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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周王妃


楚思心念一转,  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来。胭脂红听到耳边低低的笑声,眉心一动,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

        楚思“啊”了声,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胭脂红脸色仍是不咸不淡的,  “我随后便要回酒楼了,  走前来看看你。”

        “哦。”楚思淡淡的应道,  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

        胭脂红暗自等了会,  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有话说,  不由地抬头看她一眼。楚思察觉到她投来的不悦的目光,笑眯眯地对上了她的眸,  “姐姐一路走好,  过两日我便携夫君回去看你。”

        她有意无意加重“夫君”二字,话音一落,  明显感觉到按揉自己脚踝的双手微微一顿,  旋即对方站起了身,  不再替她揉脚。

        “酒楼离不开人,我得回去了。”

        “我送送姐姐。”她嘴上这么说,人却一动不动地坐着。

        胭脂红道:“不必了,  你脚上有伤,  这几日好生歇着。”

        “那好吧,姐姐慢走。”

        楚思说不送便当真没有出来送她,  胭脂红走到半道上停住脚步,脑中浮现出洛水说过的一番话:女子若是嫁了人,  心自然会落在自己丈夫身上,  根本顾不得旁的。

        胭脂红想到这,心凉了半截。她并非小肚鸡肠到要和她丈夫争宠,可楚思态度转变的未免太快了些,  这才过了一晚而已,若将来他们有了孩子,自己是不是就要成为她口中的“外人”了?

        胭脂红有些慌了,就是当年面对秦宅几十名杀手时,她都没有如此慌张过。这种慌张还伴随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还有不甘,因为原本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却顷刻之间成了别人的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到宫门口,见到门前停着一辆马车,眼前一亮。时舞这一路见胭脂红情绪低落,这会儿看她微变的眼神,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如实说道,“大姐,这马车……是我事先准备的。”

        胭脂红另外半截的心也凉了,扯了扯嘴角看时舞,“还是你贴心。”不像有些白眼狼,自己掏心掏肺十多年,却还不如一个半路杀出来的“丈夫”!

        春香在一旁看着悠闲坐在椅子上的楚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方才一听秦姑娘来了,急急忙忙赶过来,鞋都险些跑掉了,可如今没聊上两句便让人走了,走便走吧,这王妃也不派个人送送,未免太过失礼。

        “春香。”楚思啃着香蕉,偏头喊她一声。

        春香忙收回思绪,“奴婢在。”

        “听说长宁宫前几日分到了几样贡品,都有什么?”

        春香回话,“都是一些稀奇的宝物,有香梦枕,千里镜,雪肤膏,还有九尾狐皮制成的氅子,冰天雪地里只要有这一件氅子便可抵御寒冷,宫里几个娘娘都想要这些个宝物,可皇上宠五皇子,命人送来了长宁宫。”

        “嗯。”楚思点点头。这几样宝物里,千里镜她倒是见识过,它可以放大千里之外的东西,行军打仗时有几分用处。她不禁问道,“这香梦枕同雪肤膏是何物?”

        春香一一解释,“香梦枕是源自西域的宝物,有安神醒脑的功效。雪肤膏嘛,自是保青春容颜不老。”

        楚思将手里的香蕉皮朝她手中的盘子上一甩,“都收拾起来,待我三朝归宁之日,送到雁阙楼去。”

        皇帝老儿,你逼我嫁你儿子,就别怪我搬空你家。

        “啊?这……”春香颇有几分为难,“这恐怕得同王爷商量商量……”

        “我私下会同他说的,堂堂皇室亲王,归宁之日空着手总说不过去吧。”她想了想又说,“府里还有什么宝物都归置归置,一并送去。”

        春香:“……是。”

        楚思向崇扬提起这事的时候,崇扬犹豫了几番,不想在新婚妻子面前拂了面子,终是答应了。

        “思思……”崇扬清了清嗓子,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眼床榻,“昨夜我们……有没有……”

        “什么?”楚思正低头摆弄着一块玉器的毛料,头也不抬地说。

        “我是说昨夜我们有没有……行夫妻之事?”他昨晚喝了一杯之后就不省人事,早上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楚思量好尺寸,在玉器上画了一个圈,闻言抬起头,玩味地看着他,“你说呢?”

        “我记不得了。”

        楚思低下头继续摆弄手里的东西,崇扬见她不回答,急道,“你倒是说啊?”

        楚思拿起一个小锯子沿着玉器画圈的地方开始锯,丢下一句话给他,“你自己去看。”

        崇扬经她这一提点,连忙跑到床边,一把掀开被褥,果然看到一小块干枯了的血渍,他心下一喜,几乎有些不敢相信,“思思,你……这是真的?”

        楚思没理他,继续忙活手里头的事。崇扬高兴之余,不解地问她,“你这是做什么?”

        “做个镯子。”

        崇扬笑道,“宫里上好的镯子数不胜数,你想要拿去便是,何必辛苦自己做?”

        “你懂什么?”楚思对着光亮照了照那块玉石,又开始埋头一点一点地锯,嘴角上翘,语气不自觉柔了下来,“再过一个月她便二十五了,我想亲手给她准备一份生辰礼。”

        崇扬一听更兴奋了,紧张地说,“该不会是给我准备的吧?”他一个月后也是二十五岁生辰。

        楚思看他自作多情的模样,嘴角抽了抽,也懒得多做解释,顺着他说,“你说是便是吧。”

        崇扬满心欢喜,可一想到她做的是个镯子,心中又忍不住别扭,哪有给男人送镯子的?但楚思有这份心,他就已经很高兴了。见楚思锯的掌心通红,准备接过锯子,“要不我来吧。”

        楚思避开他道,“你别多事。”崇扬只好守在一旁不去打搅她。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洛水因当日同胭脂红闹得不愉快,两人这几日虽在一个屋檐下,愣是没说上两句话。胭脂红有意向她道歉,这几日顿顿亲自下厨,将她的馋虫引了上来。

        吃人家的嘴短,洛水这会儿一点气也全消了,心知胭脂红对楚思的态度,也不在她面前说楚思的不是。

        街道忽然变得嘈杂热闹起来,崇扬一身华服坐在马上,身后跟着一顶奢华的轿子,轿子后拖着几大车礼品。

        洛水站在二楼的窗口招呼着胭脂红过来看,“你的宝贝妹妹给你带回来这么多东西,你要发达了!”

        胭脂红看着一行人来到雁阙楼门前停下,崇扬翻身下马,来到轿子前,撩开帘子,轿子里走出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娘子。

        崇扬伸手去搀扶她,被楚思剜了一眼,缩回了手,悻悻地说,“轿子你不让我上,又不让我搀着,有你这么对待夫君的吗?”

        楚思没好脸地说,“我七老八十了吗,走路还需要你搀?闪开!”

        崇扬凝噎无语,他几乎在想自己怎么就娶了这么个不解风情,又举止粗鲁的妻子,半点女儿家的柔态都没有,这才过了三日,自己身上便多出好几道伤。想他堂堂大泱朝的五皇子,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但在外人看来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像极了新婚夫妇打情骂俏,二人相貌皆是不凡,站在一起还有两三分夫妻相,倒是登对。

        二人前后进了酒楼,与此同时,胭脂红落寞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窗口。

        随行来的小邓子吩咐手底下的人将礼品一件件往酒楼里搬,酒楼今日没有营业,只有几个伙计闲来无事在酒桌旁徘徊,见到来人,齐齐下跪行礼。

        “参见王爷,王妃。”

        “平身。”

        “谢王爷。”

        楚思四处看了看,抬头瞥见楼梯拐角出现了一片红裙,突然一下没骨头似的歪在崇扬身上,抱着他的一条胳膊,娇滴滴地说,“夫君~~”

        崇扬被这一声叫的心花怒放,下意识扶住她,低声道,“怎么了?”

        “人家脚疼,你晚上帮人家揉揉好不好?”

        “好、好。”崇扬一口答应,想了想说,“可今日我得早些回宫,要不明晚吧。”

        “好吧,那你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崇扬听着她娇嗔的嗓音,心都要化开了,“我答应你的事何时反悔过?”

        “这还差不多,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跟在胭脂红身后的洛水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胭脂红面无表情地走了下来,来到二人面前,弯了弯唇角。

        楚思笑着同她打招呼,“姐姐。”

        胭脂红却是看向崇扬,略一欠身,“见过王爷。”随即转身走了,吩咐时舞将人带到会客的雅间。

        楚思:“???”

        这里提前准备好了一桌酒席,时舞招呼他们坐下,楚思自然地挨着崇扬坐。今日虽说是家宴,但洛水为了凑人数也入了席,免得让人觉得娘家没人,看起来好欺负。

        刚一入座,下人端来两杯茶水,崇扬接过,一杯递给了楚思,二人站起了身,来到胭脂红面前。

        崇扬端着茶道,“姐姐,我特地带思思回来看你,她如今嫁我为妻,我日后定会好好待她。”

        胭脂红接过茶水,温声道,“希望你不负今日之言。”言罢仰头喝下。

        楚思见她毫不犹豫地喝下那杯茶水,原本挂着笑的脸瞬时沉了下来,攥紧了拳头,但很快便调整好情绪,也笑着奉上一杯茶,“姐姐喝茶。”

        胭脂红错开她的视线,伸手接过,迟疑了会儿依然是仰起脸喝下。随后从怀里取出两个红包,一人一个分给了他们。

        楚思看着手里沉甸甸的红袋子,不知怎的憋了一肚子的气,将红包塞给了崇扬,愤愤然坐下来吃东西。

        崇扬体贴地给她夹了几道菜,便开始闲话家常起来。但胭脂红今日十分寡言,只是应着礼数扯着嘴角笑笑,倒是洛水好心情地同他们聊了起来。

        胭脂红抿了口酒,余光瞥见崇扬指着面前一盘白灼虾问楚思吃不吃,楚思小幅度地点了下头,接着崇扬便贴心地夹起几只虾剥好放进她碗里。

        胭脂红忽然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她一整日都没吃什么东西,只觉得那烈酒入腹,胃里火辣辣的,有种被灼烧了的疼痛感。

        洛水看不下去了,提醒她,“没吃饭就别喝那么多酒,伤胃。”偏头对还在和崇扬耳语的楚思道,“思思,给你姐盛碗汤。”

        楚思回过头,见洛水频频对她使眼色,这才起身有些不情愿地盛了碗鱼汤放到胭脂红面前,然后又转身和崇扬闲聊去了。

        如此敷衍的态度。

        胭脂红握着酒壶的手指紧了紧,赌气地将那碗鱼汤推开了些,拿起筷子夹菜吃。

        吃了饭,那两人又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告别,楚思替崇扬理了理衣襟道,“明日早点来接我,今晚你不在我一个人也睡不好。”

        崇扬对楚思突然转变的态度诚惶诚恐,却也高兴的附和她,“嗯,天一亮我便派人来。”

        “那你路上当心。”

        ……

        又你来我往地肉麻了几句,崇扬和小邓子一行人带着胭脂红事先准备好的回礼离开了。

        楚思回过头,对上了胭脂红似笑非笑的目光。

        “实在舍不得的话,你可以随他回去,今晚不必留宿,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姐姐说笑了,”楚思上来亲昵地抱住她的胳膊,“我今日是特意回来陪姐姐的。”

        胭脂红不动声色推开她,转身往后院走。楚思跟在她身后,说,“我的脚伤还未痊愈,姐姐替我揉揉可好?”

        “我有点不舒服,让时舞替你揉吧。”

        楚思攥住她的袖子晃了晃,近乎撒娇地说,“可我就是想姐姐替我揉,好不好?”

        胭脂红止住脚步,偏头看向她的脚踝,想起她方才走路时都一瘸一拐的,不禁又开始心疼起来。

        她由着楚思跟自己进屋,在屋内找出了跌打酒,让她坐在靠窗的软塌上,自己找了条小板凳坐在她脚边,脱了她脚上的绣鞋,小心解开纱布,倒了点药酒开始缓缓揉搓起来。

        丝丝缕缕的暖意自她的掌心从脚踝处蔓延开来,楚思舒适的叹了口气,静静地享受一时与她独处的时光。

        良久的沉寂过后,她凝望着胭脂红的神情,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若是自己看到胭脂红同旁人那样亲昵,恨不得一脚将那人踢出十万八千里外,可胭脂红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楚思不由的想,究竟是胭脂红太惯于掩饰自己,还是她对自己当真没有一丝不轨的想法?

        楚思猛地抽回脚,脸色黑如锅底。

        胭脂红抬头看她,见她脸色阴沉,不解道,“弄疼你了?”

        “不用你揉了。”楚思冷着脸道,“你的手法远不如我夫君,手劲也不如他,我明日回去让他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你在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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