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杀人诛心

林楚玉没想到苏云柔还用这一招。

“林小姐，我们小姐可是处处为了你好，你怎么如此恶毒还要伤她！就算你自知东窗事发，也没必要拖着我们小姐去死啊……”

红苕的大骂声立即传了出来，婉清气得上前分辨道：“奴婢看得清清楚楚，方才分明是四小姐自己拿针刺了我们小姐，我们小姐何时伤她了！”

红苕被婉清这一呵斥，干脆扭头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国公爷，奴婢左右也不是第一次被林小姐身边这丫环叱骂了，她是汝南王妃派来的，奴婢不敢招惹，但四小姐是无辜的啊！”

“好了红苕，楚玉妹妹一定不是故意的……”苏云柔继续替林楚玉辩解，但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苏云翰一直不出声，袖手旁观着一切，直到这吵嚷的哭声里，传来林楚玉清冷的声音。

“巫蛊之术，并非我所为，这样的小事，想来查一查就清楚了。至于方才的银针，四姐姐自己心里清楚便好。”林楚玉说完，俯身捡起地上的一个巫蛊娃娃，目光平静的看着苏国公，道：“这上面所用的缎布，应该是蜀锦，据我所知，蜀锦十分难得，虽不及鸳鸯锦之类一脸只得几匹，但也是极其名贵。自入苏府一来，楚玉还从未有过蜀锦的衣裳。”

话落，红苕的心便提了起来。

苏云柔眸光一暗，也附和点头：“妹妹说的不错，我就说你定是被人冤枉的。”

林楚玉看她还要靠近自己，刻意往前面挪了挪，动机很清楚，就是为了避开她。众人也都看得清楚明白，苏云柔瞬间尴尬起来。

林楚玉没理她，继续道：“而且这后面仿佛贴了纸条……”

“这字迹总是林小姐的没错吧！”红苕咬牙道：“就算不了不是你的，可你的丫环婉清却是能随时出入国公府的，想要弄点儿蜀锦的边角料来应该也不是难事。”

话落，苏国公的脸色又差了下来，对于林楚玉，他一直存着防备，虽然林楚玉看起来年纪不大又是女子，可国破家亡，难免她真的不记恨。

林楚玉没有反驳红苕的话，因为她也没有证据反驳，所以只顺着她的话，揭开系在巫蛊娃娃身后的布条来，看了看，又皱皱眉，道：“字迹倒像是我的，可这上面的生辰八字，怎么……”

“我们小姐这几日就嚷着不舒服呢，林小姐，你别是暗地里嫉恨我们小姐，所以才写了她的生辰八字吧？”红苕话落，苏云柔已经白着脸跌坐在了一旁的的凳子上。

林楚玉眉梢微挑，将布条抖开，道：“上面的生辰八字，是我的。”

“你的？”

这下不止红苕愣住，一侧的苏云翰也愣住了。

站在一侧的婉清见时机到了，终是跟着跪了下来，哭着道：“小姐这几日总说身子不舒服，还不让奴婢说出来，便是今日小姐也因为头晕乏力一整日没吃什么东西了，没想到竟是这些可恶的邪物作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国公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后宅成日的出事，也已经让他异常的不耐烦，便是对苏云柔，也没了之前的耐心。

他寒声问完，目光瞬间落在了一侧的苏云柔身上，苏云柔感觉到苏国公此时的生气，立即道：“祖父，柔儿一直相信楚玉是无辜的，一定是有不懂事的下人，故意这样做好陷害她，还请祖父明察。”

“那现在就查！来人，立即去把清风院的下人全部给我绑过来！”苏国公不耐烦说完，便咳了起来，一连串的咳嗽让他脸都白了。

林楚玉看了眼，是多年未愈的咳疾。

苏老夫人对于咳得半条命都快没了的苏国公，似乎依旧格外的冷漠，等他咳嗽停下了，也只是冷淡睨着林楚玉：“苏家不比寻常人家，是名门大户，讲究个体面，如今这事就算不是你做的，也是因你而起。”

林楚玉知道老夫人不喜欢她，便也没有要讨好她的打算：“楚玉的确跟四姐姐一样，犯了管教下人不严之罪。”

苏云柔微微咬牙，苏老夫人也是狠狠拧了下眉头，才轻哼一声：“伶牙俐齿，女子要的才德品行你不学，尽学着如何冲撞长辈了。来人，给我掌嘴！”

“老夫人——！”婉清没想到这老夫人竟是这样偏心，可她话才说完，林楚玉便直直望着她，语气异样的冷静：“老夫人放心，待祖父查清楚后，楚玉相信祖父一定会公平的惩罚。”

老夫人见林楚玉竟是这样亲近她这个与人勾结杀了她娘的外祖父，气得脸色都青了，苏国公看林楚玉却是目光幽深起来。

还不等再说，外面便传来一片嘈杂声，而后便是十来个丫环婆子被押了进来。

才进来，苏国公便冷冷一拍桌子，指着地上的巫蛊娃娃寒声问道：“这些东西，是谁做的？”

秋月和白雪纷纷低下头不敢出声，唯独站在最前头的海青脸色发白浑身发抖，一看就有问题。

苏国公直接让人将她揪了出来，冷冷发问：“你来说！若是敢有半句虚假，我便将你活活打死！”

海青身子一软，直接跪了下来：“国公爷，不关奴婢的事啊，是小姐她……小姐她吩咐奴婢这样做的……”

“你胡说八道，你才回来，我们小姐怎么会吩咐你做这样的事！”婉清气急。

海青却只满眼是泪的道：“这都是在我爹娘出事之前，小姐吩咐奴婢做的。”说完，海青便拉着林楚玉的衣角哭着道：“小姐，您快救救奴婢啊，奴婢可都是听了您的吩咐才做这些的。”

林楚玉冷淡睨着她：“那我问你，你可知道……”

“海青，那巫蛊娃娃上，分明全部写着楚玉的生辰八字，怎么可能是她自己做的呢？”苏云柔立即打断林楚玉的话，看似在替林楚玉辩解，却告诉了海青计划有变。

林楚玉眸光一冷，便见海青眼珠子一转，道：“那是因为……小姐想借此机会污蔑四小姐。”

“你确定这些巫蛊娃娃真的是你做的？”林楚玉本想饶海青一命的，毕竟她父母双亡，所以对她存着几分怜悯，但现在这闹剧却越来越不像话，那也怨不得她心狠手辣了。

林楚玉话落，苏云柔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海青却是一口承认：“小姐，是您吩咐奴婢做的，您难道忘了？”

“是你忘了，你的绣功没有这么好，我的衣柜里，如今还挂着你的一堆‘绣品’，只要叫人拿来比对，便立马能分辨。”林楚玉将握在手里的巫蛊娃娃递到她手里，语气渐凉：“我知道你因为父母皆亡的事儿怨恨我，可海青，你这计划也未免太过拙劣了，就连我都能一眼看出来，何况见多识广的外祖父，亦或是说，你因你父母被杀之事，连苏家也一并恨上了？”

杀人诛心，这一招林楚玉也会用。苏国公最怕的，不就是别人对他心存怨恨么。

话落，苏国公的拳头已经紧握了起来。

苏云柔想要起身，林楚玉直接转过头冷淡盯着她：“对了，四姐姐被银针刺伤，可还好？那银针瞧着倒是极为精致，却是与我的不像，你瞧，我的粗陋许多。“林楚玉淡定的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装满了银针的小布包来，里头银针一列列排的整齐，但做工一瞧就知道是普通店铺出来的次品。

苏云柔没想到林楚玉居然真的这么寒酸！

“那或许是今儿叫大夫请脉时，他不小心遗落的。”苏云柔心思镇定的笑道。

林楚玉莞尔，瞧见她故意撇开眼去，也不跟她多说什么，她想，苏国公心里应该有数了。

红苕给海青使了个眼色，海青小脸惨白，还是梗直了脖子，望着苏国公道：“奴婢知道斗不过林小姐的心机，奴婢情愿一死，以证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说完，转头就要去撞柱子，却被苏国公抓起的茶壶直接砸到头，当即扑倒在了地上。

“你不必急着死，想死我自然会成全你的。来人，把她堵了嘴给我拉下去打，打到她肯说实话为止！往后府里再敢有挑弄是非的，不论下人主子，一律先拖下去打五十个板子再说！”苏国公额头青筋毕露的呵斥。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直到海青被拖下去才反应过来。

苏云柔第一个着急的站起身：“祖父，如今将近年关，若是打死人的话……”

“来人，把这些东西拿下去烧了。”苏国公充耳不闻苏云柔的话，叫人拿走了那些巫蛊娃娃后，又深深看了眼从容镇定的林楚玉，越发的欣赏起来，这样的气势，才是他苏家后代应有的风范，只是她如今未免锋芒过盛。

吩咐完，苏国公才松下了心里那口怒气，看了眼一侧低头不说话的苏云翰，道：“回去告诉二夫人，让她年后便替楚玉请教习诗书礼仪的先生来，最好从宫里请一个教养嬷嬷，往后清风院的吃穿用度，一律按照嫡小姐的规格来，不得怠慢。”

苏云翰都没想到苏国公会忽然这样说。

苏老夫人脸色微青：“她到底只是外人……”在老夫人眼里，林楚玉只是林家的人，是导致她女儿悲惨下场的仇人之女。

“那也是我嫡亲的外孙女。”苏国公瞥了眼老夫人，面色也不好看。两人之间仿佛都紧绷着一根弦，谁也不会去轻易弄断，但也不会再如寻常夫妻一般亲近。

“那就一切听国公爷的。”老夫人也来了脾气，冷冷应下。

苏国公也很不高兴，朝老夫人轻哼了一声，便扭头走了。

屋子里的下人赶忙低下头装作没看见，老夫人握着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她扶着婆子的手，强自镇定的起身也往屋外而去，但经过林楚玉身边时，停了一停，才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隐忍，道：“明日开始，你要到我院门口晨昏定省，半刻也不许迟了。”

“是。”林楚玉恭谨应下，她知道，老夫人现在是真的连假装自己是她外孙女都不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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