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成果不断(上)
第628章 成果不断(上)
见过杜老爹之后,已经确认投效的李怀德,细致如他,也不得不佩服李胜利的脑子活泛。
城中各处的堆土,早就成了各方共同的麻烦,有些防空洞,可是自风雨之前就开始挖了。
经历过困难,遣送过人员之后,城里的居住条件虽说依旧紧张,但荒宅废地也不老少,小规模的挖洞,挖出的土方,找个犄角旮旯也就堆下了。
如今全民挖洞,一天出的土石方,城里的车都用上,也不一定拉的完。
城外的洼地填埋,是需要一定的土方,但运力也着实有限,满满一锹土三十六斤整,汽车、拖拉机还成,尽着装就成了,换成是畜力车,可就得算着装了。
不然马车、牛车‘咵咵’给装满了,即便拉的动,一天也拉不几趟,装的少点,虽说能多拉几趟,可土方数又在那摆着,算来算去,差不多也是一笔账。
按照现在的进度,用不了几个月,城里堆积的土方,肯定会影响交通,这几个月的时间,对于轧钢厂的工农牌而言,不正是最好的储备时间吗?
“姐夫,工农牌对零部件的要求高一些,跟便民牌一样一下出个千八百辆,怕是难度不小。”
李怀德这边抓的是大势,细节上就是杜鹏这个没证的总工来把握了,便民牌迟迟不能出厂,倒不是缺了零部件。
而是初期的试车成果不怎么理想,工农牌的定位是介于汽车与拖拉机之间的。
按照汽车来算,工农牌算是凑合,但比照拖拉机的载货量,轧钢厂如今拼凑的产品,就多少有些不顶事了。
“厂长,问题他们都整合出来了吗?”
虽说轻飘一下将杜鹏拉进了局中,但主次还是要分清的,李怀德跟纽璧坚不同,李胜利虽说将两人都定义为了杜家马仔,但两人是有根本区别的。
新怡和的纽璧坚,放在早前,那就是家奴一般的人物,马仔都算是抬举他了,因为杜家或是李胜利掌握着老牛的命脉。
而李怀德,只是杜老爹宦途上的合作者,就外部环境而言,李怀德也只能是合作者,说他老李是马仔,又多少有些贬低了。
或许过上许多年之后,老李才能有资格称呼杜老爹一声老领导,做个真正的马仔,现在么,他老李还没那资格。
见小李也是个滴水不漏的,李怀德这边一笑说道:
“现在,刹车是个问题,车架用的是铁轨,柴油机的动力也没问题,刹车组件,咱们厂没能力生产。”
轧钢厂的三辆车,是李怀德上进的工具,老李这边比杜鹏、冯茜所了解的还要上心,只是许多事两人不知道罢了。
许多事,都不能从嘴上了解,也能从嘴上了解,杜鹏、冯茜不该轻视老李,而李胜利这边,看的却是老李对事的态度,如今看来还不错。
“这简单,有什么就装什么呗!
拖拉机的就成,改成三轮也成,前面还可以少个轮,减震之类,也可以粗糙一点。
厂长,有个事还得麻烦您,四九城周边,可以存山一般堆土的地界不会太多,您这边事先了解一下。
如果路况好,许多事的可操作性就大了,这次攒的工农牌,重在一个数量多、拉得多,至于速度么?
我觉着这茬,怕是要长时间持续下去的,所以速度上要慢不要快,快了,走马观花的谁知道这是轧钢厂出的工农牌?
还是跟便民牌一样,头把咱们出了彩,剩下的刹车组件,还不是几张调拨单的事儿?
我估摸着,连上正在施工的地铁那边,三五千辆拉土车也不定够用。
两根钢轨、三个轮子、木制的车厢,再加一台柴油机,拉的多跑的慢,实在不成,不安刹车也成,凑合呗!”
工农牌的设计思路,跟李怀德无关,对老李而言,长时间持续下去,才是面前这个小李、李胜利要对他说的话。
剩下的则是杜鹏该记住的了,他老李只要记住长时间持续,跟堆土山的地点就足够用了。
“姐夫,不安刹车,那不扯吗?
万一轧着人咋办?”
虽说听懂了姐夫李胜利要主次分明的意思,但作为轧钢厂的杜总工,杜鹏可不想设计一辆没有刹车的外行货出来让人笑话。
按冯茜所说,设计出来的玩意儿太糙,会成为设计师经历的污点。
让李怀德做主没问题,但他杜鹏也不能太次。
“杜鹏,你这就没生活了,你姐夫说的对。
不见街上的解放车,有的拉十几个挂斗吗?
这是拉土,三五个挂斗,工农牌就跑不过牛车。
再者,城里目前堆积的,跟以后要堆积的土方太多了。
咱们完全可以设一条专用路线,旱地火车,老百姓是这么称呼那种一挂老长的解放车,咱们就按这个来好了。
城内用带刹车的,往城外走的,弄个大马力车头好了。”
老李的脑子转的也不慢,这话直接就把工程车的设计思路给说了出来,李胜利这边也不接话,只是竖了个大拇哥,表示认同。
“还是厂长有想法。”
听了老李说的,杜鹏也拍了一下脑门,这事他一着急,也是想差了。
“年轻人么,工作之余也别忘了观察生活,我看你进厂之后,就没怎么正经出去。
等回去之后,我给伱弄个新的工作证,再配上辆带着通行证的吉普,你跟冯茜好好在城里转一下,看看道路情况。”
不声不响的送了杜鹏一个人情,李怀德这边又转向李胜利说道:
“今儿过来,本来是想跟你商议一下胜利诊所下面的防空洞。
既然提了工农牌,那咱们就先不着急,你正好瞅着空闲回去看看,该怎么谋划这个防空洞,在这事上你是先行者,经验足。
咱们少喝点酒,吃完了饭,我就跟杜鹏赶紧回厂,抓一抓工农牌的事。”
想法不如变化,李怀德这边也是能随时上下的,工农牌跟小型高规格防空洞弄在一起,无论对哪一方而言,他老李都是个能人。
瞧了瞧杜主任的女婿跟儿子,李怀德这边也坚定了投效的决心。
风雨之中的事,老李这边也看的清楚,跟着瞎闹是没问题的,打掉一个原来的杨厂长对他而言也就够了。
再咋咋呼呼的打这个、打那个,没见着杜主任,李怀德这边还有幻想,见着了,就知道了许多上位,怕是都在冷眼旁观。
这年月过分了,等风水轮转的时候,也该轮着瞎咋呼的倒血霉了,宦途道理,千百年不变的。
作为之前正经的轧钢厂副厂长,如今轧钢厂革委会的李主任,李怀德这边自有一套看事的办法。
不用别的做标准,仅看轧钢厂的产量就够了,虽说是保生产,但厂子三天两头的停工,最近又要拿出相当部分的人力,用以民兵训练、挖洞、储备物资、转运物资。
工时都耗在了这些事上,生产不受影响才怪呢,按往年的出勤率,跟生产效率对照,今年只有去年的一半,风雨之前的一两成,而轧钢厂只是工业循环之中的一个环节。
轧钢厂这边没了产量,下游厂企的产能就会受限制,都开工不足了,上游的厂矿、钢厂也会受影响。
虽说如今原料的供需紧张,可一旦这种紧张的供给形势变的平缓了,工业循环怕是要出大问题。
<div class="contentadv"> 等矿山跟钢厂的产能也受了影响,恐怕就要循环不起来了。
这就跟机器差不多,处处都有问题,那就离着停摆不远了,胡闹,肯定不可能持续下去的,李怀德根据轧钢厂的产量,就能预估将来的状况。
上面不做干预,三五年左右,工业循环就会影响其他产业,时间再长,就是全面停摆的结果。
“那成!
但我义诊点那边,最近有几个辐射病的患者,上面给派下来的,不先给人家看好也是不成的。
要是我脱不开身,厂长就让杜鹏通知我一下。”
听着李胜利的正经称呼,李怀德心里的弦又紧了一下,跟生产一样。
风雨如今波及的算是中流砥柱了,真没了这些人,就别提生产的事儿了,指着下乡挨饿的那批,但凡有点脑子的也不敢用他们。
打嘴仗,不反抗让着他们,他们都干不明白,搞技术,只怕比从头再来都难,说句难听点的,用下乡的那批青年,真不如维持现在这样,起码还能挺个三五年。
学技术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学会的,指着嘴干工业,那特么也是纯扯淡。
如今李怀德也基本看清了李胜利的站位,正派人里的异类,坏人之中的坏人,现在这年月,小李就属于最不好惹的那类人,杀人不犯法,谁特么惹得起?
“好!
无非物料的筹备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吃好了,去院里散散酒气,下午还有正事呢!”
看着李怀德出门,李胜利给了小舅子杜鹏一个眼色,示意他汇报工作。
“姐夫,工农牌的设计……”
“错了,说说跟那下乡大学生的事,真当你是杜总工了?
轧钢厂不过是一个过渡跟庇护,便民牌上,你要的只是一个中巴的‘巴’字。
工农牌,只要一个‘快’字;剩下的团结牌,要的就是个‘和’字了。
这几个字,跟车的质量、水平无关,展现的是你的眼界跟做事、解决问题的能力。
真要做个杜总工,你还差着至少五年的大学资历呢!
这次联姻,你既要做杜家的儿子,又要做人家的上门女婿,关系敲定了,各自要以事业为重。
跟冯茜说一下,如果时机合适,就让李怀德将人偷着弄进轧钢厂,改名换姓,这对你而言也是熟套子。”
顿了顿面前的空酒盅,李胜利打断了杜鹏的技术汇报。
对这薄情寡恩的小白脸而言,拿下人家不难,难在后续夫妻关系的维护上。
“嗐!
姐夫,我还想着温温锅再说这个呢。
我跟冯茜的事,厂里也不是没有闲言碎语,咋弄?”
跟姐夫李胜利一样一座宅院一锅烩,杜鹏自忖没那样的本事,对面那家也不是那样的人家,真玩这个,将来指定死的也快。
“那就是冯茜跟她的事儿了,男人么,不离了大概齐就好。
现在是什么时候,就是真见着了,也得忍着,但往后怎么走,才是最关键的。
人是正经的大学生,有抱负的,投其所好而已。
你在事业上的全力支持,还换不回一个谅解吗?
学理工的女人尤其如此,稍微引导一下,就很有理性的。
没事多给她说说,那些个得不到家人支持的女学者或是女科学家的艰难,同理心有了,说不定,人家还愿意当个睁眼瞎呢!”
快速敲定了杜鹏这边的事,李胜利也没让李怀德在院里多等。
跟杜鹏卸下了车上的烟酒,李胜利就送走了两个各怀心事的人。
下午回到自训班的义诊点,辐射病的初期用药也有了结果。
如果辐射病宣泄一下、补益一下就能治好,那辐射对人也就没什么危害了。
一般邪热之症,不上补益剂,邪热火毒,就是体内的无本之木,只要辨证准确,邪热火毒就是任药物拿捏的玩意儿,不当大事。
但辐射病不同,新来的这些病家,跟受了辐射伤十年以上的杨师傅,区别也是很大的。
他们体内残留的辐射,就是邪热火毒的燃料,宣泄一波就再来一波,养阴生津以灭邪热的法子,遇上这种一浪又一浪的邪热,反而有了饮鸩止渴的征兆。
用了清消补益类的药物,药效不显不说,补益的作用到了,邪热也随之高涨,一浪又一浪还可以挡一下,这一浪又比一浪高,治疗就跟催命差不多了。
现在李胜利跟蒲老,用药的思路,又回到他最初提的,当归补血汤跟五子衍宗丸上了。
面对用药反而益损的状况,李胜利拿出的法子还是老一套,用道地药材的正宗药性来补益身体的亏空。
“胜利,补益过甚反而助长邪热,单纯增加药效,怕还是无解啊……”
面对如此棘手的病症,蒲老等一众老汉也是眉头紧皱,这就是遇上新病不顺的状态了,明明辨证无误,施药之后却不见效果。
要说路子错了,脉象还有向好的一面,只是宣泄不得法而已,换路子,无非还是宣泄补益那一套,换来换去,也是换汤不换药。
“那就用蒲老之前提的法子,咱们依旧复合用药。
当归补血汤、五子衍宗丸不能停,这两剂药一剂补血,一剂益精。
加清营汤合黄连解毒汤宣泄,再加安宫牛黄丸增减,根据脉象变化,辅以四君子汤这类补益剂。
这次用重药,不然继续虚耗磋磨,只怕他们的身体受不了。
人到了咱们这边,就得听咱们的。
上边问起,此次我的治疗方针就是,辐射酷烈、邪热火毒炽烈、用药亦当猛烈。”
听完李胜利的说辞,蒲老跟他上午见的李怀德一样,玩起了听话听音,一听到我的治疗方针几个字,老汉这边就重重叹了口气。
虚弱之人用猛烈之药,一旦病家扛不住药物拿捏,风险就是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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