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入宫闱
小兔崽子, 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楚思用小碗分了一碗出来，舀起一勺送到胭脂红唇边，另一只手在底下托着，说, “张嘴。”
胭脂红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 楚思将汤勺送进她嘴里, 胭脂红含住, 慢慢咽下。
接着她又要喂第二勺, 胭脂红忙说，“我自己来。”说着接过勺子低头一勺一勺地喝了起来。
楚思撑着下颌坐在一旁看她, “味道如何？”
胭脂红镇定自若地喝着, “还不错。”
楚思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快速凑上去在她脸上偷了个香, 笑眯眯地看她。
胭脂红登时心慌气短, 放下汤匙怒瞪着她, “楚思！”
“怎么了嘛？”楚思眨了眨眼，漂亮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胭脂红看她这模样又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忽然扭头去看时舞, 时舞急忙歪过头看别处。
胭脂红：“……”
楚思往她身边挪了挪, “你怎么不喝了？”
胭脂红伸手抵住她，将她推了回去, 没好气说，“不喝了, 你自己喝。”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楚思看她离开, 挪到胭脂红方才坐过的位置，捧着她喝剩的半碗汤喝了起来，将她用过汤勺含在嘴里嘬了几下。旋即抬起头, 看到表情一言难尽的时舞，顿时有些尴尬。
“咳……”她指着剩下的大半盅，“你喝吗？”
时舞摇摇头。
楚思回到了房中，一头扎进被褥里，捂着通红的脸颊在床榻上打滚。
深夜，时舞背着个包袱敲响了胭脂红的房门，胭脂红收拾好行装打开门，时舞问，“现在就走吗？”
胭脂红点头。
翌日
楚思一早做了顿丰盛的早饭，坐在胭脂红出门的必经之路守着。可等到了将近午时也不见人影，奇怪的是，时舞竟也没出来准备食物。
楚思抱着疑惑前去敲门，敲了大半晌仍是无人回应。她有些急了，预备推开房门，身后传来了洛水的声音，“别找了，她进宫了。”
楚思一惊，“进宫？”想了想说，“你骗我！”
前几日说去寺里了，这回又说进宫了，胭脂红为了躲她总有诸多借口。
她这回不信邪地到处找人，几乎将整个酒楼都翻遍了。
洛水看不过眼，上前道，“她的确进宫了，说是去给皇上贺寿，昨夜连夜赶路走的，走时让我代为照顾你。”
楚思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喃喃道，“她就那么不乐意见我吗……”
洛水：“你别多想，这也是皇上的旨意。”
楚思忽然抬起眸，沉声道，“她根本不是去贺寿，她是去见穆向璘对不对？”
“啊？”洛水一愣，穆向璘此刻确是在宫中，她会这么想，也在情理之中。
“穆向璘！”楚思不等她回答，已自证猜测，她握紧双拳大步走了出去。
洛水慌忙拦住她，“你该不会想入宫吧？胭脂走时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只身离开，我无法向她交代。”
楚思不顾她的劝阻大步朝外走。洛水追上去说，“最近外头不太平，况且你没有令牌也入不了宫，你还是在家乖乖等着你姐姐回来吧。”
楚思用力甩开她，“不用你管。”
洛水扣住她的手腕反制于身后，“我还管定了！”
楚思偏头扫她一眼，冷声道，“你以为你拦得住我吗？”她手腕一翻，生生脱离了洛水的钳制，随后转过身一掌击向她的胸口。
“唔……”洛水被这一掌击的后退了几步，五脏六腑瞬时如火烧了般疼痛。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远去的楚思，总算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碰巧撞见这一幕的芊儿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静谧的客栈，上好的天字号房，一名青衫女子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司徒空带上房门，来到女子身后，“思思，你找我？”
楚思转过身来，青涩的脸颊却布满了阴郁的气息，面沉如水地望着司徒空。
司徒空一怔，缓了缓说，“你这两年出什么事了？我在边关写给你的信，你一次也未回复我。”
“两年前我中了沙振天的暗算，几个月前才醒过来。”
“原是如此……”司徒空怒道，“沙振天那个狗贼如今怎样了？”
“他死了。”
“是你杀了他？”
楚思点头。
司徒空觑着她道，“昳丽可藏身在雁阙楼？”
楚思说：“没错，但你不能动她，雁阙楼里的任何人你都不能动。”
“为何？”司徒空不解道。
楚思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司徒空只好说，“我不问就是。”顿了顿又说，“可相爷那边我无法交代啊。”
“你只告诉他，是我的意思。”
“我知道了。”
楚思道：“今日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带我入宫。”
“你进宫做什么？”
楚思不耐烦地皱眉。司徒空忙闭上嘴，“好，我不问，我不问。”
马车在皇宫悠长的走道上缓缓行驶着，胭脂红头疼的扶额，她实在不知道该拿楚思怎么办才好，她既不想伤了她的心，又不能顺她的意，便只能选择逃避，连夜进宫实在是无奈之举。
马车抵达宫门时，被举着长枪的守卫拦住，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举着一块令牌从车帘内探了出来，守卫立马侧过身子，左右让出了一条道。
马车径直驶向皇宫深处。
刘公公附在崇桓耳边说了什么，崇桓浓眉一挑，喜道，“快带朕去。”
銮驾行驶进黎湘苑，刘公公将崇桓带到西边的一间院落里。
大门敞着，一名红衣女子正仰着头看墙上的壁画。
崇桓大步跨了进去，扬声喊道，“秦老三！”
胭脂红回过头，忙上前行礼，“民女秦滟叩见皇上。”
一侧的时舞也跟着跪下。
崇桓亲自将胭脂红扶了起来，“哎……朕不是说过，私底下见了朕，不需行礼。”
胭脂红笑说：“那是在外，入了宫闱，自然要守宫中的礼节。”
崇桓笑了笑，指向一侧的软座，“坐吧。”自己走到主位坐下。
“多谢皇上。”胭脂红婉婉落座，时舞站在身后。
宫女上了两盅茶。
崇桓道：“老三，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朕？”
胭脂红抿了口茶，温声道，“这不是特地来给皇上贺寿的吗，听说皇上要在寿辰当日举行封将大典，我这几日也闲来无事，便提前入宫，顺道来看看皇上。”
“哈哈哈……”崇桓爽朗地笑出声，“既是来贺寿的，那贺礼可准备好了？”
胭脂红嗔道，“哪有皇上这般讨要贺礼的？皇上身为九五之尊，还缺什么不成？”
“朕不缺什么，可朕就是想看老三你能为朕准备什么样的惊喜。”
胭脂红思衬半日，道，“胭脂为皇上抚琴一曲，如何？嗯……是胭脂特地为皇上所作的一曲——风雷引。”
崇桓笑道，“你呀……朕早知道你有所准备，还跟朕卖了个关子。”
胭脂红抿唇轻笑。
崇桓说：“对了，这黎湘苑中还有一位贵客，便是朕将要册封的镇国将军，朕给你引荐引荐。”
胭脂红微笑着颔首。
刘公公走了出去，不多时，将穆向璘带了过来。
上次一别，已是三月有余，穆向璘进了门，目光便不自觉落在了胭脂红身上。胭脂红淡然地回望着他，朝他点头示意。
崇桓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你们认识？”
穆向璘方回过神，弯腰下跪，“参见皇上。”
崇桓摆摆手，“平身。”
穆向璘起身，看了眼胭脂红，道，“岂止认识，还是‘良朋知己’呢，是吧，秦姑娘？”
胭脂红在崇桓的注视下，微笑着点头，“没错，我同穆将军确是旧友。”
崇桓大笑，“既然如此，也省了朕过多的介绍了。”
几人闲聊了几句，銮驾送走了崇桓。
胭脂红同穆向璘并肩走在道上，胭脂红说，“恭喜你升官。”
穆向璘涩然道，“不必恭喜，你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意。”
“我明白，你想为你父亲翻案。”
穆向璘：“小时候我曾劝过父亲解甲归田，可他却死活不肯。”
“胭脂，你说父亲当年若听了我的，早早离开朝堂，他的下场会是如今这般吗？”
胭脂红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可世上许多事情皆是有定数的，当年穆将军若真辞官回乡，穆家或许能保一时安稳，可之后呢？”她沉默了会，说，“或许你父亲早已预料到之后会发生的事，可他又无力改变什么，便只能听天由命。”
穆向璘神情凝重地望着前方的道路，“父亲说，只有把握住权势地位，才能自保，可他却也没能保住穆家……”
胭脂红歪头看了他一眼，“所以，你觉得穆将军是错的？”
“不！”穆向璘豁然抬眸，目光如炬，“我是觉得父亲的权势还不够大，爬的还不够高。若真到了那种无人能撼动他的地步，我们一家又何苦如此？”
胭脂红诧异地望着他，四下看了看，轻声警告道，“此地耳目众多，我劝你慎言。”
穆向璘不管不顾地说，“胭脂，若我有了比我父亲更大的权势，到了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地步，也能消除你心中的顾忌，到了那时，你能给我个机会吗？”
他话音刚落，耳边却传来一道诡异的声响。
一枚利箭划破静谧的空气，直直朝穆向璘飞了过来。
胭脂红下意识推开他，两人同时分开退后几步。
楚思自高耸的墙头一跃而下，一手举弓，一手夹着三枚箭，对准穆向璘三箭齐发。
穆向璘用手接住一支箭，侧身一跃夺过了第二支，却没有避开第三支。
最后一枚箭对准了穆向璘的眉心，胭脂红及时出手击开了最后一枚箭。
楚思妒忌的双眼直冒火，摊开手，身后的司徒空又给她递去了三支箭。
胭脂红挡在穆向璘身前，“思思，你干什么？”
楚思慢慢拉开弦，“你让开！”
“你又在胡闹什么？”胭脂红不满地看向司徒空，“司徒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司徒空为难地看向楚思，她要是能听他的倒还罢了。
胭脂红厉声道，“楚思，把箭放下！”
楚思咬紧牙关，用力将弓箭扔在地上。胭脂红侧头对穆向璘说，“你先走。”
穆向璘迟疑地点头。
胭脂红沉着脸走到楚思面前，一把拉起她的手，将她往自己暂住的厢房里带。
楚思回头给司徒空使了个眼色，司徒空捡起地上的弓箭，同身后几名侍卫离开了。
胭脂红将楚思带到厢房里，侧身对时舞说了句话。
楚思伸长脖子凑过来，被她一巴掌推开。楚思揉了揉自己的脸，嘴里不满地嘀咕了两句。
时舞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个蒲团和一条马鞭。
胭脂红接过马鞭，将蒲团扔到楚思面前，轻喝一声，“跪下。”
楚思斜乜了眼她手里足足有半条手腕粗的马鞭，咽了咽口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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