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黑料理
宁游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了自家沙发上的一人一鬼，与之前见到的总是吊儿郎当的卫北不同，此时的卫北一丝不苟正襟危坐，四肢没有一丝逾矩。
他倒是想逾矩，可宁游家的沙发不知道是怎么个尺寸，一个人坐太宽两个人坐太窄，他现在与水鬼的间距不超过五厘米，腿稍微撇开点都能湿一片裤腿。
见到宁游转醒的卫北如蒙大赦，健步如飞冲到床边，抓起宁游的手，那场面真有点子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意思。
“鬼鬼鬼……救救。”好半晌才憋出五个字来。
宁游由他抓着，向沙发旁边看去，打量了一会儿又将视线转向卫北，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炽热的温度从宁游的手源源不断地传导到卫北，给了卫北不少勇气：“我真是见了鬼了！”
闻言宁游抿了抿嘴唇：“你，看见鬼了？”
卫北点头。
“别害怕，能在世上逗留的鬼其实不多，能在离世七天后还停留在世间的魂体，一定有非常深的执念。”
他只看见这一个都够呛，再来点可不要他命吗？
卫北摇头：“这鬼只跟着我，不知道什么意图。”
宁游又转头观察了水鬼一会说道：“我没办法直接与她交流。”
卫北明亮的眼光暗了下去。
“如果能找到她死前停留的地方，我可以去尝试一下。”
轻描淡写的话语重新将卫北的希望之火点燃，他想到了见到这个女鬼的时候她跟着的那个人，那人贼眉鼠眼鬼鬼祟祟的一定和这水鬼脱不开干系。
宁游抬手在卫北额头轻轻一抹，卫北不明所以，宁游用目光示意他转头。
卫北转头一看：！
原本身后坐着的水鬼不见踪影，要不是沙发下面有一片波纹回荡的小水洼证明着水鬼还在，他都以为宁游一抬手把水鬼送走了。
这是把我的阴阳眼治好了？卫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宁游。
“有时限。”
闻言卫北恨不得立马拽着人去皇天后土在上……我直接当场结拜，以后我就是你大哥！
虽然卫北怀疑那个只见过两面的男人，但一下子没名没姓的也不知从何找起。
思考片刻后，卫北环视了一下四周，之前从没注意过宁游家里的环境，现在一看才发现，宁游这房子简陋得不能称之为家。一百多平的空间隔了一个浴室和一个厨房，剩下的地方就是占用空间最大的客厅，卧室直接没有，在客厅摆了张床就当卧室了。
空旷的客厅里除了宁游身下那张单人床，他刚刚和水鬼并肩而坐的木制沙发，一个从来没发挥过作用只充当猫爬架的鞋柜，还有一套他估摸着是用来吃饭的桌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卫北可以确信，目之所及的家具都是和房子配套出租的，宁游在这住了半年什么都没添置，甚至连生活的痕迹都很少，要不是床上还躺着个人，说这里无人居住他也信。
这人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没找到需要的东西卫北只好出门从车上拿来了一支笔和一张纸，宁游看了一眼，和上次塞到他手里的纸是同一张，估计是从同一本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看着水鬼还乖巧坐在沙发上，卫北选择了餐椅，将纸平铺在餐桌上，随着他线条的勾勒，一个人像素描跃然纸上。
卫北端详一会儿，回忆了一下，又添几笔。随后掏出手机将素描给周文敏拍了过去，随图附言：查下这人是谁，住址，急要。
他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现在已经日晒三杆了，忙完这些的卫北觉得肚子空空，转头问：“饿不？”
在宁游的默许下，卫北走进厨房，捣鼓了半天端出来碗蛋炒饭，边走边想不愧是一居室，连碗筷都只有一副。
抄起餐椅提溜到床边，拿起勺子喂到宁游嘴边：“尝尝。”
宁游看了看勺子上蛋和饭泾渭分明的蛋炒饭，面不改色地吃了一口，嚼了几下，嗯，除了难吃没什么缺点。
没去学散打之前，卫北学过一段时间烹饪，天赋欠缺加上三五年没端过锅，已经忘了个七七八八，凭着这三三二二的记忆弄了份吃食实属不易。
好在宁游没什么表情话还少，姑且就当挺好吃的吧。
“说说你是怎么被鬿雀打伤的呗？”卫北边喂饭边问。
宁游回想了一下当夜自己和鬿雀缠斗的画面，自觉不太光彩，闭口不言。
“所以我那事也是鬿雀在背后捣鬼？不可能啊，鬿雀连幻化人形的本事都没有。”卫北自己提出假设又自己推翻。
宁游咽下嘴里的食物：“不是鬿雀，它没这本事，九凤。”
“教修明他爸替祀的那个？他跟鬿雀有什么关系？”卫北停下手中的动作思索：“难道许修明那事都是他策划的？”
“不知道。”宁游回答，微微张开嘴，用眼神示意还要。
卫北抬手送了一勺：“那鬿雀是不是挺厉害。”
“嗯，非常腻爱。”嘴里含着蛋炒饭的宁游含糊道。
投喂完宁游后，卫北给自己盛了一碗，入口的一刹那面部肌肉肉眼可见地扭曲了一下。
卫北：……
盐放多了，把醋当成了料酒放，生抽和老抽没分清，蛋炒得有些糊，一口下去，酸甜苦辣咸人间百味在口腔里爆炸散开，味道十分惨绝人寰……得多强大的自制力才能面不改色地吃完这一碗黑暗料理？卫北面有土色地打量着宁游，又一次刷新了对宁游的认知。
这时卫北搁在桌子上的手机一亮，是周文敏发来了消息。卫北心里念叨着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好歹是自己做出来的东西，眼一闭心一横将蛋炒饭囫囵倒进肚子里。
卫北要得急，周文敏也没有深入调查，给到的信息只有名字年龄住址电话等信息。虽不详尽，但也足够。将碗筷扔进洗碗池里，揣着手机风风火火地朝信息上的地址赶去。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问他找谁。
“刘兆在么。”
一米六几的张璐在卫北跟前显得特别娇小，怯怯地打量了一下卫北：“在的。”
卫北长臂一伸，推开门绕开张璐走了进去，刘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进来一脸不悦地站起身：“你谁啊？”
前两次见得比较匆忙没发现，这刘兆虽然长得贼眉鼠眼尖嘴猴腮的，身高和卫北差不多，身材却十分魁梧，薄薄的t恤包裹着着偾张的肌肉，，硕大的拳头捏起来青筋暴起，十分唬人。
“卫北。”简洁的自我介绍
刘兆一脸怒意：“让你进来了吗？滚出去！”
卫北对刘兆的愤怒视若无睹，嬉皮笑脸地说：“别着急，问完就走。”
“我问你大爷！”刘兆话音未落一拳挥出。
卫北侧身一让，心想这刘兆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这一拳的重量看起来挺沉的，实际上出拳太急，下盘不稳，一旦拳势落空，一个扫腿就能撂倒。
卫北只是侧身避开，没有反击是顾着身后还站着个柔柔弱弱的张璐，他要是出手，场面一定不太好看。
刘兆一击不中，没站稳差点跌个狗吃屎，女朋友还在旁边站着，面子不太挂得住，转过身嘴上骂骂咧咧的，朝着卫北的脸又挥一拳。
卫北脸上的戏谑之色加深，脑袋微微一侧轻松避过，还是没有还手。
刘兆气的脖子上青筋暴起，热血上头，丝毫不考虑自己是不是打得过，毫无章法地挥拳。
卫北不胜其烦，抬手抓住刘兆小臂，往右后方一拽，一记膝袭顶在刘兆腹部。
刘兆疼得蹲地上半晌没站起身来。
这一记膝袭卫北还是卸了力道的，要真用上全力，刘兆这空心枕头这会儿已经躺在救护车上了。
卫北见他终于肯老老实实听人说话了，挑了张椅子坐下，随意地往后一靠，浑然一副散漫自在的模样：“半个月前，你冲到马路上碰瓷未遂，害我车撞到了灌木丛里不记得了？”
刘兆抬眼回忆了半晌，才想起来那晚被鬼吓得慌不择路冲到马路上的事，心想过了这么久这人是缺钱花了要来讹一笔？
“你最近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这一下给刘兆唬住了，岂止是奇怪，简直就是诡异。焦华死后，他和张璐每晚都能听到水滴声，有时候睡眼朦胧还能看到一个身材臃肿披头散发的女人直挺挺地站在他们床头，偶尔还能听见一声凄惨的哭声，没病都得给吓出病来。
卫北看出刘兆神色的变化，挑了挑眉：“没见过奇怪的水啊，鬼啊什么的？”
刘兆缓了半天，终于捂着肚子站起身，没说话只是依旧面色不善地看着卫北。
“那天你跑的时候我就看见你身后跟着点东西……”
一旁站着的张璐惊讶地喊道：“你看见了？是焦华吗？你看见的是焦华吗？”
卫北侧头看向张璐：“说说？”
张璐拿出手机翻到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她和一个女人的合影，递到卫北手里：“你看到的是她吗？”
卫北接过手机辨认，照片中另外一个女人和张璐比较起来姿色稍逊，却也是个美人，和他见过的水鬼有七八分相似。
“很像。”
张璐一下瘫软在地，呜呜哭了起来：“我就知道是她，她是不是还有话想跟我说。”
姐姐你要不先把事情说完了再哭呗？你这哭得梨花带雨的我都不好意思开口问了。卫北朝脸色发青的刘兆疯狂使眼色，你女朋友坐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还坐得住。
幡然醒悟的刘兆上前扶起张璐，将人带到沙发上坐下，还细心地递了张纸。
卫北看张璐哭声渐小，开口问：“展开说说？”
张璐啜泣道：“焦华是我闺蜜，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半个月前她溺水身亡了，之后……”
张璐将这半个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卫北，卫北听完对焦华找上他的意图更迷茫了。
该问的都问了，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二十，这个点再不离开有蹭晚饭的嫌疑，卫北起身说有眉目了再找张璐便打算离开。
临行前，卫北看到玄关有两个行李箱，随口一问：“准备去旅游？”
张璐抹了把脸回答道：“学校明天就放假了，他准备带我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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