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周琼云坐在首位,看着地上五花大绑的男人。
“你只要告诉我,杜秋红去哪儿了,我就饶你一条狗命。”
“如若不然……”
严明藏住眼底的狠,抬头是一脸的深情与爱慕。
“阿云,你信我,我跟杜秋红没关系,我从始至终心里全是你啊!”
“放你娘的狗屁!”周琼云一脚踹他脸上,人直接跟□□似的翻了个面。
鼓动着四肢,起都起不来。
周琼云:“我鞭子拿来!”
周琼云说的这鞭子,是她爷爷周泰山走南闯北收罗的,上面挂着细密的倒刺,火烧不燃,刀斩不断。
是她用来收拾人的武器。
周琼云将鞭子一圈一圈卷在手上,慢慢逼近。
看着地上畏畏缩缩,还假装深情的男人,她只觉恶心。
当年杜秋红都找上门了,她是亲眼看到那女人捂着肚子,说她怀了。
此刻,周琼云承认那时候产生了一种名为妒忌的情绪。
她将这种情绪,全部发泄在杜秋红那个女人身上,打了她,从此那女人见着自己就跑。
但随着时间越发久了,周琼云看厌了严明的油腻嘴脸。
若不是他是爷爷亲眼见证的赘婿,且需要这个名头来撑着门面,以防其他旁支争夺周家的家产。
不然,周琼云半点不愿意摆这么个丑东西在家里。
她鞭子一下一下轻敲在手心,绕着地上一坨转悠。
“严明,我本就对你没什么感情,允你在周家白吃白喝多年,也没打算将你赶出去。”
她横肉颤颤,目光狠辣:“但你偏偏要凑到我面前来。”
“呵,”周琼云重重挥下一鞭,眼中是惊人的怒,“你用周家的钱安顿那对母子,紧接着又是去医馆探望,甚至于在昨天将那两人放跑!”
周琼云声音陡然拔高。“你好大的胆子!”
“啪!”鞭子落下,撕拉扯开肩膀的衣服,钩出血肉。
严明疼得瑟缩,还不忘高喊道:“阿云,我从未做过!我发誓,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我……我见他们,是因为我想试试你到底在不在乎我,我在你心里到底重不重要!”
“我爱你啊,阿云!”
严明忍疼捂脸,不断呜咽,做出一幅爱惨了的模样。
周琼云看着看着,就觉得没意思。
他还从来不知道这个胆小、懦弱的赘婿,居然还有这般大的胆子。
就为了一个儿子,一个她这辈子都不能有的儿子。
与周家作对!
周琼云鞭子突然甩出,精准打到严明,留下一道血痕横亘在双手上。
他惊叫,哆嗦着手还要去拉周琼云。
红着眼眶,只哭道:“阿云,阿云……我真的没做,你信我。”
周琼云烦躁撑破胸腔,抬手对着他脸甩鞭。
“啊!”
鲜血滴答,皮开肉绽。
周围守着的家丁吓得大气不敢出。
周琼云将鞭子扔在男人身前:“带下去吧,别让人跑了。”
既然是周家养了这么多年的人,那么死了也是周家的狗。
至于那两个人。
周琼云眼神微眯,泛着冷光。
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她招来守在门边的护院,耳语几句。
那护院神情一肃,抓着刀匆匆而去。
陆大夫医术高明,早在程家房子修好前,杜秋红就能杵着拐勉强落地。
短短半个多月,她保养得当的脸皱纹横生,眼窝深陷。
杜秋红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眼神没有半点之前的疯狂,全是冷然。
昨天,杜秋红借助之前与严明的谋划,让他雇了一辆马车。
母子俩打算离开古梁镇,往县里去。
昨夜出发,现在已经走了一夜。
官道上,还下着雪,马儿跑出嚓嚓声,积雪被压出深深的车辙。
看着声响,走得却不快。还要过来前面的山谷口,才能到县里。
马车里面程富至身躯硕大,占了半个马车。
带着他,只是因为身边有个汉子,她好过活。
突然马被急急的拉住,吁的一声。杜秋红身体前倾,额头撞在车壁上。
本来受了毒打,她气儿还没撒。
杜秋红气冲冲扯开帘子,正打算破口大骂,却看见车前站着的人。
那车夫早早站在一边,而另一个是穿着一袭黑衣,抓着寒光粼粼的弯刀。
周家护卫!
不是打断自己双腿的那人还能是谁!
“你!”
“嘭!”
杜秋红死死扣住车壁,下一瞬,喉咙直接被砍。
汩汩的鲜血从中冒出,她只能无力的发出嗬嗬的声音。
意识消散,杜秋红倒在马车里,死得悄无声息。
周家护卫又将程富至补了一刀。然后他与车夫对视一眼,站在一边。
马车继续嚓嚓向前,停在崖边。
车夫解开马车的绳子,一掌将车厢推下。
几吸下,就听一声巨响。
车厢、人被摔得粉碎,再无人能够认出。
“回去复命吧。”车夫牵着马儿回程。
只要在这个镇上,周家私底下能做的事情,是平常人所想都不能想的。
崖下鲜血淋淋,那所藏着的银票跟地契、路引,渐渐被血肉濡湿。
鹅毛大雪呼呼的飘来,不消片刻将痕迹掩盖。
没有谁能够看得出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有镇上流传着,那偷人的带着儿子从周家人手中逃过一命。
周家大度……
但周家再怎么样,也与上华村没什么关系。
今日的上华村,虽是白雪皑皑,但没多少人窝在家里。
村中央的晒谷场的大棚子里,热闹非凡。
七个小孩被大人揪着耳朵,给秦家赔罪。都是手脚痒痒烧了人家草垛的。
因着叶忍冬是当时在场,被里长请来私下认认人。
所以,早上叶忍冬被灌了碗药后,就被程郎玉抱着过来了。
而家里没人,那两小孩捂成球,被送到了祖屋跟元宵他们玩儿。
可等叶忍冬二人到了之后,却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
里正气得脸色铁青。
只见一穿着精细棉衣的婶子,头上挂满绢花簪子,脸抹了厚厚一层脂粉。此刻正大力推攘着个小孩。
叶忍冬看她面生,疑惑地看着程郎玉。
程郎玉凑近他耳朵道:“挨着李二叔家后头,高三马,高老三家的。”
叶忍冬回过头,挠挠程郎玉的手表示知道了。
棚子最里边,秦家五个兄弟搀扶着自家老娘坐着。
五人从高到低,围绕着中间那个头发斑白、牙齿全没的老太太。
五个汉子直勾勾的盯着来赔罪的七个小孩。
几个顽劣惯了的皮猴子,被秦家五兄弟吓得哇哇大哭。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张嘴吼着错了错。
各带娃的人也是面带羞赧,将有的赔偿上递上去。
之所以召集大伙见证,是因秦家草垛烧了,他们老娘当眼珠子的柴火没了,哭得差点背气。
要是不能出了这口恶气,兄弟五人都怕自家老娘遭不住。
有了这遭,也能好好给村里其他孩子做个表率,知道这样做是错的!
但本来还好好的,问题就出在最后一个小孩儿上。
大冬天的他还穿着漏风棉衣,衣领、袖子磨得跑棉。
叶忍冬面带疑惑。
这孩子跟家里的程韶一般大,但却穿着板硬的棉衣,短了一截儿的破洞裤。
甚至脚上是比它的那双布鞋还差的草鞋,里面塞了几层布,能看清他冻得皲裂的脚趾。
周围人看着也心有不忍。
“这哪是养孩子,这么冷的天,养猪也是放在屋子里养的。”
“这张小芽心是真黑啊。我前些个日子才给这孩子套上的旧棉鞋,这怕是回去就让三木给脱下来了。”
叶忍冬让程郎玉悄悄将自己放下,也跟着站在人后观察。
程郎玉站在他身后挡风,又将叶忍冬的手指握在掌心暖着。
叶忍冬不免想到杜秋红。
同样是继母,一个比一个做得狠。
虽说可能有好的,但叶忍冬所见的,确实一个比一个坏,也不知道这亲爹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给人磋磨。
棚子里边,瘦瘦小小的三木被踉跄地推到秦家老太跟前。
他神情本麻木,但看到秦老太太时,瞳孔划过委屈。
想到回去后会挨收拾,他泪水直流。
“秦叔叔,不是我做的……”
一听这话,张小芽不干了。
她扯着三木的衣袖往老太太面前推攘,还边骂着:“就是你做的,还不承认!这么小就会撒谎,以后岂不是要偷鸡摸狗,进牢房!”
秦家几个全是急脾气,最高的秦楚西看了下自家老娘,抓着三木就往身后藏。
“高家的,你那大儿子十一二岁了,带头做了这事儿,你居然还怪在三木身上。”
“我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秦老太太抓着三木,眼底浑浊喃喃:“三木乖,三木乖。”
说起三木跟秦家的关系,就不得不提他亲娘董烟。
董烟是秦家老太太的远房侄女,当年三木他娘嫁到上华村,秦老太太还算半个媒人。
本以为那高老三看着老实,跟蛮牛一般会侍弄庄稼。
但不曾想那高三马惯是个会做表面功夫的,结果背地里是个会打人的。
董烟怀着孕,那高老三还打。
最后生下孩子不久,还是董烟受不住,告到娘家。
娘家兄弟找到高老三让和离,高老三死活不肯。不得以闹到里正那里,又有秦家的支持,这才让董烟摆脱高家。
但因为三木是高家的孩子,董烟想带走他,但是高老三不让。
也就只能让孩子留在高家。后来董烟又二嫁,许给了个年龄稍微大点的男人。
但后来后母进门儿,高老三不管家里的事情。
无论是这继母怎么折腾三木,他也觉得三木他娘丢了自己的面儿,干脆视而不见。
甚至到最后这张小芽都不给三木吃穿,小孩子只能出来吃百家饭。
而秦家几个叔伯见小孩可怜,也大抵是将他娘当初错的那步揽在身上。
见到小孩就招呼到家里面来吃饭,所以怎么也不可能是三木烧的。
当时秦老大进了高家,直接逮着那张小芽前头的儿谭驴蛋,让他给他娘道歉。
让他们各家商量一下折损,该赔的赔。
在村里面一座草垛还可以烧两三年啊!
哪曾想,这张小芽却反悔,将不知道在哪家柴房窝着睡觉的三木给逮了出来。
蛇蝎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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