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注定庸俗

电影真的是个好东西，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它，它可以把人在现实中得不到的，或者已经无法去挽回的遗憾，进行艺术加工，从而给那些还在痛苦中的观众一些精神上的慰藉。此刻的我，就是这样的，如果吴怀真的要以我为原型去创作剧本，我希望他能给我这样一个结局，哪怕我死了，也要让我和茶小清在一起。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有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我默默端起酒杯，将里面剩下的啤酒一口喝完，于是那种酒醉的感觉便又增加了一分，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饭桌上已经少了贝娜和唐果，我问唐柠，唐柠告诉我，她们去买水果了。

她们的离去多少显得我有点自说自话，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你，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愿意去感受你的世界，所以，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自己心里还是得有分寸的好，要不然真的会把场面给弄冷了。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身边的可可忽然小声对我说道：“你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凭着女人的直觉，我能感觉到贝娜的心情，她好像伤透了心，你真以为她是去买水果了啊？……不过她也是当局者迷，你能把这话说出来，只能证明你现实中已经接受了失去茶小清的事实，所以才会把希望寄托在电影上，她如果真的喜欢你，这反而是机会，对吗？”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吗？别说了。”

“你太小看我的觉悟了，我可不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来和你说这件事情……我只是想知道，最后和你结婚的那个女人会是谁……可能是她们中的一个，也可能谁都不是……你自己不好奇吗，你最后总归是要结婚的嘛。”

“我现在不想和你聊这个话题。”

可可又带着戏谑的神色说道：“你要是特别享受现在的状态，你不如考虑、考虑我，我是认真的，只要你回家对我好就行，我不在乎你在外面是什么样子。”

“滚蛋，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没有堕落成那个样子。”

可可撇了撇嘴，终于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但是没过多久，又偷偷摸摸地看着我笑了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笑什么。

……

吃完饭，我将吴怀安排到了岛上最好的酒店，在准备离开前，我们站在他房间的阳台上聊了一会儿，是我想和他聊聊，因为他是我身边朋友中为数不多真正有情怀的人，他好像从来没有因为女人和感情纠结过，他的世界里只有荒野、无人区、雪山，以及无休止的探险。

我给吴怀递了一支烟，并且亲自帮他点上，他眯着眼睛吸了一口之后对我说道：“听贝娜和唐果说，你昨天晚上在酒吧，一个人开酒就花了七万多？”

我强颜笑了笑，回道：“你觉得这不像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情，对吗？”

“如果你的经济实力允许，偶尔放纵一下也没什么，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痛苦，钱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痛苦。”

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句话，我已经尝到钱给我带来的甜头了，我也因此而对金钱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欲望，我想赚更多的钱，然后以此维系住身边的关系。

说起来可笑，我并不确定我妈和余磊的转变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但我情愿就这样保持现状，多花点钱也没什么，因为花了钱，我就再也不用在这个家庭感受到痛苦了；其实，我骨子里是一个很怕被亲情冷落的人，就当这是一种愚昧吧，我只是想有一个归处，有个家。

在我妈对我转变了态度之后，我这几天都没有自己洗衣服，也没有去弄卫生，在我想吃红烧肉的时候，只要和她说一声，我一定会在下一顿饭就能吃到，如果以活在当下的眼光来看，我还有什么好在意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呢。

我迎着海风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才向吴怀说道：“我的痛苦你都已经看到了，你的痛苦是什么？”

“说实话，我也是有痛苦的，但因为一直有想做的事情，所以这些痛苦在我心里并不明显，而且也是能够克服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最怕的就是活成了一具躯壳，你会用未来几十年，看着自己一点点被这个世界所腐蚀，可是你却感到无能为力……等你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你回头看自己的人生，会发现，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腐蚀自己，你没有成就，没有做过什么值得让自己骄傲的事情，你的这一生比无人区更加荒芜，更加苍凉……你想想这个场景，觉得可怕吗？”

“可怕至极！”

“我多嘴问一句，除了维系感情之外，有什么事情是让你觉得非做不可的吗？”

“没有，我活得很空洞，我需要一个人给我指一条明路……否则，我所有的快乐，都只能花钱从夜店里买。”

吴怀摇了摇头，半晌才对我说道：“没有人能给你指路，能让你感到快乐的东西，只能是你发自内心的……看得出来，你对无人区也不是真的有兴趣，你只是把无人区当成了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赚取名利的筹码……我也不能说这不对，可追逐名利是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在做的事情，就算你最后成功了，得到了很多，可你终究也没有活出自己的个性……”

“也许吧，迄今为止，我真的好像没有一件特别想做的事情……我活得太像个普通人了，所以普通人那些鸡毛蒜皮的痛苦，我也觉得是痛苦……但是当你内心有一个坚定不移想做的事情时，这些痛苦可能真的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痛。”

“反正我是这么理解的，我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围绕着那部电影，当你开始专注的时候，你也就不在乎外界的那些是非了。”

我点了点头，一阵沉吟之后，说道：“你也有茶小清的联系方式，你去找她试试吧……可能她真的会投资你。”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我看着吴怀，心顺势往下一沉，然后回道：“不去了，当务之急，还是该好好去找一件值得自己专注去做的事情……我这人可能这辈子都是俗人一个，做不了太理想，太情怀的东西，就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工作吧……我的工作也是有价值的，至少能帮消费者明辨什么是好车，什么是不好的车。”

吴怀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而我也陷入到了沉默中……

我这辈子，难道真的注定这么庸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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