,我就猛然抽回了手!
虎子鼻子下,真的一片冰凉!
他真的……死了?
我不死心,又掰开虎子的眼皮看了看,等看到他彻底涣散的眼瞳时,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一时间,我有些难以置信,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虎子,怎么就这么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丫丫,怎么样?”我爸抱着虎子仰着头巴巴问我,“虎子他……还有救没有?”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唇轻轻摇了摇头。
“什么?”我爸身子剧烈一晃,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而刘春娇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我蹲下身,狐疑问我爸,“好好的,奶奶为什么要埋了虎子?”
可我爸嘴里始终在喃喃自语,好像完全听不到我在说什么一样。
倒是其他人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说村里有人天刚亮下地,正好看到奶奶正独自一人在我家祖坟地里,拿着一铁锹一铁锹往我妈坟穴里填土呢,嘴里还一直不停念叨着什么。
那人觉得不对,立刻上前阻拦,才知道奶妈把虎子埋我妈的坟里边了,村里人立刻帮忙救人,可等他们合力把虎子刨出来时,虎子已经断气了。
“丫丫,你奶奶好像是中邪了,眼睛直勾勾的,谁跟她说话都不理,就只顾着一个劲儿的埋虎子!”
“该不会是丫丫她妈作祟上了她奶奶的身,借她的手把虎子给埋了吧?毕竟,丫丫她奶奶对人家娘儿两挺过分的。”
来看热闹的人纷纷猜测着。
我吃了一惊,心中升起了一阵不详的预感。
奶奶竟然把虎子埋进了我妈坟里?
难不成,又是我妈作祟?
正惊疑间,就见奶奶一张老脸面如死灰,失魂落魄走了过来,撅着脖子走到了虎子跟前,然后双膝一软,直撅撅跪在了虎子面前。
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着静悄悄看着奶奶,脸上多少有些惊惧。
毕竟,偌大个村子,几百年来亲手杀了自己亲孙子的人,只有奶奶一个人。
我则警惕看着奶奶,一只手抓了几张符篆,打算一有不对立刻动手。
“虎子,奶奶对不住你。”奶奶跪在虎子面前,以额头触地,咚咚磕着头,嘴里不住道:“奶奶不该拿假东西骗李秀英,是奶奶害了你,奶奶该死,奶奶该死!”
地面上都是砂石,几个头下去,奶奶的额头已经鲜血淋漓,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始终咚咚磕着头,嘴里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奶奶的话,像一声炸雷一样在我耳边炸开。
难道,虎子的死跟我妈有关?
“你还给我那块石头,是假的?”我紧紧盯着不停冲虎子磕着头的奶奶,声音颤抖的厉害,全身也忍不住哆嗦着,“你给我的那块黑石头,压根不是我妈临死前拿在手里的东西,是不是?”
“虎子,奶奶对不住你。”
“奶奶不该骗李秀英,奶奶害了你。”
……
奶奶看都没看我一眼,依旧木头桩一样跪在虎子面前磕着头,嘴里不断的忏悔着,眼睛呆滞,没有丝毫亮光。
“你说什么?”我爸抱着虎子,呆呆看着奶奶磕了半天头,他呆滞的眼里忽然一点一点渗出了光亮,直勾勾盯着奶奶,干涩着声音问,“你骗了秀英,所以害死了虎子?”
奶奶正在磕头的身子一顿,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样,腾的站起身,颠着小脚一溜小跑朝我家院子奔去。
我爸呆了呆。
我也愣住了。
奶奶又要干什么?
“丫丫,我瞅你奶奶不对劲,我们快进去看看!”还是邻居提醒了我,拉着我一起朝我家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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