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有心无力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马车七拐八拐，拐至一片林前终是没了路，周东南跳下车来，伸手掀了帘子，将一夜未睡的老家丁扶下了车。
老家丁满脸倦容的望着林子里处一所木屋，未发一言，周东南便从他犹豫的眼神里得知了目的终于到达的真相。
他哈哈低笑着拍了拍老家丁的肩说：“老爷子，别揪心，咱这可是送权送势送前途来了，你也不想你家公子一辈子在这种地方过下吧？”
老家丁蹙着眉，依然是一副不多言语的模样戳在那里，周东南哎呀呀的唤了几声，便拽着他朝里走去。
此时天色微亮，季千玄刚从床上起了身，便听到门外有动静，他只当是迷路或者借宿的人来讨一碗米水，便前去开了门。
只见老家丁一脸羞愧的站在那里，他身后立着周东南，季千玄楞了下，只是没有过多的情绪表达，人家来了，想必是有事要商谈的罢。
“进来吧。”他侧了身，平静的未起波澜，这到是让前来的二人纷纷一怔，他们本来以为季千玄一定会将他们拒之门外才是的，没想到他竟如此平和。
“侯爷，多日不见您还是这么帅哈。。。”周东南在季千玄平和的目光下尴尬的笑着，对方只是回以温和一笑，没有过于的热情的去理会他。
周东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又清了清嗓子，环顾了下小木屋的四周景致，季千玄将朴素的风格一如既往的延迟着，这间屋子里除了一张干瘦的床和桌椅之外，几乎就没有了任何多余的东西，仅仅是书桌上摆了些字画，周东南瞄了一眼，也没看懂是什么。
他没话找话的笑着说：“装饰的挺好哈。。。”
“恩。”季千玄抿唇浅笑，侧着身安静的看他下下打量着自己简单的住所。
老家丁沉默着，有些心酸的抬起眼来看着自己曾经的主子，他只当他是有好的去处，即使不会荣华富贵，也不至于这般落魄的吧。。。
可如今看来。。。这房子除了不漏风雨之外，已经简陋的看不出它是一所房子来了，老家丁在想，自己今儿来究竟是来对了还是来错了，因为他没有从季千玄的脸上看到任何不适的情绪流露，也许生性淡然的他，就是喜欢这种山水间的生活吧。
“你们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季千玄干脆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斜眼轻瞄了老家丁一眼，他是了解老家丁的，若不是有什么事冲撞到了他的心思，他怎么又会轻易的出卖自己的所在，而周东南一直对莫锦颜寸步不离，这么一大早便登门上位，肯定是有要事相知。
周东南摸了摸脸，干脆一横心，死皮赖脸的笑着顺手将怀里的将虎令拿了出来，随意的一甩，丢在了桌子上道：“我是来给侯爷送这个的。”
季千玄顺眼一瞧，先是一楞，将虎令？他不解的望了一眼周东南，周东南一扬眉头道：“现在朝廷还不知道将虎令已经被送到你这处，而且，北方祸乱延至，要是再不去稳住局面就怕是要城门失守了，现在能担此重任的，便是只有侯爷您了。”
季千玄阂眼微笑道：“是莫姑娘将你将这些话转达给我的是么？”
周东南吭哧了几声，面红耳赤的心虚道：“怎么！我就不能有这番说法么！”
季千玄轻描淡写的摇头道：“是你说的也好，是你家小姐说的也罢，恐怕这忙，在下是有心无力了。”
“你不想帮？”周东南眸孔一阴，杀气横生，今儿他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将虎令既然送到了他跟前，就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了！
季千玄苍白的笑道：“不是不想，是有心无力。”
周东南大手一挥，很不耐烦道：“别跟老子扯这些，季侯爷，您生性单薄，您以退为进，您以为您这样自我惩罚就可以弥补之前的过错！但是我告诉你你错了，你对小姐的过错和伤害已经造成了，你演完了戏欺骗了我们所有的人，骗得小姐嫁进庭王府天天倍受折磨你说她是为什么？到头来，你一枚忘情丹到是把自己拆的干净？现在事关社稷才有求于你，你竟然还是这副不冷不淡的性子来拒绝，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周东南愤怒的瞪着季千玄，几十万大军的强权摆在他面前。凡是一个正常的人都会为之心动，可他的答案竟然还是这样的让他惊讶，季千玄淡然的性子，已经淡的让脾气火暴的周东南忍不住恼羞成怒了！
“我只是有心无力。”季千玄还是这句单调的没有任何情绪的对白。
“你。。。！”周东南简直恨的牙痒痒。
“我知道你所说的对错，如果，还是在以前，我一定会接下这枚令牌去完成莫姑娘的信任和嘱托，可是现在我不能去了，不是因为我生性如何，而是。。。”季千玄眸色闪过一丝浓厚的阴郁，周东南静悄悄的看着他的沉默，期待他的下文。
“不过，我如今全身武功尽失，如同普通文弱男子无异，若是让我去掌管这几十万大军，只怕会带来不可限量的悲剧。”季千玄平缓的说出真相。
周东南先是一楞，随即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自毁武功？”
“我没有自毁武功。”季千玄无奈的笑道：“我本该是死了的人，怕是上天怜我，才留我一条命活于今时。”
周东南这下茫然了，他上下打量了季千玄几眼，失去武功？他有些狐疑，莫非又是编排来应付自己的借口不可么？哼，当他真的那么好骗？既然是失去武功了，那就好好试试他，非得逼他露出马脚来不可，周东南不动声色的暗想着。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到是我误会你了，艾，这可怎么办，看来我是无法完成小姐的嘱托了啊。”周东南假模假样的转身捏起那铜牌，一脸惋惜的装出一副已作罢的模样朝外走着。
没等他走到门口，他却忽然回身，闷声不响的将手里的铜牌砸向了毫无防备的季千玄，他以为他会躲的，所以用了十层的力道。
季千玄明明知道那枚铜牌的来向，却是没有任何能力躲过，他就那么直楞楞的站在那里，在周东南和老家丁的直视下被猛得砸中下肋，巨大的冲击力带的他直退了几步，痛苦的弯着腰，一口血喷了出来。
一直因为愧疚而沉默着的老家丁终于在条件反射之下惊呼了声：“公子！”随即整个人便跌跌撞撞的奔了过去，手足无措的扶着痛苦不已的季千玄。
周东南讪讪的揉了揉手，轻声道：“我。。。我只是。。。”
“现在你相信了么？”季千玄痛苦的笑着，他的痛苦并不是源于内心的那些情绪，那些情绪早已经被他消化的彻底干净，他仅仅，是因为疼而已。
周东南神色一空，忧郁百结道：“是，我相信了，刚才的无理还请侯爷见谅，我。。。也是着实没有法子了的。”
季千玄在老家丁的搀扶下坐在床侧，浅呼吸着缓解着刚才的巨痛，他的喉处还一阵一阵的腥甜，似乎随时有血会涌上来一般。
季千玄难受的轻声对着老家丁道：“给我倒杯水来。”
“是，公子。”老家丁担忧的放开他，奔去桌旁倒了杯水端过，伺候着他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整个过程之中，周东南一直在面无表情的看着。
季千玄失去了武功这个事实让他思维一阵的混乱和空白，他不知如何回去跟莫锦颜去交代，这枚将虎令，难道真的要落入他人之手么？
季千玄看得出他的茫然和难过，他艰难的起身问道：“是不是除我之外，别无他法？”
周东南闻言，蓦地回神，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作答。
季千玄无奈的笑了笑，轻叹一声：“我的命罢。”
他从怀中掏出一小瓷瓶，轻声嘱咐道：“我恢复武功并非难事，只不过需要劳烦你跑一趟罢了。”
周东南一听有戏，顿时喜上心头，忙奔过去接了瓷瓶，关切道：“如何去做？”
季千玄笑道：“取莫姑娘的血来给我，和了之前的药丹去吃，便能恢复些武功了。”
周东南呆呆的哦了一声，然后猛然回神道：“侯爷你恢复记忆了？”
因为他刚才提起了之前的药丹，也就是说他记得当初在边南时是如何哄骗他们吞下药丹有了如今这一身武功的。
“恩，只是。。。别告诉莫姑娘。”季千玄弱声应道。
“好！”周东南顿喊一声，随即对老家丁道：“留在此处照顾好他，等我回来！”
老家丁点了点头，看着周东南一路虎奔离去，这才重叹道：“公子，你何苦呢。”
季千玄笑道：“我欠她的，是时候还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值还是不值，仅仅是因为莫锦颜一句需要，他便愿意再度放弃安逸的生活，从此为她刀山火海。
纵然，此时她已经是别人的庭王妃，与自己再无任何的关联了，爱情有时候，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贱着。不知道喜欢着她什么的好，却偏偏的，任何人，都取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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