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陆谨承被公司的事情拖住,迟了半小时才到达长明公寓。
钟晔蹲在门口,脸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陆谨承靠近时他有所感应地抬起头,迷迷糊糊地朝陆谨承笑了笑,陆谨承蹲下来,伸手去揉钟晔脸上的压痕。
钟晔语气平淡:“我爸的判决结果下来了,十一年。”
陆谨承微顿,想从钟晔的眼神中看出钟晔此刻的情绪,可钟晔主动偏头靠在陆谨承的掌心,以示安慰:“意料之中的,他也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也没有太伤心。”
“我已经查出来这一切是严栩在背后搞的鬼,他让赌场的老板给钟家明放水,甚至借钱给他赌,让他染上赌瘾之后再设计让他输,追债的人就能名正言顺地抓住你,严栩想用你来威胁我,他想让我情绪崩溃,但他没有想到,之后会发展成这样。”
钟晔听完之后久久不能平复,他重新把脸埋进臂弯,止不住地抽泣,“那严栩呢?”
“赌场的老板不可能站出来指控严栩,所以只能通过一些法律之外的手段。”
陆谨承对钟晔讲了陆洲用酒店视频让严栩身败名裂的事,以及他最近在柏雅日化和晟南集团两边同时露脸,赢得严文涛的好感,直接断了严栩后路。
钟晔听了却觉得陌生,但他没有说。
陆谨承把门打开,然后把钟晔抱了进去,钟晔乖乖地随他摆弄,他径直把钟晔抱进画室,“我舅舅本来要回来住,但我怕他弄乱你的画室,就没让他过来,你喜欢这里吗?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就把这间房买下来,登记在你名下。”
“不用。”
钟晔随着陆谨承窝在小沙发里,他整个人依偎在陆谨承怀里,听着陆谨承的声音却觉得恍如隔世,陆谨承急需钟晔的气味,他低头在钟晔的脸上亲了又亲,还觉得不过瘾似的,把钟晔摆弄成跨坐的姿势,一边亲一边脱钟晔的衣服。
其实陆谨承需要的是信息素,但他自己不知道,不相信,也不承认。
钟晔抚摸着陆谨承的后颈,感受着湿润的唇在自己身上游走。
其实今天他是想来和陆谨承好好聊聊的,可是小狮子只想接吻。
“我忘了照顾你这段时间的心情,”陆谨承重新凑到钟晔的眼前,他担忧地看着钟晔,“小晔,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讲。”
钟晔感到疲惫,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简单整理好衣领,然后从陆谨承怀里挣扎出来,坐到凳子上开始画画,他这一次用的颜色是深蓝,主题是深海。
陆谨承还如以前一样静静地看着钟晔,但十分钟后,手机振动声响起,大概是秘书有什么急事,陆谨承说了声抱歉,然后出门去接。
钟晔刚准备用淡黄色在海面上点缀一颗星,可被陆谨承的通话声打断,于是作罢。
陆谨承回房间的时候给钟晔带了一个礼物,是一只私人定制的高级手表,他解释道:“你是三月十一号的生日,我记得你很信星座,所以就给你定制了一只双鱼座的手表,很早就想送给你的,但高考前发生了那四十万的事,你一直心存芥蒂,我就不敢把礼物送出去了,结果就拖到现在。”
钟晔想问:你为什么觉得我现在就不心存芥蒂呢?
但他没有问出来,他只是放下画笔,双手接过礼物,然后对陆谨承的用心说了谢谢,陆谨承帮他戴上,钟晔看了看精致的表盘,然后说:“我正好也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陆谨承微怔,钟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棕色玻璃瓶,“你闻闻看。”
陆谨承疑惑地接过来,刚打开瓶盖就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淡淡栀子花香,再细闻又像是水蜜桃,这是钟晔的信息素。
“我的信息素香水。”钟晔解释道。
“你怎么想起来做这个?”
“路上经过的时候看到了,出于好奇,就去做了一瓶。”
陆谨承只是闻了闻就觉得身心舒畅,疲惫顿消,他抱住钟晔,咬了咬钟晔的肩膀,语气是只在钟晔面前才有的亲昵和幼稚,“改天我也去做一瓶我的给你。”
“你可不行,你这样九级的alpha,人家不会给你做的。”
“为什么?”
钟晔笑着说:“怕被别人当做烈性诱导剂用啊,多危险。”
陆谨承略显沮丧,“我会有办法的。”
钟晔所有的话都被淹没在陆谨承的吻里,宋燃秋告诫他的那些,他都记得,都明白,可是却无法割舍。
陆谨承现在正是最艰难的时候,母亲住院,公司交到他一个人的手里,继兄又虎视眈眈,钟晔除了陪在陆谨承身边,没有其他办法,看着埋头在自己身上的小狮子,钟晔说不出“分手”或者“暂时分开”之类的话。
陆谨承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完全适应了柏雅日化的工作。
陆粤的颅内出血落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身体时常瘫软无力,最严重的时候,半身都失去了知觉,陆谨承只能继续代任总裁。
再后来,他提出了一个极其大胆又充满创意的商业计划,即使一开始呼应者寥寥,但等到实验期结束,正式推向大众之后,却掀起一阵市场狂潮,柏雅日化的营业额一度翻倍,陆谨承趁热打铁,把产业拓展到综合性商城,同样赢得好评如潮。
他第一次在商业管理这件事上获得无与伦比的成就感,各种各样的采访接踵而至,媒体大肆宣传他的天才头脑和罕见的九级alpha信息素,一时间,他成了望城最有名的青年企业家,最显著的标签是“完美”。
某天,他参加完慈善晚宴回到长明公寓,对钟晔说:“可能我想要的只是一个结果,其实物理学家和成功的商人没有区别,只要我做得足够好,我爸在天上也会为我骄傲的。”
钟晔愣了愣,没有回应,背过身望着窗外。
太陌生了。
他觉得害怕。
第二天出门时遇到宋燃秋,宋燃秋问钟晔:“好久不见,快毕业了吧?”
“是,”钟晔回身把做好的蛋糕送给宋燃秋,“宋老师您尝尝,蓝莓口味的。”
宋燃秋却问:“你现在还画画吗?”
钟晔摇头,看着地面说:“学业有点紧,陆谨承建议我出国交流一年,所以最近在准备出国的东西。”
“小晔,你喜欢你现在的生活吗?”
钟晔顿了顿,“……我不知道,可是已经完全标记了,再加上信息素契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离开他,离开他,发情期的时候我一个人熬不过去,他也一样。”
“他母亲对你的态度怎么样?”
“不太好,基本上处于陌生人的状态吧,她当没我这个人,陆谨承几次提结婚的事,她都闭口不谈。”
“真的不画画了?”宋燃秋的眼神里有怜惜也有失望,他问:“爱情的力量真的支撑你走完余下的几十年吗?”
钟晔低下头,逃避地说:“我不知道。”
“还有你说过的,象征着你自尊心的那四十万,也就此烟消云散吗?”
这句话如凭空一记当头棒喝,钟晔许久才回神,手脚都在发麻,他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死寂已久的东西正在复苏。
画笔,热爱,赚钱。
坦坦荡荡。
他望向宋燃秋,坚定地说:“不会,四十万,我一定要还的。”
*
陆谨承好不容易才找到愿意研制高等级alpha信息素香水的专家,并且约好这周末去对方的研制中心。
专家表示,高等级alpha的信息素提取步骤比较复杂,而且伤身。
陆谨承不介意,也无所谓伤身,他只希望尽快能拿到成品,他说他的男友即将出国留学,他希望自己的信息素香水能时刻陪在男友身边。
刚挂电话,秘书走进来告诉他:陆总,祝先生来了。
陆谨承微微蹙眉,神色不耐,和秘书嘱咐了一句便径直去了楼下。
祝思喻本来对木头桩子一样的陆谨承没有兴趣,可没想到两三年的时间,陆谨承就摇身一变变成了望城商界最出众的年轻人,再加上陆谨承的相貌外形足够优越,他的兴趣自然也开始回笼。
他借着和柏雅的合作,几次三番来找陆谨承,陆谨承都以忙为借口,拒绝了他所有的邀约,于是他索性来到陆谨承办公室。
秘书却告诉他,“陆总去楼下直播室里视察了,待会儿回来。”
“行,我在这里等他。”
秘书听闻这位祝家的小公子很有可能与陆谨承联姻,所以态度十分恭敬,见祝思喻在陆谨承的办公室里四处闲逛也没有阻拦。
“这办公室可真干净。”祝思喻摸了摸纤尘不染的装饰画。
秘书笑着说:“是,陆总有很严重的洁癖。”
“嗯?这是什么?”祝思喻拿起陆谨承桌边的一个棕色小玻璃瓶。
秘书凑近看了看,“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香水,每次陆总疲惫或者要出门的时候,都会喷一点在手腕上。”
祝思喻见瓶身上也没有包装,出于好奇,便打开来闻一闻,竟是一股栀子花香,很清淡,很普通,祝思喻闻了许久,也没有闻出这个味道有什么特别之处,还不小心洒了一点到袖子上,他连忙甩了甩,把玻璃瓶放回桌上,刚转过身,陆谨承就回来了。
“谨承,忙吗?今晚一起吃晚饭?”他笑着说。
“抱歉,我男朋友今晚从学校回来。”
祝思喻笑容僵住,“感情这么好?”
陆谨承绕过祝思喻走到桌前,“一直都很好,祝先生不是知道的吗?”
“我听人说了,那个男孩子的父亲就是害得陆阿姨受伤的人,他父亲现在还在坐牢,母亲在超市里当收银员,你确定你要和他在一起?”
“他父母怎么样,和他没关系。”
祝思喻被怼得无言以对,陆谨承却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刚要询问,家里王阿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谨承,夫人刚刚突然昏迷,现在已经送到医院了,你有没有时间过来?”
陆谨承立即放下文件,快步离开办公室,祝思喻跟了上去。
到了医院,专家告诉陆谨承,陆粤这次突发的昏迷还是属于颅内出血的后遗症,非常危险,如果没有及时送到医院,可能会影响她的语言功能,甚至可能丧命。
陆谨承看着病床上的陆粤,心有余悸地走过去握住了他母亲的手。
他本来以为他和陆粤的感情不深,可真到了紧要关头,母子到底连心,陆谨承不可能不在乎,听到陆粤差点就醒不过来的时候,他后背上全是汗,颓然地坐在病房外的沙发上,祝思喻走过来,给他递了一杯水。
祝思喻的手一靠近,一股熟悉的味道传过来,陆谨承的心突然安定。
但他很快恢复理智。
他起身与祝思喻隔开一段距离,“今天麻烦你跟着跑一趟了,也快七点了,你还没有吃晚饭,早点回去吧。”
“陆谨承……”
陆谨承的眼神变得疏远,他低头看了下手表,不留情面。
祝思喻读懂了意思,“行吧,不过两家的合作估计也就止于这一次了。”
陆粤醒来之后听到王姐讲了祝思喻的事,她喊来陆谨承,苦口婆心地说:“小祝挺好的,家境长相各个方面,都很适合你,性格也好。”
“我心里只有钟晔。”
陆粤立即怒火中烧,“我不会同意你们两个的。”
“他爸的错与他无关,况且他已经为这件事难过很久了。”
“所以我的心情,你毫不在意是吗?”
“我当然在意,我遵照你的吩咐,放弃学业,接手了柏雅,一直做到现在,因为你的反对,我也推迟了向钟晔求婚的打算,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妥协,但钟晔不可以,我喜欢他,已经做了完全标记,这辈子都分不开了。”
“你打定主意了?”
“是,等到他毕业那天,我会向他求婚。”
“你就从来没怀疑过你对他的感情是源于信息素?”
陆谨承想起刚刚在祝思喻身上闻到的栀子花香,以及那股香味给自己带来的舒缓,他略微迟疑,但说出口的话依然坚定:“没什么好怀疑的,喜欢就是喜欢。”
陆粤背过脸,闭上眼睛,“好,你喜欢就好,别把他领到家里就行,我看着心烦。”
陆谨承俯身帮陆粤盖好被子,沉默许久后,他离开了病房。
手机里两通未接来电,都是钟晔的。
陆谨承急忙开车回到长明公寓,一开门就看到桌边趴着快睡着的钟晔,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钟晔迷迷瞪瞪地醒过来,揉了揉眼,“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怎么这么迟啊?”
“我妈突然昏迷,我去医院了。”
钟晔揉眼睛的手停下,整个人变得僵硬,许久之后他的手慢慢垂落到腿边,声音里充满愧疚和胆怯:“严重吗?”
“还好,送得比较及时,没有大碍。”
陆谨承洗了手,帮着钟晔把凉了的菜加热,“我舅舅推荐你去他的母校,B国的一所大学,他说那里艺术氛围很浓厚,你说不定可以在那里认识很多喜欢绘画的朋友。”
“嗯。”
“你需要换个环境,散散心,你这几年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钟晔把汤盛进碗里,“可是我英语很差。”
“没事的,我到时候在那边会安排好人,保证你学习生活各个方面都没有阻碍。”
“留学的费用呢?”
“我来出啊,你不用担心钱的事。”
钟晔拨了拨碗里的米粒,忽然抬头问:“谨承,你还爱我吗?”
“当然爱你,怎么突然这样问?”
“你能确定那是‘爱’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也不懂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却好得没有理由,没有要求,你给我的感觉太不真实了,你需要我,爱我,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换一个人也一样呢?只要是栀子花味的信息素,换成谁都可以,不是吗?”
陆谨承放下碗,“我听不懂。”
“我好累啊,你像一个假人,我也像假的,我们还要装成相敬如宾的样子,我快疯了,我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做什么,我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但我失去了自己的价值。”
“我没有不让你追求价值,我没有逼你做任何事情,相反,我一直在鼓励你。”
“是,可是只要在你身边,我就做不了任何事情。”
愧疚和自尊会将我淹没,你母亲时不时的病发,让我不敢对我们的爱情有任何期待。
“为什么?”
“我要逃离信息素契合的束缚,谨承,我想找回我高考前的样子,那时候和你深夜打着电话,畅想着未来如何如何,”钟晔望向陆谨承,含着泪说:“我想找回那个我。”
陆谨承皱着眉重复:“逃离信息素契合的束缚?你的意思是,因为信息素的契合,你不得不留在我身边?因为信息素契合,你不得不爱我,以至于丢失了原本的样子,所以你现在要离开我,是这个意思吗?”
钟晔摇头,“不是,我——”
陆谨承却突然发怒,他打断钟晔,厉声质问:“和信息素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这件事,就算有关系又怎么样?爱如果不能克服本能,那只能证明你不够爱!”
“谨承,你冷静一点。”
陆谨承说:“我很冷静。”
“谨承,我爱你,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凭什么你可以频繁地怀疑我,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源于信息素契合,而我不能怀疑你?我不认为我的付出比你少。”
陆谨承的口气像商业谈判,急于占上风,冷漠得让钟晔害怕。钟晔想到新闻里媒体对陆谨承的采访,陆谨承说对于放弃物理研究从商这个决定,他不后悔。
钟晔无比想念曾经的陆谨承,那个乖乖坐在帐篷里等着钟晔画完画过来亲他的陆谨承,那个被继兄欺负了半夜跑到钟晔家门口求抱的小狮子。
还有学校外巷子里的暧昧言语,肩膀上的牙印,比信息素交融更美好的拥抱。
他依然拥有,但已经开始怀念。
和钟晔期望的不一样,陆谨承没有摆脱“遗憾离世的父亲”这个梦魇的折磨,也没有与自己的情绪和解,他只是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现在没有人能想到柏雅集团年轻的总裁有躁郁症和强迫型人格障碍,曾经在班级里因为情绪失控打伤四五个同学,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陆谨承忽然就长大了,忽然就变成名利双收的成年人,而钟晔还停在原地,苦苦守着他的小园子,等他的小狮子受伤了累了之后回来疗伤,可是已经等不到了。
就像宋燃秋说的,钟晔,你需要成长,需要成熟地、更有底气地站在陆谨承面前。
你们得步调一致。
“给我几年时间,好吗?”钟晔说。
陆谨承没有回答。
“给我几年时间,我会努力赚钱,等我把我爸的四十万全部还清,我就会回来找你,好吗?”
钟晔走到陆谨承身边,轻轻抚着他的肩膀。
陆谨承却伸手拂开了,他目光渐冷,“我不理解,你为什么总是用你的自尊心来惩罚我?”
钟晔的眼泪滴落下来,陆谨承心有不忍,他起身抱住钟晔,将他死死按进怀里,吻他的侧颈,低声下气地央求:“没有到那个地步,我们俩根本没到那个地步,你不可以离开我,你要是怀疑我是因为信息素才喜欢你,你就给我时间证明,小晔,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忙完了,我们就去旅行。”
钟晔几乎要失去积攒起来的全部勇气,陆谨承的木香围绕着他,倾诉着爱意,怎能不动容?
可是问题始终要解决的,一拖再拖,只会浪费时间。
他用力推开陆谨承,痛哭着说:“对不起,你就当我自私吧,你不要来找我了。”
他回房间收拾好行李,他拖着箱子走到门口时,陆谨承还站在原地。
“钟晔,我做错什么了?”
陆谨承也哭了。
钟晔睫毛微颤,刚止住的眼泪又要流下来。
他强忍着不回答,走上前推开门,把行李箱搬了出去,离开前,他往玄关上放了四瓶信息素香水,然后就要转身。
门关上的前一秒,陆谨承伸手抵住门边,他声音沙哑地问钟晔:“你真的不要我了吗?钟晔,你如果就这样离开,我会恨你的。”
钟晔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他在电梯里终于能放声大哭。
他们的感情始于十八岁,停在了二十三岁的夏夜。
这一晚,小饲养员弄丢了他的小狮子。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要开启时间大法?(小起正在赶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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