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个女人
周四六点，天歌被王洋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吵醒了。
倒不是因为声音多大——天歌这些年一直轻度神经衰弱。
六百度的近视眼，使她只能看清王洋的背影轮廓。
去公司要一个小时车程，王老板要赶在早高峰前逃出主城区。公司里配有小厨房，自然有人照顾他的早餐。
这是一个能挣钱的男人，与天歌年少相爱，一路成家立业，养育儿子。
可惜他俩不再以男女之情携手，而是像合作伙伴一样经营家庭。
平日里，上学路上天歌总要引着小芽背诗说成语典故，可一下电梯小芽就申请要一段清净的上学之旅。于是母子两个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在小区里嘻嘻哈哈
送完小学童，天歌走进生鲜店里，却碰见了李乐佳爸爸：“咦，又是你送的乐佳吗？小夏出差了吗？”
李乐佳爸爸买了不少菜，虽然长相敦实，但是一双眼睛闪着光芒，说话声也爽朗：“小夏在家有事，小芽妈妈你慢慢选，我先走了，哈哈哈哈……”
精排被人买完了，吊着的牛腩肉中间有好大一层牛油，水果也只有平常的柑橘和苹果梨子香蕉，看来只有走走隔壁那几家店了。
买到了心仪的肉菜水果，天歌本能的算出来早上刷了200元左右，算完她有鄙视自己：小农意识改不了。我只要不买奢侈品，就在小区附近消费，就是吃破胃了也吃不破产。以后咱不算了行吗。
回家之后一通收拾，泡上茶，煮上咖啡。9：00-15：00，这孤独的大半天开始了。
天哥却越想越不对劲——这些天总碰不见小夏。
周六晚上在篮球场没碰见小夏，乐佳爸说她在家忙。
周日带小芽出去上课，没见到小夏。
周一晚上小夏还没有来篮球场，周二也是，周三还是没有看见小夏。
她直接拨通了语音聊天：“小夏，你到底怎么啦？”
那边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还是瞒不过你。唉，我子宫里长了一个小东西，上周做手术了。”
纳尼？
“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好歹能照顾你几天，现在恢复的怎么样？”
“我怕引起恐慌，谁也没告诉，再说你也忙。乐佳爸爸照顾我了，今天去换药，看医生怎么说，别担心亲爱的。”
天歌想起自己破腹产后，产房里来了一大堆同事朋友，她们好心的慰问把自己累的要死。
她赶紧打住小夏说话：“好的好的，你好好休息，等你好点了我再去看你。”
在小区里，天歌和四月还有小夏，算是铁三角家庭。因为孩子爱好性情相投常聚，三个妈妈因为消费理念教育节奏相同成为了好友，最后发现三个爸爸也能喝到一起去。
乐佳爸算是清流，他是唯一做家务做饭的。其他两位在家只拍躺戏，做吃播。
想到此，天歌心里安稳了些，有那样的老公照顾，恢复的会很快的，我这几天先不去打扰，免得小夏费神。自己还是查查子宫肌瘤手术后禁忌事项，药补食补，给小夏备些有用的补品
……
五次免费课转眼结束了，徐店长征求了大家意见，辟出来周一到周五9点半到十点半的时间段，给马老师开了新课。如果想约马老师一对一私教，也是可以的。
这里的学员买课时是比较积极的，徐店长一般不做推销4500元能买300个课时，物美价廉。马斯中课堂的学员人数16个，按照规矩，徐店长按照每节课150元给马斯中结账。
马斯中与四月的肢体接触越来越多。
四月每天上午一次瑜伽课，下午一次中国舞，晚上还有一次肚皮舞。
马斯中惊叹于四月在禅明会所的热情，她是如此热衷于健身，并且几年如一日地坚持着。
柔软的腰，纤细的四肢，修长的脖颈，如丝如棉的双眼，吐气如兰的双唇。
但凡忘却了年龄，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诱人的。
但凡忘却了神秘客户的一次次转账，他真心以为四月就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们在课间随意的聊家常。四月说起自己女儿体育成绩愁人的时候，马斯中自告奋勇留到下午，等小姑娘放学后测下她的体能。
放学路上，天歌表示自己家儿子也要沾沾光。
小区里的健身设施不少，小芽和秦瑶先带着马老师跑去了拉单杠的地方，又带着马老师去了短跑跑道，仰卧起坐架……
四月今天穿着短款卫衣，高腰牛仔裤，洁白的小蛮腰若隐若现，与平时的大妈风判若两人。惹得天歌忍不住去捏她的痒痒肉，捋她刚漂染的头发：“造型时尚，发色青春哦！”
四月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解释：“我告诉你，这衣服都好便宜。卫衣才50多块，牛仔裤80多，我买的染发剂自己染的。”
天歌点头称赞：“这些衣服主要是卖给那些年轻少女的，版型很挑身材。你穿上效果特别好。衣服有自己的价格。但是只有穿着好看的人才能给衣服价值。你放心去穿少女风吧，好看的很！哈，你们家老程出来了！”
四月瞥了一眼：“不用理他。”
程刚一身跑短款打扮，带运动手表，裹着护膝，一身匀称的肌肉，瓷实的白色。
简单笑笑点点头，程刚匀速跑走。
远处的孩子们有稳妥的马老师陪伴，此处阴凉僻静，四月盯着程刚的背影冷冷笑着：“我把那事告诉他姐了。”
“大姐怎么说？”
“当然是安慰我了。我就要让她看看自己嘴里顾家挣钱的弟弟到底什么真面目。”
“亲，这件事后，你能让程刚留下来，想怎么出气都可以的。”天歌拍了拍四月肩膀。
四月的表情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这几年你不知道他挑了我多少毛病，在家哪哪都不满意，又嫌我不会教孩子。……”
意识到自己声音偏高了，四月用力把声调往下压：“说实话他这个人我早不介意了，有女人愿意跟你，我不阻拦，但你不能把我们的共有财产给别人。要不是你们，我真是气死，还好那十万多要回来了……”
天歌却咽不下这口气：“要我说就得让那个女人身败名裂。自己有家有孩子的，还敢去破坏别人。”
四月摇摇头：“她就是为了钱。老程也被打击不少，他以为人家跟他是真爱呢，呵呵。我和那个女人的短信截图，我也发给老程了，气死他。”
今天天气不错，微风吹拂起四月的刘海，眼角的鱼尾纹在笑意下深了些许。树叶缝隙透出一道道阳光，也照亮了四月脸上不起眼的黄斑。
天歌不忍继续听下去，她已经听过了无数遍。
她听过四月一遍遍的讲蛛丝马迹，讲实锤，讲老程忏悔，交出全部身家工资卡。
她和小夏参与了后半程，尾随第三者，调查第三者，追款。历历在目。整个过程四月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红楼梦说林黛玉下凡来还眼泪，还完了就病逝。
现实中，步入婚姻的女人，对爱人婚姻绝望认命，就还完眼泪了，会老老实实的整顿家务养育孩子，学着多关注自己一些。
天歌看在程瑶面子上不想去批判老程什么，只是恨恨地说：“可惜你不听我的，没有敲那个女的一笔。你查支付宝统计出来10多万，那现金呢，怎么算也要再收她5万。”
四月忍不住笑起来：“我有时也后悔没听你的，她哭着求我我就心软了，哈哈哈。不过都过去快一年了，我不想再去找她了。”
天歌绞尽脑汁的安慰：“你放过她了，也放过程刚了，更要学着放过自己。不开心的事情少想，谁让你开心，你就多跟谁混……”
“这才天天黏着你啊，嘻嘻……对了，今天我碰见小夏了，好脆弱，特别瘦，有点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天歌疑惑得不行：小夏做完手术快十天了吧？之前自己剖腹产，十天就恢复的挺正常了啊！
天歌问：“既然虚弱，她出来干嘛？”
“今天她去医院换药了。”
“乐佳爸不是照顾她吗？开车带她去不就行了？”
“不清楚，小夏说她是坐地铁来回的，她坐在大门口的长凳上攒气力，我把她扶回家了。”
一阵眩晕袭来，天歌气得上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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