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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玉石


春日的一切仿佛都是慵懒闲适,午后阳光懒散,傍晚时分的微风夹杂着嫩叶纷花的香气,也是懒散的,这次踏着香风卡点来到小酒馆的第一位客人却不是灵符或者白露,而是一位许目成之前没见过的老年人,或许不是人,因为门框的风铃安安静静。

        几乎是前后脚,灵符接着在满头白发的老头脚步后走进了小酒馆,并为自己不是第一个到的微微诧异了一下。

        “温老板。”老者点点头,算是同温澜生打了个招呼。

        灵符也学着老者的样子,有模有样的点点头当做招呼,非常像年轻人硬要装老成,惹得许目成很想笑。

        温澜生取出木盒,与老者交谈,意思要除去玉镯上镶嵌的金线牡丹,老者拿起手镯,端详片刻,表示如果消除金线,手镯上的裂痕会非常明显,温澜生则表示不在意。

        灵符在一边探头探脑瞧了好几眼玉镯,又默默瞅了几眼温澜生,捧着刚调好的猫薄荷酒到一边的角落里,有点出神。

        温澜生请老者与他到二楼,一楼毕竟是个店铺,太过贵重的东西不太适合在这里处理。

        两人消失在二楼楼梯口,许目成则溜到了灵符那桌的对面,猫妖参与了温澜生生活的大部分,她想从猫妖那里打听些什么,毕竟温澜生午后对玉镯的报价属实把她惊到了。

        “话说,灵符,你知道温澜生很有钱吗?”她问道。

        “这不算难猜吧,从这家小酒馆就能看出来了,基本不盈利。”灵符摊手道。

        “我知道,但是我没想到,没想到他会那么有钱,”许目成道,“你看到刚刚那对玉镯了吗?”

        “嗯,那是温澜生舅母的东西吧。”灵符的绿眼睛黯淡了一下,他还记得那个女人,头脑简单肤浅,最爱家长里短,但总会记得家里谁喜欢吃什么,记得家中每个人的衣服尺寸,记得谁秋天容易上火,谁怕热谁怕冷的,将一家上下的每个人都安排的舒舒贴贴。

        “也不知道温澜生又从哪里找来的那对镯子?”灵符回忆道,“我记得当时到处乱糟糟的,缺钱,舅母不得以当掉了,当时好像也没值多少钱,舅母一心想着以后能赎回来,但是……”

        灵符用一声长叹作为结束。

        许目成安慰了灵符几句后,用手比划了个数字:“现在变得可贵了,我好几辈子也赚不到那么多钱。”

        “是啊。”灵符答地有些心不在焉,撇了撇嘴。

        “呃……”许目成见灵符面露不悦,担心自己说错了些什么,小心问道,“怎么了吗?”

        “也没怎么,反正花的也不是我的钱,主要是……”灵符又是欲言又止,抿着嘴唇,好像在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主要是每次……每次温澜生这样,总给我一种他是早有预谋的猎手一样。”

        “猎手?什么意思?”

        “他想要的东西,嗯……,他总是能得到。”灵符犹豫斟酌着说辞,删减了那句“不论用什么手段”。

        “这不挺好的吗?”

        “……确实也是,但……”灵符继续道,“温澜生比较像一个很有耐心的猎人,他想要什么东西,比如战后温府散失的东西,那他会耐心的等,耐心的观察,等到持有物品的那家人重病或者其他,急着用钱的时候,他就会出现,用重金买下他想要的东西。”

        虽然从灵符的话中听出了几分猎手捕食前蛰伏等待时机的味道,但许目成认为这可能不太算什么:“这算是各取所需吧。”

        “如果能用钱买下是好的,”灵符叹了口气道,“毕竟他不差钱嘛,但是有些时候,不一定是……钱能解决的。”

        “那怎么解决?”许目成随意问道,

        “可能会有些,呃……非常规的手段吧……”灵符含糊其词,绿眼睛飘忽不定。

        “非常规?杀人放火?”许目成大胆猜测。

        灵符瘪嘴,嘟囔道:“这个……他也不一定做不出来吧……”

        “温澜生知道你这样说他吗?”许目成忍不住笑出声,认为灵符玩笑开的离谱。

        “毕竟,毕竟,他也是从那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活过来的……”灵符没头没尾说了半句,看到温澜生与老者从楼梯走下,果断地举起猫薄荷酒喝了几口,假装无事发生。

        老者带走了二号橱柜中的一瓶酒,事后温澜生告诉许目成那酒专医头脑,老者是梨花妖,春日蜂蝶多,会头痛。

        之后小酒馆的门开开合合,一晚来了不少客人,大多是许多植物精怪,要求也千奇百怪,有些希望花快点谢了,有些希望花期要长,有些要花开的更浓更艳的,最离谱的是一株冬青精竟然花粉过敏,要些医治过敏的药酒。

        随着夜色渐深,客人渐渐少了起来,灵符也卡着点离开了,许目成也无所事事的打起哈欠来,温澜生则在一边擦拭那一对玉镯,许目成好奇的凑过去看看被修整后有什么不同,只发现去掉了金线花纹掩盖之后,玉镯上裂痕非常明显,这让她搞不明白温澜生为何要除去那些金线花纹。

        温澜生温声道:“因为那些花纹是后来的人添上的,有些多余。”

        “那也是为了遮盖裂痕吧,”许目成有些遗憾,“去掉之后玉镯的瑕疵变得好明显。”

        “并不需要它毫无瑕疵,尽量保留最初的样貌就好,当然,如果它能够没有这些裂痕最好了。”他拂过裂痕处,细微的凹凸不平像是在提醒他光阴的流逝,一时令他有些失神。

        “对了,你说你打算学点新东西?”温澜生将玉镯重新收好,提起许目成午后说起的事。

        “是啊,或许再去学校读书深造?当然我的水平大概称不上‘深造’”许目成吐舌一笑,又继续道,“不过我还没怎么想好,毕竟我感觉现在过得也挺好……但是,唉……”

        “我知道,”温澜生温和地帮许目成把后面半句补充完整,“在小酒馆呆着总不是长久之计。”

        “嗯,我爸爸也这样说的。”许目成说道,她察觉不妥,又急忙补充道,“不过他不是那种在小酒馆上班就是不正经的意思,你千万不要多想。”

        “好,我不会多想。”温澜生轻轻笑了几声,掩盖住他心底翻腾起的种种想法——他不想让许目成离开他太远,离开小酒馆太远。

        墙壁上的挂钟指向了下班时间,在许目成吵闹着要给温澜生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涂点口红的声音中,温澜生锁门关窗,关上一楼的灯。

        “就让我试一试啦,”许目成指着手机中播放的一段明星代言广告,“我觉得你如果也涂一点口红一定会很好看,就像——”

        她差点说出“就像一个漂亮的瓷人儿”,她想起温澜生好像不太喜欢这个形容,临时改口道:“就也像明星啦。”

        “好。”温澜生无奈应下,“你就想一出是一出吧。”

        得到许可的许目成将温澜生安排在床上半坐着,打开床头的小台灯,灯光下水晶球的迷雾变幻莫测,她跨坐在温澜生腿上,笑眯眯望着他的精致眉眼,认为那缺少血色的皮肤与薄唇实在是这张脸上的美中不足,扭开了自己最爱的一只口红,打算替老天弥补这一缺憾。

        她勾勒出一个大概的唇形,小心的填色,因为手有些抖,并不怎么顺利,进展缓慢。

        她一只手扶在温澜生的肩膀上,认真注视着温澜生的嘴唇,全然没有注意到她与温澜生的距离渐渐缩近,近到温澜生都能感觉到她柔和的呼吸起伏在自己的脖颈周围。

        当肩头小手的温度穿透针织衫传入温澜生皮肤时,许目成终于结束了她的大作,稍微撤远了一点端详:“待会儿我可以拍张照片发给白露吗?只拍嘴,不露脸的,她一直想入手一只这个牌子的口红,但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温澜生似有些无奈,但还是回答道:“好。”

        许目成又继续俯身细化,处理起她认为有些色彩不均匀的地方,当然这无异于吹毛求疵,她给自己涂口红都不至于要求这样的“苛刻”,但她实在希望温澜生的薄唇能多一些血色。

        “听起来你和白露聊了不少东西。”温澜生在尽量保持嘴唇不动的情况下模糊不清道。

        “也没有太多了,没聊多久梅非就突然出现了,接着白露又被老师叫走了。”许目成认真修饰温澜生的嘴唇,抽了一张纸轻轻擦拭因手抖而不小心涂出界的色彩。

        薄软的纸随着许目成的指尖游走颤动,一点又一停的,缓缓划过肌肤,有些痒,有些想笑,有些像在撩拨火苗。

        “那之后你自己一个人在校园里乱逛?没有迷路吧,”温澜生脑海浮现出许目成呆头呆脑到处乱走的模样,笑道,“我听白露校园相当大,还有各种小路小道的交叉来回。”

        “没有迷路,”许目成手上动作一顿,略一犹豫,直接说道,“我遇见了徐荩元。”

        “嗯?”

        “……就是我之前的男朋友。”

        说完这几个字,卧室的气氛好像有点凝固,许目成心虚的放下了手:“你不要多想,我们只是偶然遇见了,他是去面试的,就是要考那的研究生。”

        解释完之后温澜生注视她一两秒,垂下了眼帘,轻声道:“知道了。”

        许目成有点心虚,但她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心虚,毕竟她既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也没有故意隐瞒这一段相遇,于是拍了拍温澜生,友好笑了笑:“你不会生气了吧?”

        “嗯。”温澜生低垂着眉眼简短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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