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戏团
元旦假期，许喃知回了一趟家。
坐在公交车上，车窗外是京市最繁华的区域，比起西城区来说，一个天一个地。
京市向来人才济济，每天都有不少人挤破头想要闯进这个地方，这里，不缺金子，不缺人才。
许喃知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林淑说的没有错，她和傅时今之间，本来就隔着天堑。
是燕京附中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接近他们那个层级的机会，可一旦离开附中，大家又会回到原本的地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那两天好像一场梦，一场她不愿意醒来的梦。
回到田泽，巷子里的人见她回来，笑着说：“哎哟，知知回家啦？”
“知知，烤红薯吃一个嘛，奶奶给你拿一个，可甜啦。”
巷子里的人老爷爷老奶奶为人和善，平日里也多有照顾，许喃知蹲在王奶奶旁边，笑着说：“谢谢王奶奶。”
“哎！”王奶奶和老伴住着，她的孩子南下工作去了，平日里许玲玉常来和老人家说话，两个老人家看许玲玉和许喃知，也是越看越喜欢。
王奶奶拿着红薯，小心翼翼地撕开表皮，嘴里小声说着：“这几天好多人来找你妈妈咧，那些人有的穿西装，有的穿漂亮的裙子，气派得很，知知，那些都是你妈妈的朋友吗？”
许喃知心思微动，听王奶奶这么说，心里莫名一急，该不会又是他们来了吧？
王奶奶把红薯喂到她嘴边，她乖乖地咬了一口：“王奶奶，这个红薯真的很甜。”
王奶奶高兴地笑了：“多吃点，看你瘦的。”
许喃知心底藏着事，回家的脚步也快了一些，听了王奶奶的话，她心里莫名一惊，脸上也严肃了几分。
如果是那些人，她一定要想办法，不能让他们再来打扰妈妈的生活。
家里的门是开着的，许喃知加快了脚步，只见妈妈和另一个女人小心推搡着。
“许女士，你真的可以考虑，我们团长是诚心诚意地邀请您。”
许玲玉摇摇头：“算了，不给你们添麻烦，你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别人可以看不出，可许喃知看出了母亲眼底的纠结。
“许女士，希望您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们戏团一直欢迎您。”那个女人将手上的礼盒放在桌上后，有些遗憾地离开。
出门前，她碰到门外的许喃知，闪过一丝惊艳。
许玲玉见到许喃知回来，下一秒就笑开了眼：“知知回来啦！”
“妈妈，那是谁呀？”
许玲玉犹豫了一会，慢声道：“那是国家戏团的老师。”
“她来找你，是希望你去戏团么？”
许玲玉没承认也没否认，转了个话题：“妈妈都已经说好了，知知不用担心。”
许喃知默了几秒，“妈妈，你明明很喜欢戏曲，有机会为什么不去呢？你是不是担心那些人......”
“知知，妈妈有你就足够了。”许玲玉抚摸着她的手，宽慰地笑了笑：“妈妈都这么大年纪，唱不唱戏有什么关系。”
“谁说的！妈妈现在正是好时候，而且我的妈妈这么漂亮，就该做自己喜欢的事。”
许喃知说的是真心话。
许玲玉二十岁时生下许喃知，一个人把她拉扯大，如今也没过四十，这几年虽没有保养，可她的美丽从没变过，看着跟三十一二差不多。
许喃知回握许玲玉的手，她视线清明，“妈妈，你喜欢就去好吗？我喜欢看你在舞台上闪耀的样子。”
她的妈妈，本应该成为苏南最出名的角儿，她一身本事别人学不来，却因为...因为别的事情耽搁，不值得。
许喃知知道，妈妈还是喜欢唱曲的，她从小学曲，昆曲是妈妈的梦。
许玲玉泪眼盈盈，一滴泪就这么落在许喃知手上：“可是知知......”
“妈妈，我们都别怕，我们都别担心，一定会好的。”
许玲玉被说服了，她打开衣柜，拿出一件杏色大连衣裙，这裙子买了很久，一直没有机会穿。
换好衣服，她只是稍微打扮了一下，便足够亮眼。
许玲玉攥着裙角，有些羞赧地问：“知知，这身怎么样？”
“妈妈，你特别好看，我就没见过比我妈妈更漂亮的人！”
许玲玉被她哄乐了，她刮了刮许喃知的鼻尖：“你呀！就会哄我开心！”
国家戏院很大，艺术戏团的人就在这排练。
许喃知陪着许玲玉一起，苏以宣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团长偶然听过许玲玉的昆曲，加上团里没有一个昆曲大家，这才让她去寻找许玲玉。
团长开出的条件很丰厚，苏以宣曾想，没有人能够拒绝，尤其是热爱戏曲的人，可没想到，许玲玉却犹豫起来。
还好，她最终选择了戏团。
许玲玉和团长详谈的时候，苏以宣给许喃知倒了一杯温水。
“你是许玲玉的女儿吧？”
许喃知礼貌地鞠了鞠躬：“您好。”
“不用客气，我叫苏以宣，以前唱戏腔，后来身体大不如前，现在就成了团长助理，你叫我宣姐就好，不必见外。”
“宣姐。”
苏以宣赞赏地点头，许玲玉能松口，估计跟眼前这个小姑娘有关。
苏以宣忙去了，许喃知在戏院大堂里闲逛，墙上挂了许多演出的照片，她还看到了师父早年演出的照片。
“知知？”
一道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许喃知怔了怔，不敢置信地回头。
见到柳云意，许喃知惊喜地叫出声：“师父！”
她意外极了，忙跑上前抱着柳云意，柳云意脸上的笑就没散过，她抱着许喃知，颇为慈爱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好几个月不见了吧。”
许喃知拉着柳云意：“师父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呀。”她和柳云意关系很好，说话亲昵了几分。
“回戏团和老朋友聚个餐，刚刚我看到玲玉了，这么多年，她总算想通了。”柳云意感慨道：“让你妈妈安心唱，别忘了你还有师父给你们撑腰！”
“谢谢师父！”许喃知挽着柳云意的手，刚想说些什么——
“妈。”
许喃知身体一僵，缓慢地回头看，傅时今插着兜，就这么闲散地站着，他那一声妈，是对着师父叫的。
许喃知嘴唇微张，抬眸的瞬间，傅时今朝她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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