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屋内的人全都被虞朝这突然的举动给吓住了,顿时一阵静谧,范氏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扬手便要朝虞朝打过去,只是见着她一身大红的嫁衣,到底是没有打下去。
“朝儿,你如何这般不懂事?”范氏语气中满是失望。
虞朝听着这话,却是冷冷一笑,满是讽刺道:“我不懂事?我都穿上这一身嫁衣了,您还要我如何懂事?”
“她们两个是怎么害我的娘难道不知道,就那点子添妆,分明是存心来羞辱我的,还要我去谢恩吗?我就是今个儿一头撞死在这里,也绝不去谢恩!”
范氏看着虞朝,半天才开口道:“好!好!你有气性,我是再也管不了你了,你今个儿出阁后,便是褚家的媳妇了,是好是坏往后都别回来找我这个当娘的。”
虞朝脸色一变,却是嘴硬的冷冷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您这是在告诉我往后您只管哥哥一个人了。”
“也对,在您心里,哥哥总是比我这个女儿要强,您当日也是为着哥哥才舍弃了我吧?”
虞朝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厉呵:“住口!不可对母亲不敬!”
虞桢从外头进来,脸色阴沉,显然方才的那些话他全都听到了。
“你落得今日这个地步都是自作自受,我们当亲人的疼惜你,忍着你,却未必会一直纵着你!”
“你若是不知悔改,往后到了褚家才有苦头吃!”
“长房的家产给你带去一多半,父亲母亲还有我这个当兄长的自问对你问心无愧,你若是心中还存嫉恨,往后我们兄妹便莫要来往了。”
虞桢这话说得极重,一点儿都没给虞朝留了脸面。
虞朝身为长房嫡女,自小被宠着,虞桢这个当哥哥的对她也从来都是疼爱的,这会儿冷着脸说出这话来,屋子里站着的丫鬟婆子全都诧异得很,可又如何能怪大少爷,不说别的,大姑娘如此厚重的嫁妆,可有好些是大少爷让出来的,大少爷说大姑娘带去一多半的家产,是一点儿都不夸张,这事情她们觉着都很是不可思议,大少爷真是仁至义尽了。
这事情若是传出去,往后娶进门的大少奶奶怕是心里头都要不舒服的。
就这,还得不了大姑娘一句好话,少爷心里头哪里能不寒心。
虞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是难堪又是委屈。
一旁站着的二太太见着这情景,忙出声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子,你哥哥若是不疼你,怎么会叫你带走那么多东西。兄妹之间,那可是打断骨头都连着筋的,快将这里收拾收拾,莫要叫人进来瞧见了。”
二太太一说话,气氛缓和了一些,几个丫鬟忙收拾了碎了一地的镜子,幸好此时屋里的都是自家人,不然传到外头去,还不知背地里被人如何议论呢。
到傍晚时,迎亲的队伍到了显国公府门口,褚灏身着一身大红色的锦衣,坐着轮椅,这般亲迎叫虞朝顿时愈发没了脸面,冷着脸由着全福嬷嬷扶着上了花轿,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到了勇宁侯府,虞朝和褚灏拜堂之后,便被送去了新房中。
褚灏身子不便,自没有人劝酒,只见了前来了宾客,便被人推着送回了新房中。
虞朝听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自己便伸手将头上盖着的红盖头拿了下来,对着身边的丫鬟玳瑁冷冷道:“玳瑁,你家姑娘我身子不便,今晚你替我去服侍世子去。”
玳瑁听着这话,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哆嗦着身子道:“奴婢不敢!姑娘饶过奴婢这一回吧。”
虞朝冷冷道:“去不去!你若不去,我明日便叫了人牙子进府将你给发卖了!”
玳瑁惨白着脸不敢应下,却也怕自己落得个被姑娘发卖,到了那肮脏地方的下场。
一时,玳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来,差点儿就要晕倒过去。
褚灏见着跪在地上的玳瑁,又看了一眼坐在大红色绣着鸳鸯戏水喜床上眉目间皆是透着嫌弃和冷意的虞朝,没忍住咳嗽了一下,哑着声音道:“你放心,你我之间这辈子只有夫妻之名,你好自为之吧。”
褚灏说着,又对着跪在地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玳瑁道:“别跪着了,推我出去吧。你家姑娘既叫你服侍我,往后便留在我屋里伺候吧。”
玳瑁听着这话,一时给愣住了。
虞朝却是轻笑一声,带着一丝讽刺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推你家爷出去?等着我明日发卖了你吗?”
玳瑁犹豫一下,终是站起身来,走到褚灏身后,推着轮椅出去了。
新房里,红烛点了一夜,虞朝躺在大红的床铺上,心中又是不甘又是委屈,想着在宫中宠冠六宫的顾窈,又想着自己,愈发是难受起来,辗转反侧不知何时才慢慢睡了过去。
虞朝闹出的这事情到底是没有瞒住,第二天一大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消息传到昭阳宫时,顾窈正在书案前抄着一卷妙法莲华经。
听蒹葭说完勇宁侯府的事情后,饶是她早已想到了虞朝会闹一场,此时眼底也露出几分震惊来。
新婚之夜,那褚世子身子又不便,何必闹得这么僵,一进门就将世子给得罪了去呢?
这般羞辱世子,勇宁侯夫人这个当婆母的往后还不知要怎么磋磨她呢。
出阁嫁去别家,哪里还能像是在自家一样,若处不好这层关系,有的是苦头吃。
“她可真是,莫不是想着破罐子破摔了?”
“要是真不情愿,早早就一刀抹了脖子去,也算干净。既是穿上了嫁衣,那便该想着如何将日子过下去。”
顾窈觉着自己真是看不懂虞朝,国公府的嫡出姑娘,怎么就这般蠢笨拎不清。她想了想,觉着定是虞朝自小被人奉承着,所以才受不得一丝委屈。
如今要她嫁给那褚灏,她便觉着是褚灏辱没了自己,毕竟,她原先是想着入宫当娘娘的。如此天差地别,她自是心中不甘,想着要羞辱那褚世子的。
只是这般任性,褚家的人如何能容得了她这样一个少夫人?
顾窈正想着,就听着外头一阵脚步声,有宫女进来回禀道:“娘娘,承平公府大姑娘来给娘娘请安了。”
顾窈一愣,很是有几分诧异,她有些茫然的朝一旁的端嬷嬷看去。
端嬷嬷眼睛里也是震惊和不解。
顾窈对着那宫女开口道:“快请进来吧。”
她心中虽很是奇怪,可李家的姑娘上门请安她也不好不见。
宫女应了声是,福了福身子便退了下去,一会儿功夫,便带了一个身着嫣红色绣栀子花宫装的女子走了进来,正是承平公府大姑娘李桐。
“臣女见过昭妃娘娘。”李桐福了福身子,脸上带着笑意道。
顾窈虚扶一下,含笑道:“李姑娘不必如此多礼,快起来吧。”
有宫女给李桐搬了绣墩过来,李桐道了声谢,便坐了下来。
蒹葭奉了茶水和点心,李桐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出声道:“早就听闻昭妃娘娘姿容绝色,能将这后宫妃嫔全都压了下去。臣女一直想见娘娘芳容,今日一见,娘娘果真名不虚传,怪不得能叫皇上这般宠着。”
“臣女从今日起便是大公主的伴读,也是要住在宫中的,若是闲来无事,不知能否来和娘娘说说话?”
李桐的眼中全是示好之意,顾窈哪里好说一个不字,只是她的话还未出口,便听得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既是玉寰的伴读,侍奉在玉寰身边就好了,来这昭阳宫做什么?”
萧景珣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从殿外走了进来。
李桐脸色一变,忙起身跪了下去:“臣女给皇上请安。”
萧景珣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李桐,淡淡道:“行了!跪安吧,既是伴读,便记着些本分!”
李桐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有些被萧景珣帝王威严吓到了,怯怯应了声是,便起身走出了殿外。
顾窈见着李桐离开,才对着萧景珣道:“皇上这般吓人做什么,若是她和太后哭一场,太后又要恼了我了。”
萧景珣携着顾窈到软塌前坐了下来,才出声道:“朕不威严些,往后这昭阳宫就不得清净了。”
“她是玉寰的伴读,在玉芙宫走动便是了,哪里需要和后宫亲近。”
顾窈沉默了片刻,突然一笑,对着萧景珣道:“您这样,谁都怕您。”
“不过太后时有病痛,您还是莫要拿这些小事气着她了。”
“臣妾这两日抄了些妙法莲华经,等抄好后便亲自送去慈宁宫奉给太后,就说是您叫臣妾抄写的经书。”
萧景珣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她的手道:“难为你有这份儿心意,只是有李家在,朕和母后的这份儿母子情分,怕是总有一日要彻底伤了。”
顾窈感觉到他话中的几分怅然,便抓住了他的手,出声安慰道:“不管怎么,臣妾都陪着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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