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成步堂薰瞥见楼下一闪而过的蓝光。
袭击者!
格兰利威已经敏锐到极致的五感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信息, 只在那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下一秒。
二楼的窗户“哐”地洞开!
“雨雨啊啊啊啊啊——”
在小巡警的惨叫里他瞬间跃出了窗台,自几米高向下坠去!
“唔!”
成步堂薰那一下踹得不轻, 几乎将人硬生生逼退了一米。如果不是手套下藏着钢铁护手, 他的骨头现在恐怕已经碎了几段了。
可绝境之中,那双兜帽下的眼睛反而迸发出愈发血红疯狂的光芒,手中白光一闪当头劈了下来!
薰一个侧身躲开,刀刃擦着他的发丝掠过。不可视的黑暗中他眼眸依旧镇定而明亮, 抬腿狠厉劲风就再次朝着对方袭
却忽然听见身后降谷零——
“小心!”
他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只半秒里男人像是找到了机会, 一掌擒住脚踝将他直接摔了出去!
雨宫轻飘飘的体重在这个时候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整个人霎时间腾空倒飞——
降谷零闪电般飞扑过去想拽住他,但右臂被电击后的酥麻拖得他慢了半拍, 指尖和青年的衣角堪堪擦边而过。
“雨宫!”
零整个瞳孔几乎收缩成惊恐的直线,看着他后脑直直地朝箱子锐利的尖角砸去——
咚!
响声落下了。
但却没有预想中的血花四溅。
成步堂薰眼前风景旋转,忽然径直撞进了一个炽热而温暖的怀抱里。
模糊的风声中他隐隐听见耳畔传来声闷哼, 但又很快变成了低沉爽朗的轻笑。
“钓到大鱼了啊。”
松田阵平的嗓音从上方传来, 随后将他再次抛起扔给降谷零, 倏然间俯身冲上去就是一拳!
但那个袭击者明显早已预料到了他们全部的行动,被重击两次后他已经无法再正面接下松田的拳头。
于是同一时刻, 他冰冷的眼睛一转, 当即抄起旁边的箱子就向他砸过去!
一片黑暗中见耳边危险风声大作, 松田凭着经验闪身躲开,径直箭一般直冲到了他的眼前, 看见对方正转身要跑。
他于是迅速一腿猛地用力横扫出去,最后一个飞在空中的箱子炮弹般被他踢中,即将飞向那人的后背!
成步堂薰挣扎着从零的臂弯中起身大喊:“别———”
可惜已经来不急了。
只听“咔”地一声, 木箱外壳径直开裂
满天轰然爆开的花香粉末中松田下意识本能地抬手去挡, 但花粉已经迅速迷进了他的眼睛, 倒灌进呼吸道。
整条巷子里黑暗又烟雾朦胧,粉末状的烟雾升腾起来,一时间所有人全都猛地开始爆发出一声又一声剧烈的咳嗽。
“咳咳——!”
成步堂薰骂都来不及骂,只能捂着嘴在高浓度的花粉中咳得几乎没法呼吸,眼眶通红又是喷嚏又是咳嗽,一片混乱中被另外两个人好不容易才从地上拽起来。
系统看着他这个样子:【喂宿主宿主,我说你该不会】
“咳!啊嚏!”
“咳咳”
“唔,哈啊”
系统颤抖了:【你,你该不会是过敏吧?!】
诸伏景光关上休息室的门,把一沓病历“啪”地拍在桌子上。
“花粉过敏,引发过敏性鼻炎结膜炎还有哮喘。”他对着那几张纸挨个点过去,最后再把医院开的一大袋药放在一边,问道:
“怎么回事?”
他的视线浅浅扫过沙发上两个刚刚洗过头,还浑身散发着花香的家伙,“或许,能稍微解释一下?”
景光是怎么也没想懂,昨天他明明目送着这三个人好端端地出门,结果回来就仿佛在花丛里洗过。
一个胳膊肿了一个肩膀青了,还有一个花粉过敏急性患者咳得不省人事。
最后他在一片沉默中无奈地问:“嫌疑人是小蜜蜂吗???”
要不然你们上哪儿给我弄成这样呢?
松田沉默了。
“”
降谷零绝望地捂住了脸。
哗啦啦——
与此同时,警察学校。
公共浴室的水温温热热地洒下,水雾迷蒙的热气里偶尔响起几声闷闷地咳嗽。
全身染上的花粉味道和疲劳都在这时慢慢消退。
成步堂薰最后冲掉泡沫,擦干以后重新一点点扣好衬衣,出门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得不说松田的运气是真的好。
成步堂薰在从二楼跳下去的时候,其实就隐隐地从周遭环境里嗅到了一丝花香,但那巷子潮湿又阴暗不见光,除了青苔以外,要长出能发出这种香气的花几乎不可能。
那唯一的理由只能是,这条巷子已经被当成某种意义上的垃圾场了。有花店老板或是什么人随手将箱子扔在了这里。
因此在松田砸翻几个箱子都没有出现花粉以后,他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结果还真让他完全猜中了。
他对轻微的普通花粉没症状,但像这种高浓度地一整箱翻下来,几乎完全避无可避。只能咳得眼眶通红地被诸伏景光带去医院转了一圈。
幸好除了表面症状以外倒没有别的更严重的东西了,估计休息几天就能好。
现在那两个肇事者估计正在经历景光的念叨。
他于是拉开柜子,拿出一盒抗过敏的药片稀里哗啦倒在手心里,再一仰脖子直接囫囵咽下去。
随后慢慢地站起身来,从墙角拉出了一块白板。
系统飞过来:【你不休息一会儿吗?!医生不是说】
【“组织的交易没剩几天了。”】
成步堂薰拿起白板笔飞快地在版面上写下一行字:【“必须在那之前找到吸引警察注意力的方法。”】
这起案子到底要死多少人,能不能抓到凶手他不关心。
但是如果还让警察继续在那块搜查,或者异想天开地又想和之前一样,让他和降谷零一起演什么戏引出犯人的话。
他几乎能看见自己的太阳穴被某人的子弹打穿的画面。
而目前最容易利用的东西,自然是这个案子本身,以及那个已经有点无差别杀人倾向的凶手。
他得抢在所有人之前,尽早破案才能反过来利用
正在这时,门忽然被敲响了——
“阿薰,你睡了吗?”
是诸伏景光的声音。
薰握笔的手骤然一顿:
“请进。”
吱呀——
房门被向内推开,景光手里端着水和药出现在了雨宫的房间门口。
实际上,他和雨宫的房间就只隔了堵墙,几乎是紧挨着的邻居。但这次还是他在认识雨宫那么久以后,第一次来到他的房间。
室内陈设相当简洁干净,一如那个人给他的印象一样。
此时雨宫薰正侧对着他,面前一块已经写了不少字的白板,手里的笔尾端轻点在下巴上。
头顶的大灯光线雪白,洒在青年那件单薄沾水的衬衣上,几乎隐隐透出里面那具身躯异常清瘦的线条,从脖颈,背脊,到腰肢一路顺着向下都贴不住外衣,吹阵空调都漏风的样子。
然而,在他的视线无意识地扫到他的后背上时。
景光整个人僵住了。
只见被残余的湿气打湿成半透明的衬衣下。
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直直从青年的左肩胛贯穿下去,隐没进布料里,但可以粗略预计至少是被划到了后背中央!
而且已经完全没有新肉的颜色了,至少也是有十年的陈旧伤痕了。
【??????我天】
【嘶这个伤口好深,看着像刀或者鞭子或者是意外?】
【啊啊啊啊啊怎么搞的啊!!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薰酱身上???发什么了什么】
【看景光想法是应该是陈年旧伤了,那就是薰酱小时候弄上的?】
【谁打的出来吃我一拳!!!(拔刀】
【好可怜我的宝,那么小的孩子被谁欺负都没有还手的力气吧呜呜呜呜呜】
【联想到之前表哥那里,薰酱父母已经不在了sos】
【细思极恐】
【雨宫的过去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啊???】
这
这是
“怎么了?”
然而他的沉默很快也引起了成步堂薰的注意。
“没没!我就来看看你吃药了没有。”
景光迅速换了副表情,自然地把东西放下在桌子上,又走到白板边岔开话题:“现在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吧你在写什么?”
“稍微梳理一下这个案子。”
成步堂薰一手用纸巾捂着嘴,轻轻咳嗽两声,“今天我们出去,还是搜到不少重要的东西。”
“我感觉事情可能没那么单纯。”
景光被他的咳嗽弄得心里一抽一抽地疼,最后还是去边上的椅子拿了件外套披在他单薄的肩膀上,问:
“我今天去医院问渡边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你们在现场找到了什么?”
“一个玻璃的奖杯。”
成步堂薰说道,“但是是压在一堆因为打斗翻下来的杂物底下,和一个碎掉的塑料盘子上面的。”
景光皱眉:“塑料盘子?不可能啊。:
“如果是被压在杂物下面,那不应该是玻璃先碎?”
“我也是这样想的。”
薰用笔在白板上写下这两件物品的信息,随后用白板笔拉出一个箭头向上,指向了渡边翔的照片:
“唯一的解释是,盘子先碎,然后杂物翻下来,再有人小心地把那个奖杯放了上去。”
“可当时除了那个根本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嫌疑人意外,只有渡边一个屋主在。”
成步堂薰转过身,悠悠地道:“包括我们认为有人意图入室谋/杀,也是谁告诉我们的?”
“你怀疑他自导自演?”景光盯着他的眼睛。
“是不是不好说,但是渡边对于这件事,一定知道得比谁都多。”
“而且他好像也很不希望婚礼被举行的样子。”
景光忽然接话道,“这么说起来,当时来报案的人是清水,坚持要举行婚礼的也是清水,渡边全程没出现过。”
“但是,如果这样想的话”
诸伏景光顺着这条思路想,却忽然又卡住了:“你们下午遇到的那个袭击者总不可能是渡边啊?那个时候我正在医院和他在一起,他是绝对没有犯案可能的。”
“而且在今天之后,他们又继续收到了一张预告函!”
成步堂薰没回答他,只慢慢后退半步,坐在了柔软的床上。
随后,他向上抬起头,一点点地细细看过自己总结归纳的现有信息。
他一只手撑在唇边,细微的咳嗽和酸涩的眼眶有点打扰他的思路,但敏锐的眼瞳依然在试图摄取,并在脑海中串联每一个不起眼的细节。
无数线索从他脑海中飞过,从报案时到后续再到发生变故的今天——
他忽然站起来。
“等等,我们忘了一件事!”成步堂薰眸光沉沉,盯着白板上的那个日期:“为什么是那个婚礼日?”
景光想了想:“因为,想在他们最幸福的那天破坏”
“不对。”
薰打断他,“如果他只是想单纯地让他们在最幸福的婚礼的时候死去,就不该寄预告信!这只会打草惊蛇。但他不仅寄了,还每天都寄。”
“他应该是在用这种反复的行为,去提示他们什么。”
“你觉得婚礼的日期其实也有有特殊性?”景光猛地意识到了他想说什么,“特殊的是这个日子而不是婚礼本身?”
毕竟信函上除了婚礼以外,一直反复出现的,就只有婚礼的日期了。
那如果婚礼本身不是重点,重点就只能是
“明天我们再去警视厅查一下!”诸伏景光霍然站起来。
薰向他点了点头,故意在这时候显露出了有些疲惫的神色。
景光很会照顾人,对于他细微的变化非常敏感,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猫眼青年于是亲眼看着他又吃了一次带微量安眠成分的抗过敏药,就把杯子拿回手里,说了声晚安。
随后转身关上了门。
砰——
但在大门合拢后,床上的人却再次睁开了眼睛。
成步堂薰摸到手机,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伏特加。帮我查一件事。”
他跟诸伏景光说的当然不是全部的实话。
去现场搜索的人是他,不是景光,因此整个公/安系统中,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个超前与所有人的,非常关键的信息。
他刚刚只告诉了景光,那个没有摔碎的奖杯是玻璃制成的。
却没有告诉他,那还是个赛车奖杯!
渡边曾经是一个赛车手。
缺了这个关键钥匙,他和警视厅的调查进度将会就此逐渐拉开
他只需要确保这群人能跟在自己不远处就行了。
成步堂薰的声音冰冷,只吩咐道:
“去查在最近十年的五月十六日死于车祸的人,我需要这份名单。”
第二天,早晨。
“对对,班长你们已经到警视厅了,这么快?”
宿舍区楼下。
松田阵平一手电话,有点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呵欠,“好,我们等雨宫呢,一会儿就追上你们。”
“怎么还带雨宫?”
忽然间,那头传来降谷零兴师问罪的声音,“他昨天被你整成那样,还打算带着他到处跑?”
雨宫薰那个过敏严重得诸伏景光一晚上都听见他在折腾,明显状态不太好,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
最后磨磨蹭蹭到凌晨天蒙蒙亮了才慢慢睡着,现在还不知道醒了没有。
但松田却直觉感觉,雨宫不是会因为这种事情就缺席搜查的人。
于其他们都走了,等他最后自己一个人追上来,还不如自己留下来等他来得安全。
毕竟他的相貌和受害人之一有六分相似。
而在昨天后巷那场战斗中,如果不是他及时感到,雨宫现在也确实危险了。
“行了,你昨天差点被人袭击的事忘了?”
松田对着电话说,“雨宫我知道怎么处理。金毛混蛋你自己记着好好跟着班长他们,我感觉昨天那家伙就是冲着你来的——”
他话音还没落,就看见宿舍楼的门被人推开了。
“不说了,一会儿见!”
松田迅速掐了电话,收了手机就向那侧走。
他叫着雨宫的名字:“喂——这边!”
很快,只见门口一个戴着口罩,帽檐压得很低的人慢慢向他转过头来。
成步堂薰其实也没想到那个过敏这么麻烦。
一晚上一过,早上起来,他对着镜子里那张已经苍白到能吓到人的脸陷入了沉默。
嘴唇干得开裂,眼睛也是肿的,整个形象简直是山洪泥石流滑坡
于是他果断地把帽子口罩一戴,随手塞了几颗药在口袋里。
随后冷着脸出门了。
他在这时候也没太多力气,懒洋洋地抬眼扫了松田这个罪魁祸首一眼,又想起了昨天那场导致他现在没脸见论坛的天女散花。
于是立刻很快转了过去。
松田:“”
“唉,你”
松田阵平看着他这个样子,一时间也有点说不出话来。
从他这个视角看过去,能看见雨宫薰正微侧着脸,口罩轻而易举地就挡住了他大半张脸。
此时他两个眼眶都红得像兔子,生理性泪水刺激沾湿的眼睫乌黑浓密,向下垂着,密密地压在眼瞳上一片。
额角和眉头都僵硬着,难得地看起来有点不好靠近。
好吧,好吧是他的错。
但是那也不是为了救你吗?
雨宫像是不太想让人看见他现在的样子,说话语气倒是正常,但帽檐越压越低,还总下意识地躲他的目光。
“快走吧,别浪费时间。”
成步堂薰不想在这里僵持,于是说着就想从他身旁绕过去。
却忽然间被人猛地拽住了。
“抬头。”
他听见有人说。
像是没有得到回应,那人于是轻微地叹了口气,又说:“抬头。”
下一秒,一只手忽然掀开他的帽子。
眼前倏然漆黑,一副墨镜被按在了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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