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陆谨承知道自己做了错事,钟晔的身上全是斑驳红印,后颈的腺体因为完全标记而发肿渗血,陆谨承一碰他他就发抖,可怜兮兮地缩在床边。
“我……”
钟晔伸手揉了揉陆谨承的头发,勉强露出笑容:“好些了吗?”
陆谨承把他搂到怀里,后悔不已:“你怎么不给我吃易感期的药?吃了就好了,你也不用受苦。”
“我感觉你有很多心事,可能需要一个发泄口。”
“那也不能以伤害你为代价。”
“我自愿的啊,我不怪你。”
陆谨承没有应对过这样的问题,他的暴戾情绪的确有所宣泄,可随之而来的是后悔与自责,他什么都做不好,还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
就在这时,陆粤秘书打了电话过来,询问他什么时候回公司。
陆洲有自己的生意要做,陆粤的父母又年事已高,唯一伸出援助之手的是严栩,秘书告诉陆谨承,今天严栩主动来到柏雅日化的总部,与几位高层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熟稔,并且高调表示他能解决前几天洽谈失败的项目。
陆谨承的臂弯愈发收紧,钟晔感到不安,独自去了卫生间,热水从头浇下来,几日的混乱像梦一样。
洗澡到一半,陆谨承走进来,他说:“公司堆积了很多事情,我可能没时间陪——”
钟晔挤了沐浴露抹到陆谨承身上,把他拉进淋浴间,脸色平静:“知道了,过来洗澡,早点过去,早点把事情处理完。”
“小晔,对不起。”陆谨承再次道歉。
钟晔弯起嘴角,踮起脚在陆谨承的脸颊上亲了亲。
陆谨承离开后,钟晔开始收拾残局,他的手机在前天夜里的挣扎中摔坏了,他沿着酒店所在的街道一路寻找,终于找到一家维修店,修好手机之后他又去了药房,想买避孕药,支支吾吾地说明情况后,药师告诉他,他已经过了最佳避孕时间,即使吃了药也达不到最好的效果。
钟晔整个人都紧张起来,“那怎么办?”
药师上下打量了他,意识到他可能是第一次,于是问:“完全标记了吗?”
钟晔点头。
“完全标记的那几天,信息素紊乱,受孕的概率会低一些。”
钟晔悬着的心终于稍微安稳一些,他拿着药师开的早孕试纸走出药店,姚艳的电话打了过来,她劈头盖脸地问:“你想吓死你妈?电话关机,打给你辅导员,辅导员说你不在学校,你疯哪里去了?”
钟晔望着手里的小袋子,心头茫然,在这个时候他都不知道该去找谁,谁都帮不了他。
“我……我去参加一个漫画活动了。”钟晔撒谎道。
姚艳自然又是一顿骂。
钟晔沉默着挨训。
他挂了电话,向辅导员道歉报备之后,一个人蹲在街边发了很久的呆,然后他想起宋燃秋,宋燃秋眉眼温柔,气质平和,天然给人信赖的感觉,即使他喜欢穿一身黑,画热血漫,可他的生活很安静,钟晔此刻无比向往。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长明公寓了,他不敢敲门,毕竟他和宋燃秋的关系还没有熟到那个份上,正犹豫的时候,有外卖员从电梯口出来,外卖员敲了敲宋燃秋家的门,宋燃秋一开门,就看到旁边站着的钟晔。
他朝钟晔招手:“怎么脸色这么差?快进来。”
宋燃秋点了一份甜品,他分了一半给钟晔,“尝尝,我最近喜欢上的蓝莓慕斯。”
话音未落,宋燃秋就看到了钟晔手边的透明药袋,他动作微顿,俯身查看钟晔的情况:“发生什么事了?你和陆谨承闹别扭了?”
“您知道他的名字?”
宋燃秋耸肩道:“他的父母那么出名,又住在我隔壁,我怎么会不认识?”
“宋老师,您有空吗?可以听我讲讲我的事情吗?”
“可以。”宋燃秋坐下来。
“我也不知道从何讲起。”
钟晔两手放在腿间搓了搓,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我妈原来是陆谨承家的保姆,第一次看到陆谨承的时候,我还挺抵触的,怎么也没想到我们以后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爸……他是个赌徒,一年多前,他欠了四十万,追债的人追到家里,是陆谨承替我爸还了钱,后来我爸又去赌了,一个多月前,他欠了七十几万,实在走投无路了,您知道他干嘛了吗?”
宋燃秋摇头。
“他去陆谨承家里偷东西了,还失手把陆谨承的母亲推下了楼,陆阿姨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宋燃秋也很震惊,许久没有开口。
“以前觉得身份差距是我和陆谨承之间最大的问题,可现在出现了更大的障碍,我迈不过去。”
“陆谨承他——”
“他没有怪我,还主动安慰我,”钟晔看着面前的慕斯,心里只有苦涩:“他原先是一个醉心于学术,梦想成为物理学家的人,现在因为陆阿姨,他被迫接手柏雅日化,做着他原先最讨厌的事情,他很单纯,没有城府,不懂公司运行,所以一直被排挤被欺负,我帮不了他。”
钟晔拿起手里的药袋,“前几天他来了易感期,我过去陪他,他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完全标记了我,其实我不介意,反正我喜欢他,可是我总觉得我和他是没有未来的,我没有勇气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装作我爸没干出那些事,还坦然自若地和他交往。”
“我能理解。”
“您知道信息素契合吗?”
宋燃秋皱眉思索,“好像听说过。”
“我和陆谨承的信息素融合度达到98%,我们两个的信息素天然互相吸引,所以他对我一见钟情,在我还没记清楚他的名字的时候,他就对我表现出来异乎寻常的好感,他送我很多很多礼物,不求回报。”
“你怎么就断定他是因为信息素?”
“因为我没有好到能让他一见钟情的程度。”
“这也未必。”
钟晔笑了笑,“这是必然的。”
“那你怎么确定你不是因为信息素?”
钟晔哑然,他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对于信息素契合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没怀疑过自己,好像他对陆谨承的喜欢不受信息素影响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陆谨承确实很优秀,但优秀的人很多,你也不会个个都喜欢啊,不是吗?”
钟晔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我是beta,不太懂信息素的事,但感情的事我还算懂一点,喜欢上和自己身份差距很大的人就是这样,很辛苦,很容易陷入沮丧的情绪,但感情禁不起瞎琢磨。有了裂缝不去弥合,结果就是渐行渐远,到时候一切都迟了。”
“宋老师,还有弥合的必要吗?”
宋燃秋定定地看着钟晔,很久之后才说:“钟晔,你需要成长,不仅是能力,还有心智,现实已经这么糟了,你只能变得更强大,更成熟,才能更有底气站在陆谨承面前。”
“成长?”
“你没有错,但现在的你一边被自尊心折磨,一边又离不开陆谨承,这样只会加剧你们之间的裂痕,你们两个都不成熟,还没有能力去解决这一切,不是吗?”
钟晔神色怔怔,无意识地攥紧了双手。
“会好的。”宋燃秋安慰他。
*
陆谨承回到公司,秘书表示严栩找了项目经理,还说对方公司的老板和他是牌桌上的朋友,三句两句就能把合同拉回来。
“牌桌?”
陆谨承想起钟晔父亲的两次突发赌瘾,他陡然生疑,打电话给陆洲,让陆洲找了查了查严栩和钟家明所在的赌场有没有关系。
陆洲说好,还把电话交给了陆粤,陆粤身体虚弱,但精神恢复了许多,她强撑着跟陆谨承讲了许多公司的事,以及管理策略,并且嘱咐陆谨承如何应对那群别有用心的高层,“谨承,辛苦你了。”
就像做题有公式一样,陆谨承有了陆粤的指点,做起事来也轻松许多。
他到底继承了陆粤的基因,虽然不感兴趣,但好胜心和完美主义逼迫他必须做好,他彻夜查阅过往的资料,终于想明白这次洽谈失败的根本原因,第二天他找来项目经理,修改了合同的一些条款,并且主动和对方公司进行了沟通,成功地处理了这次突发事件。
公司里的人这才开始正视这位空降的太子爷,几位高层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给陆谨承使绊子。
与此同时,陆洲也发来了调查结果,“钟家明所在场子的老板叫吕斌,吕斌去年开了一家酒店,严栩在里面有投资。”
“钟晔说他父亲以前只是爱打麻将,并不滥赌,所以我认为严栩有可疑之处。”
“你怀疑严栩?”
“是。”
“他一向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能做出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不妨探一探他的口风。”
晚上陆谨承回到医院,正好碰上严文涛和严栩,自从陆粤受伤之后,迫于道德和夫妻情谊,严文涛的心思稍微收回一些,但陆粤已经心死,也不怎么搭理他。
严栩看到陆谨承时先笑起来,得逞地问:“谨承,听说你最近忙坏了,怎么样?公司接手得还顺利吗?”
“不用你操心。”
他们现在病房外的走廊里,严栩吊儿郎当地倚着墙,“不如你交给我?我来处理,你回去继续读你的书,当你的物理学家,我会一直在柏雅帮忙,直到陆阿姨完全康复,怎么样?”
陆洲从房间里走出来,戏谑地问:“严栩,你这么能干,你爸怎么还不把晟南交给你?”
严栩脸色微变,“陆先生你什么意思?”
“你呢,不是那块料,”陆洲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拍了拍严栩的肩膀,压着声音说:“你只配做点暗地里的勾当,像阴沟里老鼠一样,想想你也是蛮可怜的,明明也是豪富之家出身,不愁吃不愁穿,可满脑子就琢磨两件事,讨你爸和那群老板的欢心,还有坑害谨承。”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我就说点你能听得懂的,你这辈子都比不上谨承,无论从哪个方面,你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庸才,你猜猜这话是谁说的?”
陆洲笑着说:“你爸,他喝醉了酒,亲口说的。”
“不可能!”
严栩想要与陆洲争辩,可严文涛正好从病房里走出来,他径直走向陆谨承,说:“谨承,我听说你最近在柏雅的工作情况,比我想象的好很多,你果然和你妈妈很像,要强又聪明,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叔叔一定会帮你的。”
陆谨承当着严栩的面,第一次对严文涛表现出来尊敬以外的情绪,他微微弯起嘴角,“谢谢叔叔。”
陆洲理了理衣领,走上前神色自若地问:“姐夫,最近忙吗?”
“还好,一起喝一杯?”
陆洲笑道:“当然可以。”
离开前他走到陆谨承身边,在他耳边说:“外甥,治小人这种事交给舅舅,你等着看好戏吧。”
一个星期后,一条酒店偷拍视频出现在晟南集团所有员工的邮箱里,而视频的主人公是严栩。
众人哗然。
严文涛勃然大怒,在董事会上扇了严栩一巴掌,让他再也不要来公司了。
严栩找到陆谨承时,陆洲正好在陆谨承办公室里聊天,他抬头朝严栩坏笑:“小栩,年纪轻轻的,怎么那么快啊?我都听晟南的人说了,从头到尾连两分钟都没有,是不是得去医院找专家看一看啊?”
“你!”
“严栩,我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谨承也被你害成这样,我警告你,别耍小聪明,也别跟谨承作对,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严栩知道陆洲是个狠角色,他不敢和陆洲对着干。
陆洲话音刚落,陆谨承便要起身离开,严栩拦住他,“你去哪儿?”
“你父亲让我陪他去参加一个酒会。”
“什么?”
陆谨承比严栩高七八公分,所以他望向严栩时都是俯视,“放心,我不会插手晟南的工作,我只是去参加一些宴会。”
他微顿,然后添上一句:“以严文涛儿子的身份。”
严栩的脸当场黑了。
陆洲笑出声来,心想:他的小傻白甜外甥,终于长大了。
*
陆谨承陪着严文涛参加完酒会,在回去的路上,他打电话给钟晔,钟晔没有接,但几分钟后钟晔发来消息:“室友都睡了,不好打电话。”
“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又等了几分钟,钟晔再次回复:“我也想你。”
“抱歉,最近太忙了,周六有空吗?长明公寓见,好不好?”
“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还没写到破镜,明天争取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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