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家底
苏婉和顾孚青回了府里的时候, 便私下里将顾柔的事情告诉了老夫人。
顾老夫人一听,当即脸色一沉:“当初是她自个儿想着攀附皇上才和虞妃那般算计进了宫的,如今既没亏了她这个柔常在, 她又有什么不满和委屈的?”
顾老夫人拉着苏婉的手道:“这事儿你和孚青谁都不要管,纵你们是当兄长和嫂嫂的,那也隔了房,无需真掺和进这事情里。”
苏婉听老夫人这般说, 便点头应了下来:“都听祖母的, 祖母也莫要为着此事动怒了,左右如今娴妃娘娘执掌中馈,不会真短了柔常在的份例用度的。”
顾老夫人听她提起娴妃来, 便问道:“今个儿你们去给娴妃请安, 娴妃可是高兴?”
苏婉点了点头:“娘娘自是高兴的, 娘娘还赏了我一支步摇, 是当初她诞下大公主时皇帝舅舅赏她的。”
苏婉说着, 便从身后站着的丫鬟红豆手中拿过那檀木首饰盒,打开给老夫人看了。
老夫人只瞧了一眼便知这步摇极为贵重, 想到竟还是娴妃诞下大公主时皇上赏赐之物, 心里头生出一些感慨来:“娘娘既赏了, 你便好生收着吧, 往后进宫也可戴上, 娘娘见了也是会高兴的。”
对于娴妃,顾老夫人心里头其实还是有几分同情的, 这女子身份再贵重, 若是不能得了夫君的爱重,那心里头也满是苦涩的。更别说,大公主萧玉寰好好的婚事闹成了那样, 还背了个克夫的名声,若她是娴妃,怕是不知要多心疼多难受呢。
想起萧玉寰来,顾老夫人随口问道:“可见着了大公主?”
苏婉摇了摇头:“没见着表姐呢,如今舅舅将公主府照旧赏赐给了表姐,表姐已经请了旨,这两日便出宫住了。”
顾老夫人听着这话,眼底微微露出一些诧异来,却是轻轻叹了口气:“也好,人言虽可畏,可大公主身份贵重,自不该为着那些个流言蜚语拘束了自个儿。”
“住在公主府里,也能出来散散心,说不定心情也能好些。”
顾老夫人说着,看了一眼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的顾孚青,无奈笑了笑:“行了,你若有事且忙去吧,无需在这里陪着我们。”
顾孚青听着老夫人这话,应了声是,又对着坐在老夫人身边的苏婉点了点头,这才转身朝外头走去。
顾老夫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眉眼间的笑意愈发深了起来,她含笑看着苏婉,忍不住道:“孚青这性子,成了婚竟也是个会疼人的,看着你们新婚夫妻蜜里调油,我这心里头高兴呐。”
苏婉被顾老夫人这话闹了个红脸,连耳根都有些微微发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开口却是道:“夫君是很不错。”
顾老夫人听着她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时间,屋子里热闹得很,不时传出笑意来。
容氏从茶水间里端着一碗红枣桂花羹出来,听着屋里的笑声,脸上强扯出来的笑意一时就凝住了。
为着柔丫头她愁的夜里都睡不着,偏老夫人一点儿都不担心,全然不顾柔丫头的死活。
对着苏婉这个郡主,更是不知道将她捧的有多高呢。这哪家新进门的孙媳妇不是恭顺贤淑的,怎会笑的这般开怀。
容氏心里头觉着不快,可她是有事要求苏婉这个侄媳妇的,所以便扯出一丝笑意来,朝门口这边过来。
廊下站着的丫鬟见着她来了,连忙打起了帘子,又朝里头回禀道:“老夫人,二夫人来了。”
顾老夫人听着这话,脸上的笑意淡了淡。
见着容氏捧着一个托盘进来,看清楚那是一碗红枣桂花羹,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如何猜不出来此时容氏过来是为着什么。可她也不好容氏一进来就叫婉丫头下去,不然就是在一屋子丫鬟婆子的面前给容氏没脸。
“你既夜里头疼睡不着便该多歇着,不必到我这儿来。”顾老夫人开口道。
容氏福了福身子,对着老夫人叫了声婆母,含笑道:“老毛病了哪里就那般金贵呢,出来透透气才好呢。”
容氏说着,就朝从软塌上起身的苏婉看去。
苏婉福了福身子,含笑叫了声婶婶。
容氏笑道:“快坐,快坐,我知道你们今个儿进宫拜见皇上早起没吃什么,便叫下头的人炖了红枣桂花羹,这会儿正好出锅,婉丫头快尝尝。”
容氏说着,便亲手端着一碗桂花羹放到了炕上放着的黑漆雕花嵌玳瑁小方桌上。
苏婉不好拒绝,含笑点了点头,却是看了身后站着的红豆一眼,红豆便上前端起了那碗桂花羹放到了下首的一张桌子上。
“婶婶陪祖母坐,我坐这儿便好了。”
容氏听着她这话一愣,随即才明白过来苏婉的意思,顿时脸上有些臊得慌,她一个当婶婶的这般奉承自己的侄媳妇,竟是忘了规矩了。
她这当婶婶的站着,叫苏婉陪着婆母坐,像个什么话,怪不得她总觉着有哪里不对。
原来,这宜和郡主身份这般尊贵,竟也是个极讲规矩的。
容氏讪讪笑了笑,上前在软塌上坐了下来:“郡主规矩重,到底婶婶我一时忘了,光想着叫郡主尝尝这桂花羹呢。”
苏婉笑着接话道:“婶婶说笑了。”说完这话,便低着头搅动着碗里的红枣桂花羹,只是她光一下下搅动着,举止动作好看极了,满是优雅,却是好半天都不吃上一口。一时间,倒叫容氏不知道她是怕她往这桂花羹里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敢吃,还是她打小便是郡主,吃碗桂花羹都要这般不紧不慢的。
屋子里很是安静,容氏见着苏婉有一下没一下搅动着那碗桂花羹,又不好催促她,一时没忍住,便将来意说了出来:“其实婶婶过来,是有一事要请郡主帮忙。”
她这话刚出,顾老夫人便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老二媳妇,你是愈发不将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了,之前我是怎么和你说的?”
容氏面色微微一变,露出几分紧张来,却是很快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开口道:“媳妇自不敢不听您的,只是柔丫头到底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我这当娘的怎么忍心叫她在宫里头受苦?”
“我也不求别的,柔丫头进宫了总要送些银子进去,我才能放心不是?”
“她虽只是一个常在,可到底也是皇家的人了,也是娘娘的堂姐,她若是过的不体面,娘娘和咱们顾家脸上也无光是不是?”
顾老夫人听着这话,冷声道:“你那嫁妆单子折了多少银子你当我猜不出来?柔丫头那性子,进了宫里,别说八千两银子了,便是九千两、一万两,也不够她一年用的。她如今是常在,便该按着常在的份例来,若是你送银子进去她大手大脚的,往后没银子了,看哪个奴才她能指使得动?”
“你是她的娘亲,万事更该替她看的长远些。如今叫她吃个教训,长长记性才能在宫里头保住性命,你说是也不是这个理?”
顾老夫人可谓是苦口婆心,对于顾柔她当然也是疼爱过的,纵然她如今做出了这样的糊涂事儿,她也不能不认这个孙女儿。可认归认,总要讲个法子,不能如今还纵着那丫头。
听着婆母这话,容氏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我知道老夫人这话有理,可您也想想柔丫头可是那种能吃苦的?这孩子身子打小便没那么好,虽没什么七灾八难的可我和老爷也是精心养着的,如今那常在的份例连咱们顾府体面些的丫鬟都不如,您难道真舍得柔丫头吃这样的苦?”
“纵是您舍得,媳妇也舍不得,万一柔丫头有个什么不好,或是病了,或是因着没打赏到被人给欺负了,可叫我这当娘的怎么活?”
“媳妇说句不当的话,当初娘娘进宫,不也往宫里带了那么多东西。娘娘虽初封便是昭妃,可说到底不也和柔丫头差不了多少?为何娘娘可以有银子送进宫,柔丫头不可以?”
顾老夫人听着容氏这话,气得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着,她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却听下头坐着的苏婉道:“既然婶婶都这般说了,那侄媳便帮婶婶这个忙,不如婶婶这便下去准备吧,有多少银票我命人帮婶婶送进宫给柔常在。”
“毕竟,宫里头规矩虽多,可婶婶自己愿意贴补常在,只要能贴补的起,也没人真计较这个的。”
容氏听着,眼底露出几分喜色来:“既是往宫里送去,郡主可帮我给柔丫头带封信进去?”
苏婉淡淡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婶婶不常进宫,怕是不知道宫里头的规矩是不可擅自传递信件的,婶婶若想叫常在好好的,便莫要再想往里头递什么书信了。”
“不过婶婶也可说一两句好,我派人当面说给柔常在听。”
容氏犹豫一下,叫人传话哪里和书信一样能和柔丫头说些体己话。可她到底还是担心顾柔,想了想,便道:“郡主派人和柔丫头说,就说我这当娘的记挂她,叫她好好照顾自己。”
容氏想了想,又道:“送进去的银子也叫她省着些花。毕竟若是一时用完了,家里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再往宫里送。”
其实,二房这些年是有些拮据的,虽然比起寻常的百姓是富贵,可比起长房那可是差多了。
长房当年先有苏氏,又有继室虞氏,哪个都不差钱,他那大伯又是个有本事的,他们二房是怎么都比不过的。
而如今,差距就更大了。只是容氏觉着不好在苏婉这个郡主面前显露出二房的拮据来,才委婉的换了个说法。
苏婉是个聪明人,哪里听不出她是手头紧了。
她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容氏是个疼孩子的,只是太过蠢笨了些,只一味的纵容,到头来后悔的是她自己而已。
不过苏婉也不会出声提点她,只点了点头,道:“行,我下午就叫人进宫,婶婶先下去准备着吧。”
容氏得了她的允诺,心里头先时还很高兴,可等到她亲自去了自己住的院里将一盒子银票又拿到老夫人这边交给了苏婉,她心里头的那抹高兴突然就散了几分。
可她也没有后悔,若没有这银子,柔丫头该如何过活,她这当娘的哪里忍心看着她吃苦,只一想想心里头就纠得生疼呢。
苏婉莞尔一笑,叫红豆将那装着银钱的盒子收下了。
容氏见着苏婉竟叫一个丫鬟拿这么大一笔银子,心里头一时很不是滋味儿。也对,人家到底是郡主,又有两份儿嫁妆,尤其是比照嫡公主的那一份儿,怕是比他们二房所有的家产都要多出许多来,这点子银子哪里能入了她的眼呢?
容氏心里头堵得慌,又和苏婉客套了几句,便从老夫人屋里告辞出来。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便过了半月。
这一日,端嬷嬷和顾窈聊着天,随口就说到了顾柔。
端嬷嬷笑着道:“娘娘您不知道,这些日子柔常在过的可是滋润了。那膳房的人,还有底下的太监宫女,都上杆子巴结柔常在呢。”
顾窈听着一愣,眼底露出几分诧异来。
她实在是想不到,顾柔这般的位分,又至今都没有得了宠幸,下头的人为何会上杆子巴结她?
而且,依着她的份例,也不该呀。
顾窈正琢磨着,端嬷嬷便抿嘴一笑,解释道:“前些日子府里送了八千两银子进宫给柔常在,还是郡主派人送进来,交到柔常在手中的呢。”
顾窈听着,不禁吃了一惊,她可是知道,苏婉虽待人和气平日里也不摆郡主的架子,可她该不会喜欢顾柔的。
见着自家娘娘诧异,端嬷嬷便将府里发生的事情说给了顾窈听。然后又道:“奴婢琢磨着依着常在这般打赏,这八千两银子三四个月也就挥霍完了。再说,她如今顿顿都要使了银子叫膳房的人做菜,您也知道,膳房那些人可个个都是精明的。”
顾窈听着,轻轻叹了口气:“罢了,就如婉儿说的,容氏愿意往宫里头贴补她,便由着她去。我倒要看看,这二房的家底是不是能为着她搬空?”
顾窈正说着,便听门口有人问:“什么家底?窈儿可是缺银子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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