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狭隘
老侍女阿织不解的问,“公主既然知道秦家那小子对你不怀好意,为何还要来看他?”
庆平公主道,“若非看到仇人过得凄惨,我怎能安心?放心,我送了份大礼,足够让那小子,还有皇姑往后的日子不得消停!”
那神仙草岂是好沾的?
只要秦经上瘾,这个是必然的,往后昌乐公主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因为神仙草这味药,宫中也是极少的。而庆平公主在来之前,已经让郭让去了一趟皇宫,跟管药材的老太监说,把这些神仙草拿去配了药。
若要等着南疆进贡,少说要等上三五年,可秦经忍得住么?
若要忍不住,那么昌乐公主就得高价上市面求购了。狠狠的破财不说,还不一定求得到。
呵呵,到时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只怕得让那小子尝个够!
看她已有盘算,阿织就放心了。转而说起秦孝弘的礼物,样样实在又周到。
“要说秦家二房人真心不坏,可有那么个大房……也不是我做下人的多嘴,宁家和他们结亲,往后还有得烦呢!”
此事庆平公主也有同感。
经过此事,宁芳还能毫无芥蒂的接受秦家,继续做姻亲吗?
回去之前,庆平公主特意去看了宁芳,把秦家的乱象说了,还装作不经意的提起秦孝弘送来的礼物。
宁芳淡然道,“他一番好意,你收下便是。寿宁侯府的秦老侯爷,说来也是一代人杰,将来他的府邸,自然要有德有才的儿孙继承才是。”
庆平公主眼神微眯,很快又勾起抹笑意,“说的极是。”
然后拍拍宁芳的手,她放心走了。
宁芳能想得明白,她就不必多费唇舌来劝她了。
对于昌乐公主一家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什么?
自然是眼睁睁的看着原本捧在手里的荣华富贵,一点点的被别人夺走。
如果这个夺走的人,还是宁芳至亲的堂妹,岂不是更加痛快?
至于因为秦缙是秦经堂兄弟就膈应什么的,宁芳还没那么狭隘。
她家大伯宁怀瑜也是个奇葩,但难道为了她大伯,她们全家就都不做人了么?
相反,正因为出了此事,宁芳反而觉得秦缙和宁芸这门亲事,结成甚好。
若说她从前只想把宁芸嫁过去,好好跟秦缙分出府来过日子。那么她现在,却想要帮着妹妹,夺取寿宁侯府的一切了。
世间荣华富贵,自该有德有能者居之。若被秦经那么个渣滓占着,才是天道不公!
正月过去,二月花朝。
宫中一年一度的春宴,如期举行。
宁芳身为英王妃,自然是要出席的。而今年的宴会上,令人讨厌的宜华公主,昌乐公主皆被禁足。所以就算交好的高燕燕因有身孕不能前来,少了这些碍眼之人,宁芳也不觉得太难过。
尤其今天,她还见到了一直挂念的堂姐宁萱。
她人瘦了些,但精神却好,见着堂妹也是笑意盈盈的。
“药房的活儿虽累了些,但真能学到不少东西,如今我已经能分出一二百种药材了,抓药称药也极有准头。”
“原来管药房的李公公跟素瑾姑姑交好,也亏你从前跟素瑾姑姑落下交情,她便替我说了不少好话,也没什么人难为我,所以你们就不必为我担心。我倒想在药房多呆几年,好学些东西。”
她越是如此通情达理,宁芳越是内疚。
到底因她不肯向闵双桃身后之人妥协,才连累了宁萱。
“姐姐放心,王爷说了,一二年内,必让你离了此处的。”
宁萱并不推辞,反拍着她的手笑道,“那可正好。等我把药房的活学会了,再去别的地方偷师。”
顿了顿,宁萱到底也微红着眼圈,小声说了句,“我去药房的事,就不要告诉家里了,省得祖母担心。”
宁芳点了点头,反握着她的手,“姐姐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别舍不得花银子。你知道的,我素来最会赚钱。如今芸儿茵儿两个也出息了,她们的糕点卖得极好,这荷包里的银票便是芸妹妹要我带给你的。”
宁萱接过荷包,神色感慨又羡慕,“三妹妹到底比我有福气,结了门好亲。对了,我问你,你是怎么得罪昌乐公主了?近来我在宫中听到不少闲话,昌乐公主说你不诚心带她礼佛,结果一样做法事,戚夫人有喜,她家却遭了灾。”
其实原话比这难听得多。
昌乐公主虽被禁足,到底是皇上亲女,有些皇亲国戚抹不开面子,便令家人前去探视。
谁知昌乐公主逢人便哭诉,说宁芳溜须拍马,一味讨好戚老都督。带着高燕燕去做法事是真,带着她去做法事是假。结果高燕燕有了喜,却害得她又花了钱,家里还倒了大霉云云。
这种事虽然不能直接攻击到宁芳,但还是会损害到她的声誉。毕竟不是谁都明白事理的,宁芳又不可能一家家的去解释。
宁芳顿时想到,“她这么干,无非是想毁了三妹的亲事吧?”
宁萱正是为此担心,女孩子说亲不易,若是无故退婚,不管有理没理,对名声可是极大损害。
“我在宫里,也不清楚外头的事情。不过秦家那位二公子,似乎名声不错。若不是二房庶出,宫中许多高门都有意与他结亲的。”
所以,她虽然羡慕宁芸受祖母照顾,得了份好姻缘,却不妒忌这个异母妹妹,反而担心会不会因为昌乐公主生事,毁了她的终生。
宁芳道,“姐姐放心,我不是那等糊涂人。树大有枯枝,却不能因此伤了好枝苗。她越想拆了这门亲事,我就越不能如了她的意。”
宁萱其实也是赞同的,“可不是这话?她若一进,咱们就退,那成什么了?就算三妹不说给她家,要是往后说亲,她再闹事,咱们也都不结亲了不成?只这么着,不会让你家王爷为难吧?”
宁芳道,“姐姐放心,王爷与我一样心思。”
宁萱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正想与她说说宫中风向,不料听到身后,有人竟是含沙射影,议论起宁家之事。
“……要说这些鬼神之事,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象我,从前年纪小,虽诚心跟着外祖母礼佛,但外祖母底下还有更亲的孙子孙女,我纵然有心,也没学到什么东西。还是年岁渐长,自己受了些挫折,又有师傅领进门,才知道如何用功,有了今日这番善果。”
“就算英王府与我有亲,我也不得不说句实话。我那芳表妹自小在闺中就是个难缠的,跟她那个商贾出身的母亲一样,最爱逐利。昌乐公主,唉,这回可实在是所托非人。”
这声音格外耳熟,偏偏人在花丛后,看得不甚真切。宁萱还自皱眉疑惑着,宁芳已经拉住了她的手,冷冷回道。
“表姐既然用过功,怎不记得,祖母打小就教过我们,佛家有八戒。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淫邪,四戒妄语。表姐说我如何不打紧,为何要无端指责长辈?这是哪尊菩萨教的道理,还请说来听听,也让我们姐妹长长见识。”
听着表姐二字,宁萱便是一惊。
再看过去,就见花丛后转过一位玉袍高冠,居士打扮的貌美女子,伴着位宫妆丽人过来,可不就是南湘儿吗?
至于那宫妆丽人,瞧着有几分面善。但宁芳很肯定,自己从未见过她。
所以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宁萱身上,原本宁萱就是顶替南湘儿才入的宫。如今再见,自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担心宁萱会冲动。
可宁萱看到南湘儿这副出家人的装扮,倒是有些怔忡,甚至忘了如何追究。
南湘儿也没想到背后说几句闲话,偏给宁芳听着,还有宁萱这个苦主在,难免有些羞臊。可又不愿认错,强自嘴硬。
“我哪有指责长辈?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难道外祖母不是更加偏心你们几个吗?”
偷眼再看宁芳,她心中是又妒又酸。
几年不见,宁芳长大了,眉目越发象夏珍珍,却又比小家碧玉的夏珍珍多了股子书卷味和大家闺秀的傲气。
今日来宫中赴会,她并没有穿戴得特别华丽,但只头上一枝犀牛抱月钗,就压下群芳无数。
在这早春二月,便如一朵含苞的幼嫩牡丹,别有一番雍容滋味。就算面对南湘儿的无赖指责,依旧气定神闲,反倒浅浅笑了。
“表姐这话说得有意思。你七八岁上就入了宁府,一直养到十五六岁,一应吃穿用度皆与我们姐妹无异。我爹娘可有半分异议?等到你父亲过世,千里迢迢出银子出力,送你回去奔丧的还是我母亲。这样还说我们对你不好,难道一定要祖母置自己亲生的孙儿孙女不顾,只顾着你,才算是仁厚慈爱?才算不偏心?”
南湘儿噎住了。
此时回过神来的宁萱也寒声道,“妹妹一向大度,不爱与人争执。尤其礼让家里的兄弟姐妹,可我这做姐姐的却不得不说几句公道话。表姐你这会子背地里踩着自家姐妹显摆,又岂知人家背后会怎样说你?就算你不姓宁,身上总也流着宁家骨血。宁家不好,你就很光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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