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 113 章
东京, 警视厅。
公安部最高穹顶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长桌边一片黑压压的西装,从窗边延伸到里。
此时, 空气中凝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主座上部长严肃的声线响起来, 带起下方此起彼伏的纸张摩挲,笔尖唰唰, 没人注意到走廊上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门“哐”地向内弹开,砸在墙上——
咚——!
所有人都顿住了。
霎时间, 无数道视线齐刷刷地转向门口。
只见一道青年的身影正扶着门框微微喘气, 旁边是不知所措的警卫,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把将口罩墨镜和帽子拽下来
“诸伏!”
有人瞬间拍案而起:“你怎么在这里?!”
“谁让你跑出来的!!现在组织的人还在大规模搜捕你,你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其他人呢,那些跟着你的公安呢——”
在场的都是黑衣组织专案的核心成员,一看见他就脸色剧变,连忙让警卫把门关好。
“”
但诸伏景光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那双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的蓝色猫眼抬起来, 缓缓扫视过周围。
他张了张唇,发出声音:“我知道。但我也只有这样, 才能直接和你们所有人面谈了。”
“你们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好像冥冥之中, 已经预感到了他要说什么。
会议室宛如被浸了冰一样安静下来。
“格兰利威已经从组织叛变了!没有他我根本不可能从那个天台上活下来,他现在是我们的人!”
景光高声喊道, 蓝瞳骤缩成线:
“但是现在他被组织囚禁拷问还被注射了八支074!!”
“八支!!!那个药在组织之前的审讯中最高记录是六支致死,但是阿薰他扛了八支你们明白这是什么概念吗!!你们真的明白吗——”
桌面被砸得哐哐巨响!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尾音已经飙升到几乎在尖叫。
两侧的人七手八脚地想按住他,但遭到了极力的反抗挣扎。
“你们谁告诉他的?!”
主座上公安部长的脸色极其难看。
他们虽然确实在之前收到了波本传回来的, 有关于格兰利威已经被朗姆刑讯的情报。
那个精英卧底还趁着人群散去的时候悄悄潜入了地下。
他在满是格兰利威的血的地面上, 找到了一点没被清除干净的染血玻璃碎片。
根据波本对于残片的拼凑和推测, 最后确定审讯格兰利威的拷问剂, 应该是组织目前在非毒药类拷问剂中致死率最高也是最痛苦,最生不如死的“kl-073”与“kl-074”。
但是,他们应该是在第一时间就决定了不把这个消息告诉苏格兰的。
怎么会
公安部长皱紧了眉,视线在这个时候转向自己身边:“风见呢?”
秘书毕恭毕敬地回答道:“风见警官目前还在执行任务。”
“”
门边还在一片混乱。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高官文职,哪有人能真的按的住一个出生入死的卧底?
“冷静点冷静点诸伏”
到最后只能是一堆人一起压着他,好坏坏话说尽:
“格兰利威到底还是给警视厅带来过不小损失,他的身份现在非常尴尬,我们也在努力想办法”
“总之你先冷静点!组织里形势复杂你,这就算要救也得从长计议——”
“是啊是啊,先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坐下来慢慢说”
“我怎么不冷静了?!我很冷静!”
但景光的神经显然已经在崩溃边缘,他自己似乎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抖。
会议室里一时间乱得像开了锅。
刚刚立了大功还在危险期的传奇卧底直接踢会议室,拍桌质问高层这种离奇到极点的事情要放在之前几乎都没人相信,但现在却这么切切实实地发生了,离奇得简直像个国际笑话。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只能看着门边的同事艰难地按着功臣。
直到一个低沉的呵斥炸响!
“闹够了没?!苏格兰!”
只见一片死寂的角落里。
一个男人高大魁梧的身影站了起来,带着刀疤的眼眸阴沉肃穆,洪钟般的声音带着余音在室内回旋。
有人认出来他:“黑田里理事官”
黑田兵卫没应,目光落在远处的猫眼青年身上,说:“公安是答应了你要救格兰利威,但是事情需要契机,需要等波本那边将情报提供过来,所以冷静一点!”
诸伏景光紧抿着唇,挣扎的幅度猛地停了。
那双蓝色猫眼眼底的红血丝瞬间升腾起来,就这么紧咬着牙,死死地,决绝地盯着自己眼前的里理事官。
而四周却依然有人立刻有人附和着。
格兰利威的身份毕竟太复杂,他当时给警视厅带来的损失也实在是不小,在有关于该如何处置他这一点上,警视厅内部一直存在着较大的分歧。
但是现在的状况已经没有办法再拖延了。
黑田于是故意看了反对派一眼,得到了对方认可的眼神。
然后他转回来,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说道:
“总之,虽然公安现在的境遇都很危险,但再给我们一点时间,一周之内一定把格兰利威救出来!”
“?!”
底下一片死寂,过了几秒好像才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不是,黑田你”角落有反对派立刻起身,然而又被同事七手八脚地迅速拽了回去。
这种公开场合的话说出来就像泼出去的水,底下反对派的脸色全在顷刻间难看了起来!但当他们意识到这是个坑的时候已经晚了。
可景光没有说话,血红的眼眶好像湿润了一些,肩膀在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但他的眼神还是纹丝不动:“这是承诺。”
“波本已经在做安排了,他正在逐步排除错误的地点,这件事我们会负责。你现在的任务是保护好你自己,苏格兰。”
“格兰利威既然把你推出来,他应该早就想好了自己在之后可能会面对什么,但是,他依然选择保护你。”
黑田静静地看着他,换了个称呼:
“诸伏景光,你得活着才能和他再见面,明白吗?”
“不要辜负他的信任。”
仿佛从窒息中活过来。
景光在这时用力猛抽了一口气,眼眶带着上下的睫毛全部在一瞬间被沾湿,他尽力压着颤抖,艰难地开口:
“那你们能够大概确定格兰利威现在的位置吗?”
“有一定范围,但是还在排查。”
黑田兵卫摇了摇头:“自从他那天,被琴酒从刑房里带走以后”
“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成步堂薰睁开了眼睛。
自从在朗姆那边的审讯结束,他原本就快见底的体力是彻底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于是,他在看着系统提示剧情终于没什么危险了以后,就放松了灵魂彻底陷入沉睡,补充自己透支的体力,一闭眼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入目首先看到的是系统空间的结构,那个小圆球正悬在上方看着他。
【“我睡了多久。”】
薰静静地问道。
系统的小眼睛瞬间变成了电子时钟上时间的样子:
【“你在这里睡了五天,在外面可能又睡了两个月了,宿主。”】
【“嘶。”】
成步堂薰坐起来,赶紧去摸论坛的页面,听见系统在他耳边唠叨:
【我说你怎么越睡越久了啊,你是不是已经要从正常人进化成树懒了啊?而且我根本叫不醒你!!】
系统很幽怨:【你是冬眠的北极熊吗?!】
【“不知道,下次叫大声点。”】
他好像完全不关心这种事情,面无表情地打开论坛和数据检测系统。
幸好,即使自己掉线这么久,剧本还没出什么差错。
此时,他在面板上的人气值已经顺利升到了【92】,最新话图透在主线外甚至都还专门截取了格兰利威的片段,是昏迷的格兰好像被关在了什么狭窄的小房间里,而警视厅找不到他的下落。
论坛瞬间爆炸,飞速刷新着的讨论刷得他系统都有点卡。
系统帮他提取重点:
【红方已经在准备来救你的路上了,你要在论坛里彻底洗白白了宿主!!】
看样子很快又能又一波人气值升高了!
成步堂薰听着,在简单扫过警视厅和红方的主线进度以后,确认了这一点。
如果说之前格兰利威的身份尴尬。
那现在的红方是彻底没办法把他和组织一起干掉了,于情于理都不行,格兰利威各方面的价值都已经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薰想着,自己为了把“格兰利威”这颗煤球洗白也真的是够了。
不过这个马甲现在总算至少是颗不掉渣的白煤球了。
【岂止白煤球啊!】
系统趁机卖乖:【你现在洗白得比珍珠还白,红方得比睡美人的玫瑰还红!!】
【“但是有个问题。”】
成步堂薰的目光凝视在漫画图透上自己的那一格,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到底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漆黑狭窄的房间里,一道瘦削的身形似乎终于动了动。
成步堂薰掀开眼皮,不出意外地看见四周一片漆黑,隔了许久似乎也没听见有什么动静,安静得只有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浮沉。
然而,空气中却没有他预想之中的冰冷和霉味。
不是监//狱?
他其实原本预想着,自己可能会被关起来,接受审讯,不过反正有贝尔摩德在这也就是划水而已,没人比她更懂放水了。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身上好像也没有血的感觉了?
此时,他现在所处的地方于其说是冰冷和发霉
不如说根本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调转!
四周的空气温暖,排风机在安静地替换着空气。身下也并不是他预想的坚硬的带着血和霉味的石砖地面,而是什么非常柔软的布料
——!
成步堂薰好像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用力一拽!
咔拉拉——
哐啷!
他原本想起身的动作被狠狠拽了回去,头瞬间撞在什么硬物上。
眩晕之中,他觉得似乎有什么类似手铐的东西束缚住了他的双手。
估计已经是不知道被铐了多久了,即使能触着枕头,整条手臂和手腕传来的剧痛也让人神经发麻,那两条胳膊好像已经不是他的了,痛得根本动弹不得。
什么?
咔啦咔啦哗啦
他又忍着痛用力拽了一下手铐,偏头想往那边看——
可视野里还是一片漆黑。
跟他共享一套视觉的系统,倒是先发现了不对劲:
【好黑啊!怎么适应了这么久还看不见,你不会是被朗姆那个老阴b弄瞎了吧?】
【“不会,眼睛没有痛感。”】
薰冷静地说,心里似乎隐隐出现了什么猜测。
这比较像是
“醒了?”
一道冰冷的嗓音在这时忽然响起。
可能在漫画内,确实时隔有点太久了,成步堂薰居然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有点迷茫地循声偏了下头。
而这个动作也自然没有逃过对方的眼睛。
“不认识我了?”
琴酒微眯起眼睛,打开床头昏暗的台灯,看着那个被黑布蒙住双眼的人瞬间被光线刺激得忽然动了动,明显是已经恢复了神智。
系统:【啊啊啊啊啊琴琴琴】
成步堂薰:【“???”】
他在听见琴酒的声音以后,忽然瞬间又不动了。
好像毫无知觉一般静止在那里。
“”
格兰利威先是呛咳了几声,许久不出身以后声带变得非常迟钝,声音沙哑得像在砂纸上磨过:
“琴酒?”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笑。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格兰利威警觉地说着:“给我一枪,让我这个你最恨的叛徒直接下地/狱,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吗?”
青年的声音透着对现状毫不关心的冷酷。
即使被蒙住双眼,无法视物,双手也被固定住使得浑身无法动弹,他好像依然不对自己犯下的罪行有任何忏悔。
那种冷淡高傲的语气分毫不减,对死亡根本没有任何畏惧。
“你想让我一枪杀/了你?”
琴酒的方向传来手/枪上膛的动静。
他缓步走近床边,声音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森冷和讥讽,一抬手将伯/莱/塔的枪/口抵住了青年的脖颈!
“唔!”
许久没被触碰过的皮肤异常敏感,视觉受限也使得触感被分外放大。
格兰利威不知道自己的衬衣领口被解了两颗扣子。
伯/莱/塔的枪/口在他修长的脖颈上游移,缓慢地,向上又向下,从他的锁骨上再往上攀升
银色的枪/身反射着白皙的肌肤,晕开的光细腻得像雪。
最后琴酒用枪/口抵住他的下颚,迫使他向上抬起头。
这个很不好发力的姿势让青年的呼吸逐渐沉重了起来,飘散在安静的空气里。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格兰利威?”
琴酒略微俯下身,能看见黑布下那对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一起微微颤抖着。
可依然没什么反应。
对方的这副模样显然推动着他的怒气持续攀升。
可他表现出来的却是杀/气和冷酷,除此之外,他没有办法理解别的情绪,但是他知道用一颗子弹结束格兰利威的生命也太便宜他了!
背叛
那是他最痛恨的背叛
琴酒想到这里。
手里的枪/口愈发重地抵住了他下颚最柔软的皮肤,用力向下压!
他用手按住对方想挣扎的身躯,手铐在此时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碰撞着钢管,但特别加固过的特制钢根本不可能因为这点力气就断裂。
“你为什么背叛我,格兰利威?”
琴酒咬牙切齿。
感受到手下的皮肤逐渐开始颤抖。
“为什么背叛?”
发出誓言的是你,主动背叛的也是你
即使情愿被严刑拷打得遍体鳞伤也要脱离组织,也要背叛信任,也要去帮着那些混蛋老鼠,这就是你最后的选择?!!
琴酒实在是极少向他人托付出信任。
这个世界上,能够信赖的只有自己,以及死人才是他的信条,即使是资深组织成员发回给他的情报也会经历他的判断和审查,只要发现一丝不对劲,等待着对方的就只有死。
只有格兰利威是个例外。
格兰利威
他越想这个名字牙要得越紧,无法抑制的怒火几乎要穿透皮肤,手腕上的青筋随着用力已经完全突起到极致。
可那股他在此前从未经历过的痛,却反复随着这一切发作
背叛的刺深深扎进他的心脏里。
格兰利威的冷漠毫不留情地推动着刺扎让更深的地方,那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每一个沉默,都在无情地刺穿他的信任
“你也就跟那些条子相处了三年”
琴酒冰冷地注视着那张脸上冷汗涔涔,苍白的皮肤映着昏黄的光。
这种姿态愈发让他想将他狠狠碾碎!
“三年,就收买了你背叛我?!你之前是故意卧底任务失败的?”
但格兰利威依然没说话。
他薄薄的唇紧抿着,无论如何也不准备开口,还像是为了避开他一般,往旁边偏了一下头。
而这个小动作彻底惹怒了琴酒。
他有力的手指愈发重地按住了他的腰侧,指节瞬间揉皱布料,摩擦间发出簌簌的响。
格兰利威的身体在这段时间的长期昏迷和折磨中也确实衰败得厉害,入手的那段腰细得好像他单手就能环住,触感像是一件名贵而脆弱的瓷器,摸上去温凉细腻,似乎一用力就能掐出指印。
这具身体已经不太行了。
格兰利威一声不吭,在细微地颤抖。
他被蒙住的眼睛看不见,他不知道下一个伤害要发生在什么地方,但是身体的本能还是让他绷紧了。
“你在卧底期间自/杀试图摧毁组织的产业,但是被贝尔摩德发现带了回来。之后撞毁的车是为了救那个在朗姆派任务中的该死的条子,你的背叛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琴酒用力掐他,看见他苍白侧脸两侧的鬓发也逐渐被汗水沾湿。
黑与白的对比强烈得刺目。
他本以为看见这个背叛他的人狼狈的样子,看见他向自己屈服的样子能够稍微消除一点他的怒气,给格兰利威一个死的痛快。
但是事实上,他现在只感觉怒火越发灼烧——
你明明已经快不行了,还要保护他们?
就为了保护那些警察!!!
琴酒的心情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时候,这个人还可以在他的面前看起来那么高傲冷酷,好像不知道死和恐惧为何物。
为什么还要那么死咬着不开口地去保护苏格兰那只该死的老鼠!!
苏格兰苏格兰
琴酒的脑海中瞬间划过了苏格兰威士忌的一百八十种死法。
他要让格兰利威活到苏格兰死的时候,要他亲眼看着背叛自己的代价,然后在巨大的恐惧中再来想他自己该怎么死
他浑身的重量几乎都通过那只手压在了格兰利威的身上。
青年应该感觉到了疼,脸颊仿佛是被冷汗浸透一般的苍白,打湿了黑布的一角,宽大的衬衫挂在他身上,几乎能透出下面单薄的身躯,胸口那么脆弱而轻微地起伏着。
可他却在这时候笑了。
那是一声颇带嘲讽意味的冷笑,可里面的痛苦和悲伤却潮水般溢出来,仿佛孤独黑夜中落下的雨。
“我咳!”
格兰利威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即使已经这么狼狈了,那个线条却还是很漂亮。
“你应该已经听说了,我的父母在二十年前被组织杀/死,组织找了一个假的替罪羊来欺骗我,说能为我复仇,代价是让我为他们永远效命,即使被作为实验体折磨致死也不能有任何怨言。”
琴酒冷酷的绿瞳盯着他,听见他继续说:
“很可笑吧我就这么为我的杀亲仇人效命了二十年。对真相一无所知,出生入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格兰利威在这个时候忽然转回来。
那双眼睛,隔着黑布望着他,自嘲一般笑着:
“我知道,对于你来说,组织是改变你的人生,拯救了你的一切的恩人。即使永远作为黑暗中的狼活着,你也会效忠于他们。”
“但是我和你不一样”
格兰利威轻轻地说着,压抑住尾音的战栗:
“我们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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