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_3
第三章
阮符“啊”了声，随手理了理裙子下摆。
她今天穿了件宽肩带黑长裙，下摆是白色云雾渐变。裙子剪裁得体，很显腰身。为挡风，她又搭了件破洞牛仔外套。
殷燃的目光也就多顿了两秒，随即收回视线。
“衣品不错啊，”姚宋眼前一亮，阮符这身比上次的还好看不少，明显是仔细挑选过，她说，“裙子是alexander？”
阮符笑容明亮：“bingo。”
不知是灯光角度问题还是什么，殷燃被那笑容晃得眼疼，唇角微弯，手上动作没停，又擦了个杯子。
姚宋笑侃：“这次来找谁啊？”
视线自然落到擦杯子的殷燃身上，阮符坐到吧台边，说：“你猜。”
姚宋闻声就笑。阮符从进门，视线一直有意无意落到殷燃周边。
司马昭之心啊，司马昭之心。她心里想什么，真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啊。
太纯了，又纯又简单。
“这不用猜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姚宋笑着拍拍阮符的肩膀，主动离开，给两人创造私人空间，“妹妹你玩，我去忙了。”
“喝什么？”殷燃随手把酒单推给她。
头顶的菱格吊灯遮住几分光影，将吧台里的人笼罩在半明半暗中，阮符眯着眼睛看她。
殷燃叠穿了件黑白纹长袖在白t里，为方便调酒，她把袖子挽起，露出线条感的手臂。
没等到回复。
“嗯？”殷燃提醒她。
阮符把外搭的牛仔服脱掉搭在一边，对她说：“莫吉托吧，毕竟上次没喝成。”
她主动提到上次，殷燃挺意外的。
但还是说：“ok。”
勺子搅动，触碰玻璃杯壁，落下一串串清脆的“叮叮当”，琥珀色的液体斑驳摇晃，像夕阳后波光粼粼的海面。
阮符凑近她，一阵清淡的香气飘进鼻腔，有点好闻。
她支着脑袋，弯着她那双大大的狐狸眼。
殷燃发现她睫毛挺长，带着自然的弯曲弧度，瞳孔也和狐狸有几分像，都是琥珀色的，迎着光，看起来愈发勾人。
不知怎么，殷燃脑海里冒出一句：她满身都是惊喜啊。
阮符托起下巴，问她：“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殷燃嘴角一弯，没答。右手依然忙着搅拌酒，动作飞快。
“你笑什么，现在问晚了吗？”阮符又补充说。
才知道晚啊。殷燃心道。
但殷燃答：“你猜。”
“不说也没事，这事瞒不过我，”阮符说完，低头翻了翻手机，一会儿又把屏幕亮出来，“看。”
屏幕上是微博界面，阮符伸手点开界面上的大图。
图片拍得挺清楚，背景与404完全对上号，镜头中心，正好是她。
她那时还没修剪头发，发尾稍长，打着卷绕在颈部，当日又穿了件灰丝绸衬衫，垂睫调酒间，丧颓的气质立现。
暗色调的光线笼在她身上，圈成幅精致的画。
不知是哪位客人拍的，传上了微博。
阮符不小心按出去，殷燃看到标题：坐标清市酒吧街，404notfound调酒师殷燃绝了吧！！
热评上：[是真的啊啊，殷燃又a又苏，疯狂戳我xp，封个清市t王都不过分！！！！]
[听说姐姐是les，呜呜呜，给个姬会]
阮符得意仰头，一脸“等夸奖”的小表情，说：“怎么样，没认错吧。”
竟然忘了这一茬，就算她不说，网上也能查到的。
阮符收回手机，意味深长：“殷燃同志，你还是太年轻了。”
殷燃被她可爱到，垂睫间，笑意根本藏不住。
“我年轻？妹妹，我二十三了。”
“啧，燃燃，你叫我什么？”
换了个称呼。
阮符语气稍微扬了几分，装凶说：“上次怎么跟你说的，别叫妹妹，我有名儿。”
她声音本来就甜，这一凶，可爱得不行。
“嗯？”
殷燃觉得自己没救了，竟然被她的声音撩拨成这样。
阮符狡猾极了，脑筋一转，给她个台阶：“不过吧，实在不想叫也行，换个别的叫。”
偏偏殷燃又吃她这套，把调好的莫吉托推给她，问：“好，那你说叫什么？”
“叫老婆。”
“……”
大型装t翻车现场。
殷燃突然想笑：“你不是……”铁t吗。
她本来想这么说，但话到嘴边，又轻咳一声。
阮符还是一脸正经，直到殷燃笑得肩颤，她也勾唇。
“笑什么呀，”阮符端起酒抿了口，眨眨眼装镇定，“我认真的。”
认真的。
殷燃忍不了了。她实在太可爱了。
放下手里的杯子，靠近她。
清浅的木制香环绕，阮符闻得有点迷。
殷燃手伏在吧台上，笑吟吟看她。
刚怎么没注意，阮符画了层淡妆。
不得不说，她真让人上头。每个细节她都跟踩点似的。
思绪乱飞着，殷燃扫了眼阮符微红的耳尖，碰了碰她脸侧的长发，说：“这么喜欢我？”
阮符沉默几秒，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似的。
殷燃见她迟疑，当即要扯开话题：“我开玩笑——”
阮符坦坦荡荡说：“是呀，我这么喜欢你。”
“所以，”阮符笑得晃眼，“姐姐给个姬会？”
“是哪个字，你知道。”她又补充。
“行吧。”殷燃一脸“既然你都这样了，那我也不好意思拒绝”的妥协。
“姐姐，你好勉强哦。”阮符说。
殷燃安抚她：“想多了。”
她习惯了不动声色，尽管内心雀跃到小鹿跳舞。
“加微信？”殷燃主动问阮符。
“好呀，不过要你扫我，我怕你忘了。”阮符说。
好办法。就算殷燃不想，也得当着她加上。阮符这一套流程够仔细的啊。
等到把微信二维码调出来，阮符把手机方下，说要去洗手间。
临走还嘱咐殷燃：“等我回来检查哦。”
怕殷燃突然反悔似的。
殷燃温和笑着，点点头。
“老婆”都这么催了，她得做啊。
“嘀”殷燃握着手机扫码，笑意盈盈。
阮符的微信头像是只毛发浅棕的卡通小狐狸，眼睛又大又亮，瞳孔是蓝色。
殷燃按下添加，发现自己没看够，又点开头像放大看好几遍。
姚宋不知看了多久，可能是实在忍不下去了，用勺子敲了敲玻璃杯壁，笑侃：“笑什么呢，隔大老远看，你那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殷燃扶额，嘴角的弧度根本压不住，摇摇头，她声音带着颤：“没。”
“别装了，跟我讲讲呗。”
“想得倒美。”
殷燃把阮符的手机放回去，屏幕暗下来，要熄灭时，信息栏忽然弹出条微信消息。
她不是爱窥探别人隐私的人，自然没注意，但手指却不小心触到那条消息。
界面重新亮起来，并且转到微信聊天界面。殷燃无意一瞥，首先注意的是阮符的聊天背景，是小王子和狐狸看星星的背影。
接着，殷燃扫到那条消息。
[你女朋友自杀了，刚报警了，你快点回来]
殷燃瞳孔一震。
顶端备注：室友1。
……
消息不断弹出来，都是催阮符回学校的消息，她又定定看了几秒，终于，屏幕熄灭。
很久后，殷燃回忆起来，完全不知该怎么形容当时的感觉，像是有什么轰然倒塌，瞬间覆灭。
她无端想起一部美国电影carrie的剧情。
主角carrie在万众瞩目的高光时刻被泼了一身猪血。[1]
显然，用这个片段来描述现在的场景，有些过头了。
殷燃脑海中嗡嗡作响，觉得自己的状况丝毫不比当时的carrie强哪儿去。
什么是晴天霹雳，这就是。
看来，室友是假，女朋友才是真啊。
殷燃抖着手把阮符的手机放回去，情绪一下压到最低。
姚宋看她脸色一变，疑惑：“怎么了？”
这变脸速度，着实惊人。姚宋想起上次见到殷燃这样还是在初中，她和殷燃一块去宾馆捉殷燃爸的奸。
啧，往事不堪回首……
殷燃要放在小说里，那肯定是妥妥的美强惨。
姚宋收回思绪，叹了口气。
“没。”殷燃皱眉，语气冷得不像话。
“有事你说啊，别这么吓人，”姚宋说，“好像上一秒要造人，这一秒要吃人。”
“……”殷燃没接她话，情绪却平复许多，眼角嘴角都放下来，恢复往日的冷酷t王形象。
姚宋知道，她这是自舔伤口，想自我消化了。
没办法，她身为朋友也帮不上什么忙。
恰好阮符回来，姚宋想着要不从她这里下手，阮符看着鬼机灵，肯定有想法。
但她忽略了一点，殷燃的突然转变，也有可能是她引起的。
“我回来了，”阮符眨眨眼，揽着裙子坐下，见姚宋望着她一脸欲言又止，她说，“怎么啦，我的口红涂歪了吗？”
“……没，你这口红很完美。”姚宋说。
“我就想问——”话还没说完，殷燃一记眼刀扫过来，姚宋默契的自动闭嘴。
“……我就想问你口红色号是什么，还挺好看。”
阮符笑着，点头做谢：“香奈儿116。”
“哦哦。”姚宋如蒙大赦，打开手机佯装逛淘宝。
阮符望了眼正转身收拾酒柜的殷燃，随后滑开锁屏。
她要查作业了，看看殷燃有没有加上她。
但还没来得及看验证消息，聊天界面的消息争先恐后涌出来，先前的未接来电也一一弹出。
界面上，是室友1黄璐璐的消息。
最近一条是：[阮符，赶紧回来吧，赵恩吃安眠药了！！！！]
冷汗瞬间从脊背后冒出。
阮符面色凝固。她不知道殷燃看到没有，亦或是看到了多少。
此时，她像是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脑子嗡嗡一片，乱成团。
辅导员的电话打过来，阮符拿起来要按接通，却把静音键关了。
铃声在耳边大作，阮符霎时清醒。
“那个，不好意思，我……我有点事，先走了。”她抓起手机。
殷燃到底没忍住，抬头看了阮符一眼。
阮符眼中的情绪像打翻的调色板，浓郁的担心是其中主色。
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深呼一口气，然后说：“燃燃，我下次再来找你。”
那语气温柔，却难掩着急。
呵。
殷燃转身避开，没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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