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自首
听见敲门声，韩晨从沉思中退出来，小心地走了过去。
他从门上的窥镜向外看去，外面站着一名男子，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样子，普普通通的相貌。
“我太紧张了……”
韩晨心里放松下来，轻轻地呼了口气，伸手开门。
男子正准备继续敲门，刚抬起手，房门就开了。他看着韩晨，笑着点了点头，“你是韩晨，我认识你。”
“你是找我，咱们认识？”韩晨疑惑地看着对方，没有一点印象。
“我叫顾善，以前的名字叫梅川……”
男子说到这儿，放低了声音，“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钟魁脸谱的连环杀手。”
韩晨闻声猛然震惊，脸色大变，后退一步，摆出防御的姿势，死死地盯住对方。
男子急忙举起两只手，表示自己绝无反抗之意。
他笑着点了点头，小心地跨过门槛，再转过身去，做了一个迈步出门的姿势。韩晨看着男子的姿势，双眼瞳孔猛地收缩，目光的焦点，定在对方的身上。
没错！
就是这个姿势，与警方的脸谱照片，韩晨亲眼所见，一模一样！
瞬息之间，韩晨竟有一丝失神，感觉不可思议。十三年前旧案的罪犯，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承认了自己？
“纸条被折叠两次，从门底下塞进来，上面只有四个字：林浩父亲。”男子缓缓说道。
“果然是你！？”
韩晨点了点头，纸条被折叠两次的细节，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男子能说出来，应该就是了！
“为什么来找我，不去警局投案？”韩晨凝视对方，沉声问道。
“我不相信这个城市的人，去警局投案，就是寻死。”男子回答说道。
“你也怕死？”
韩晨目光锁住对方，观察脸部表情，细微的变化。
“我害怕还没有说出真相，就已经死了。”男子转过身来，向韩晨点头，“我还有一个身份，是梅玉婷的弟弟，童薇、梅颖的亲舅舅。”
“我找个地方说话……”
韩晨心中的吃惊，仿佛惊雷炸响一般，脑子里全是碎片，仿佛被废了似的，不能正常思维了。
二十分钟之后，孟波赶了过来，与韩晨一起，将男子带到专案组的驻地。
“现在你可以说了，我该称呼你梅川，还是顾善？”
廖昕看着男子，饶是他一向沉稳，眼神中也有抑制不住的激动，“除了在场的三人，没有人知道你是脸谱。你走入这儿遇上的人，他们都不知道你是谁……嗯，我叫廖昕，专案组的负责人。”
“就叫我梅川吧，十三年前的事，我现在很后悔。我的出生是一个意外，一个家庭只有一个小孩，所以我出生之后，就被抱养给别人。我是在十二岁那年，养父养母车祸去世之时，才知道自己有一个亲姐姐……”
梅川说出当年的经过，身为姐姐的梅玉婷，知道弟弟从小被抱养给别人，很疼爱他。童晓刚知道这事之后，也把他当作一家人，但童薇、梅颖却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就作为一个关系很好的外人，进入梅玉婷、童晓刚的生活。后来，童晓刚经手一件案子，凶手杀死一对十四岁的孪生姐妹，手段非常残忍，先女干后杀。作案现场惨不忍睹，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童晓刚被案子震惊了，下班独自喝了一点闷酒，回到家里之后，忍不住说出了案情。
“十三年前，荒城还是一个乡镇，经济发展还不错，跟小城似的。这件案子就发生在镇上，你们应该知道……”
梅川缓缓说道，“那一年我刚考上大学，就读于附近的大学。我在旁边听见童晓刚的话，也是感觉激愤，凶手该死！但后来……我姐与童晓刚的对话，凶手有投案自首的表现，估计只会被判处死缓，不会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我想去看一看这个凶手，当时没有想杀人，真的没有……”
“童晓刚第二天在家休息，当天晚上我就偷拿了他的证件、门卡，赶到了监狱。我做了一些准备，故意遮住了容貌。本以为会被识破，但事情非常顺利，警员看了一眼我的门卡，就放我进去了。”
“如果那天晚上不顺利，就没有以后的事了。但仿佛……仿佛是冥冥中的安排，我连过几道关，见到了凶手……”
……
“他没有认罪觉悟，还嘲笑我。我一时气愤之下，就杀了他。杀人之后，我才清醒过来，心里很害怕。当时，我就想把现场搞乱一点，千万不要让人查到自己……”
“钟馗脸谱、燃烧的小茶盏，都是学校节目表演的道具，我一直放在挎包里，带在身边。我灵机一动，就在现场用上……”
“我不知道有没有用，能不能逃过一劫。我暗暗地安慰自己，对方是人渣，该死的变态，我杀他是除害，他死有余辜！”
“我布置了现场，然后离开……”
“以后的几天，我都忐忑不安，仿佛末日一般。然而……没有人来找我，这事就这么过了。但我还是担心，偷偷去了凶手的家。凶手的家人，都以凶手为耻，不愿意承认家里有这么一个败类。”
“我又去了那对孪生姐妹的家，隔着窗户看见她们的家人，在堂屋摆上香案，对着钟馗的画像跪拜……这一刻，我终于知道做对了，这个世界就应该善恶有报！”
“但我还是担心，生怕警察找上门来……”
“我记得很清楚，过了一周之后，我在姐姐的家里，又听见她和姐夫童晓刚，谈起了这件案子。他们在谈话中，也觉得凶手该死。我姐还说了，如果在古代，她恨不得将凶手一刀一刀地凌迟！”
梅川说到这儿的时候，眼里闪烁着精光，语气也激昂起来，仿佛进入了某种状态，
“我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我在现场的布局，骗过了警方。我姐夫童晓刚被人誉为神探，但却没有一点疑心，没有发觉做这事的人，就是坐在他们身边的我！”
韩晨听到这儿，忍不住微微抬头，目光恰好与廖昕相对，彼此会意点头。
梅川骗过了警方，心中暗自得意，形成自我的升华，并坠入其中。他陶醉其中，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能骗过警方，有一种智力上升的错觉。作案杀人有了快感，并在道德上站住了脚，所以欲罢不能，继续下去。
“世上的法律，不是应该惩恶扬善吗？残杀孪生姐妹的凶手，凭什么能活下来，难道仅仅是自首行为？如果自首能活下来，每个杀人者都去自首，是不是都能免死？”
梅川露出病态的亢奋，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抨击法律上的漏洞和不公平，让杀人凶手逃脱制裁，没有公理。
韩晨、廖昕、孟波坐在旁边，没有打断他的说话，一直地听下去。
一个通宵过去，天色大亮，然后夜幕再次降临，十几个小时的时间过去。梅川终于讲完了当年的案子。
“十三年陆续发生的脸谱案，从第一个案子到最后一个，历时三年。童晓刚车祸去世是最后一个案子，那时你通过考研，进入另外大学，然后出国深造。因为相距遥远，你与梅玉婷断了联系，还故意改了名字。”
韩晨缓缓问道，“过了十三年的时间，你为什么会再次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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