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番外3
第一个世界
“！”
被对方点破身份的降谷零, 惊讶到近乎失声。
片刻之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知道？”
原本乱成一团的线索，渐渐汇聚在一起，指向一个清晰可见的结局。
为什么对方能一眼就确认自己来自异世界, 为什么对方会提前得知根本就不存在的诸伏景光, 为什么对方对自己的到来毫无讶异，反而早有准备。
这些异样都有一个最好的解释——
“你猜到了吧？”
少年降谷零缓缓移开目光。
有人提前告知过他了。
“有人和我说过, 你们的故事。”
少年忍不住鼓起掌来。
“跨越时空, 寻找能永远栖息的家园……真是精彩绝伦的故事。”
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谁提前得知这一切、且拥有着时空穿梭的能力？
降谷零忍不住激动起来。反正他可以直接死掉然后重开，在这里安危并不是什么需要重视的问题。
反倒是他们正在寻找的目标——
有机会告知对方这一切的，只有一个可能性，只有一个人！只会是他！不可能是其他任何人！
他的眼睛里迸射出希望的亮光。
少年却面露嘲讽：
“你在找他, 对吗？”
·
酒店。
松田和另一个性转版本的自己面面相觑。
他艰难地忽略掉自己从一个男性变成女性的事实, 尝试恢复自己正常的逻辑思维能力。
“那fbi为什么会找上门？你惹事了吗？”
异世界的自己虽然从男性变成女性，但也不至于从警察变成罪犯吧？
不至于……吧？
连松田阵平自己都开始动摇起来。试想一下，他已经见过了动不动就要引爆哪里哪里的巧克力酒, 现在他对于自己真实的人品性格保持怀疑。
该不会在异世界，他真的变成fbi追查的黑心女杀手了吧？
“别想太多。”
少女看出了他脸上的犹疑，翻了个白眼，扬了扬手里的护照。
“我是合法公民。”
——只不过偶尔有些个人爱好而已。
只要没有被当场抓获，这些个人爱好不值一提。
她露出自信的笑容。
“反倒是你, 你是黑户吧？嗯？”
她拍了拍松田的肩膀, 弯下腰, 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现在，求我，我就去帮你补办护照。否则——我就去把刚刚的fbi叫回来。”
“……？”
松田不可置信地仰起头，为对方熟悉的行为而震惊。总感觉这种表情, 好像也出现在某个人脸上。
有哪里不太对劲。
头上好痒，脑子要长出来了。
“来，求我吧。”
等一下。
松田忽然想到了什么，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腕。
“你之前说，我的出现，就像是什么一样？”
他应该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看到他出现的人只有性转之后的他自己。但对方对于他的出现方式，完全不惊讶，反而说出了像什么一样。
像谁？
他注视着对方。
“你还看到过谁的出现？在哪里？什么时间？应该就在不久之前吧？看上去你记忆犹新，甚至直接接受了我的存在。”
少女面上闪过一丝惊慌。
一定没有猜错。
这虽然是他第一次见到性转后的自己，但只要还是他自己，微表情不会有多少改变。更何况这个世界的松田酱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伪装的能力完全没有修练到家。
松田凑近对方，继续逼问：“另一个人是男性吗？果然是男性吧。他是不是二十来岁，一头棕发？他见到你时”，松田顿了一下，咬牙切齿地问道：“是不是没忍住笑出声了？”
“……”
少女没绷住。
松田也没绷住。
一个是被逗笑的，另一个是因为尴尬想要举着地球逃离太阳系。
松田松了口气，松开对方的手，躺了下去。
好消息是他终于找到了久川悠存在的线索，对方很有可能就在这个世界。
坏消息是久川悠已经见过了性转版本的他。现在开始杀boss灭口还有希望吗？可以假装不知道久川悠的线索，一个人悄悄死回去吗？
“……”
松田仰躺着，望着天花板怀疑人生。
“其实……”
少女忍不住开口。
“你也不用尴尬的。”
松田歪着头，看向那张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脸，留着动人的黑色长卷发。黑发原本长在他的审美点上，但他现在要对它ptsd了。他的性取向应该不会因此改变吧？他还会喜欢上女性吗？
“为什么？”
“他貌似挺熟悉这种差别的。”
少女歪着头，面上流露出一丝回忆。
“总感觉，像这种一男一女的差别，他好像不是第一次见到。”
松田：？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然后一村、一村、又一村的感觉？
少女望向他，安慰道：
“虽然见到的时候，他也笑了，笑得确实挺开心的。但他最后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夸我长得挺好看的，比波本好看多了。对了，波本是谁啊？”
“……？”
“……!”
松田怔愣。
松田瞪大眼睛。
松田咧开嘴角，眉眼笑作一团。
“波本，波本啊！”
他几乎遏制不住从嗓子眼里源源不断冒出来的笑声，努力咳嗽着维持正经：
“波本他，咳，我是说她，她是个长相无比艳丽的黑皮美女，身材也超棒的！是我们厂的厂花来着。”
松田感觉自己得到了治愈。
松田感觉自己已经经历了融化蒸发最后重新凝固又升华了。
拜托，现在有人能告诉他，他应该怎么去到波本性转的世界好吗？
求求了！给他一张门票吧！他们的系统还能带人吗？真的很想把波本打包带回去。
不为别的，没有看笑话的意思，他非常尊重男女之间的区别，也非常尊重亲爱的波本，他由衷认可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自己性别的权利——
就是很单纯的，他最近真的很喜欢黑皮美女。
求求了！
·
终于！
一簇细弱的火光在枯草间缓缓冒了出来。
诸伏景光松了口气，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他抖了抖身上已经快被太阳晒干的衣服，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钻木取火。
但总归有火了。
他用手掌小心翼翼地护着枯草间珍惜的小火苗，以免脆弱的火苗被寒风厥灭。
荒野求生第一步，成功。接下来应该干什么来着？
诸伏景光抬头望了望西垂的太阳，陷入沉思。
接下来，他得在岛上制造出足够大的动静，吸引人靠近，然后求助或者是直接抢船上岸。
什么样的动静才算是够大呢？
在这座荒无人烟，不知道具体坐标，也不知道是否有归属的南半球小岛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旁边最近的陆地是南美洲还是非洲——无论是哪一个，好像都不是太好。
他直接把这座岛烧掉的动静够大吗？
诸伏景光再次陷入沉思。
他隐约记得，工藤新一好像提到过他们不能随便改变其他世界的运行轨迹。但再不改变，难道他真的要在荒岛上求生十几年然后等到救援吗？
就算久川悠原本在这个世界，到这会也该走了吧？
要不直接重开？
可万一久川他真在这个世界，而且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成功抵达呢？
那就烧岛？
到底是烧岛还是重开？诸伏景光躺倒在湿漉漉的树干上，思考起两种计划的可行性。
这么潮湿，估计就算他真的想烧，今天晚上也烧不起来。就算真的想烧岛，也得等到天晴的时候。而且真的烧起来之后，会否有人观测到这座岛屿的情况也是未知之数。其实目前真正合适的选择应该是直接重开。
——所以工藤新一在制订这个计划，一言不合就开启机器的时候，难道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吗？
为什么他们的系统没有联络同伴的渠道啊？
诸伏景光半放弃地不断点击着系统的界面，望着上面一张张早已泛灰的卡牌发呆。
直到——
一张卡牌忽然亮了起来。
·
“降谷！2号桌，客人点了b套餐！”
“我知道了，马上！”
咖啡馆里，穿着侍应生服饰的金发少年匆忙穿梭在人群中，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稍显高大，五官等比例放大的成年男性。
“欸？降谷，这是你哥哥吗？”
拿着菜单的客人抬起头，好奇地问道。
金发少年咬着牙，点了点头。
降谷零在背后老神在在，脸上的笑意险些压不住。
他究竟是如何从刚刚那种恶劣的局势里逆风翻盘的呢？其实很简单——
几分钟以前，他们所处的房间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六十来岁一脸慈祥的老奶奶站在门口，朝屋里探头。
降谷零眼睁睁看着自己面前的金发少年，在一瞬间完成了从张牙舞爪混邪乐子人到乖巧好学生的转变，其变脸速度之惊人，让人为之叹服。
有软肋啊。有软肋的话，事情就简单很多了。
降谷零先声夺人，仗着自己和对方那张相似度百分之九十的脸，自称是对方的哥哥。
在老奶奶困惑的目光下，少年降谷被迫解开了他的绳索，将他放了出来。
降谷零这才注意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间咖啡馆的杂物室，这间咖啡馆的主人就是那位老奶奶。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降谷零经历了什么，怎么小小年纪就跑到咖啡馆里打工……降谷零自己脑补了一会，之前莫名其妙被绑的郁气也消除了大半。
毕竟大家都不容易。
他摇了摇头，继续追问对方：“你刚刚在笑什么？”
降谷零不解于在谈及久川悠时，对方脸上的笑容。
他和其他人确实在寻找久川悠，这个世界的十七八岁的自己能得知一切，应该也是因为久川悠就在这里。
哪里不对吗？
现在才去了第一个世界就发现了久川悠的线索，难道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哪里都对。”
少年重重地抬手，似乎想发泄心中的怒气，但最终还是把杯子轻柔地放在了桌子上——毕竟打碎了杯子最后损失的还是店主的财产。
“那个家伙确实来过这里，但是很不巧，你来迟了。”
降谷零僵了一下。
来迟了，也就是说……？
“他两年前就已经走了。”
·
“我是在两年前的一个雨夜遇到他的，在一个盘山公路上。那家伙不太会开车，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的车头陷在树里。一个人傻呆呆坐在驾驶座上不知道在做什么。我就跑过去，敲了敲车窗。”
快餐店，穿着学生制服的黑发少女坐在靠窗的高座上，套着黑色长袜的小腿晃来晃去，手边是吃了一半的薯条。
“等一下？两年前？”
松田阵平皱起眉，思考的重心放在了时间上。
——完全忽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在雨夜孤身一人出现在荒芜的盘山公路上，还如此大胆地冲上去敲陌生人的车窗，这件事有多么不合理。
或者该说，他被对方轻描淡写理所当然地话给忽悠过去了。
松田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汉堡。
两年。
久川悠离开他们的世界都还没有一年，怎么可能提前两年到这里？这完全对不上啊？
难道说，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有差异，这里的流速要比他们原本的世界快一些？
但究竟快多少呢？
或者说，他现在所处的世界，真的是久川悠唯一去过的地方吗？久川在两年前来过这里，那现在还会留在这里吗？那个家伙可不像是在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多久的人……
事情终于朝着糟糕的方向发展。虽然找到了久川悠出现过的线索，但线索过于早，对方可能已经离开了这里。
松田不抱希望地追问道：“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
少女停顿了一下，“但我认识的一个人，可能会知道。”
“你要见他吗？”
在瞥到松田点头的神情后，她吃完了最后一口薯条，拍了拍手掌上的残渣，站了起来。
“那我们得先回国。那家伙窝在一家小咖啡馆里。”
·
荒岛上，诸伏景光看着卡牌界面上缓缓亮起来的卡牌，感觉自己也获得了新生。
他凑近了试图看清亮起来的卡牌是什么，却只看见卡牌上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虽然只是最基础的黑白色调，但那个人影看上去莫名眼熟。
随着人影的轮廓一点点清晰，诸伏景光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卡牌上，黑白的人影有着一头杂乱的短发，五官还看不见后来的英挺，稍显幼态，但基本上已经大差不差。
如果此刻站在这里的人不是诸伏景光，或许不一定能透过渣画质和黑白色彩辨认出卡牌上的人像到底是谁。
但偏偏站着这里的人是诸伏景光，他不可能认不出来。
——这分明是十七岁的降谷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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