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家信
“等一下。”
一个宫女匆匆走了过来,检查着箱子的侍卫们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侍卫长往那个宫女那边走了过去:“卉儿姑娘,可是公主殿下有什么事情?”
宫里面的公主殿下只有一位,那便是唤这些戏班子来的季羡雪。
卉儿是季羡雪身边贴身照顾她的宫女。
卉儿看了一眼戏班子,说道:“小公主殿下看着天色不早了,唤我亲自将他们送出宫门。”
侍卫们面面相觑,侍卫长笑了一声:“看来这戏班子确然得殿下欢心,既然如此……”他回过头,扬了扬手,“放他们出去!”
“可是……”有一个侍卫犹豫了一声。
侍卫长不耐烦地说:“已经都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便放他们走吧!”
所有人都知道季羡雪在宫中是唯一一个小公主,大抵所有人都是宠着她的,怎么说都不敢得罪这个小公主的。
卷暮暗地里捏起来的拳头慢慢松开来了。
他顺势松了一口气,跟着戏班子慢慢地走出了宫门。
皇后娘娘坐在亭子中间,来往的侍卫一波一波寻着一些什么,比平日里要严密得多。
季明越眼中毫无波澜,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什么线索都没有?”两人皆未作礼,皇后抬起眼来看着他。
季明越未答,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奇了怪了,按理来说,这宫里头大大小小的地方都翻了一个遍,已经十几个时辰了,从发现沧琰不见了开始他们便安排了紧密的守卫,她不可能凭空从宫里头消失吧。
皇后皱着眉:“只怕已经出了宫。”
季明越垂眼思忖了一刻:“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躲过宫中如此严密的守卫的……”他喃喃道,“果然还是不能小瞧了……”
他没有说完,没有说不能够小瞧谁,但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皇后娘娘。”
一个太监从小道跑了过来,弯着腰低声唤了一声她。
皇后“嗯?”了一声,示意那个太监继续说下去。
那个太监细声说道:“那个戏班子已经出了宫门了。”
“哦?”皇后浅浅地应了一声,“没查出什么来?”
“没有。”那个太监犹豫了一下。
皇后斜睨了他一眼,那个太监缩了缩脖子,没再说话。
“你派人看着一个戏班子做什么?”季明越随口问了一句。
皇后笑了一声:“小心为妙。”
忽然,季明越手下一顿,倏忽一下站了起来。
皇后抬眼看着他。
“不对。”季明越喃喃道,“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皇后张了嘴,正准备问一下什么,忽然神色一变。
她侧过头,咬着牙问道:“确然查仔细了?”
那个太监被皇后忽变的脸色吓破了胆子,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垂着脑袋颤颤巍巍地说:“奴……奴才,就远远看着……那守门的侍卫确然是搜了……但,但……”
“但什么?说话!”此时此刻皇后娘娘已经顾不得保持她的端庄,怒道。
太监的头低得更厉害了,声音都在发着颤,只能够硬着头皮说道:“但查到末尾的时候,卉儿姑娘去了,那侍卫便没有查了……”
季明越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柱子上面,眯起眼睛,似是忍耐着一些什么。
皇后的脸色便彻底变得冷透了。
季明越冷冷地开了口:“叫宫里的侍卫都撤了吧。”
竟然就叫她这么给混出去了。
皇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卉儿……”
那太监赶紧补充了一句:“便是小公主身边的那个贴身宫女。”
“季羡雪。”皇后咬了咬牙,轻声念出了这一个名字。
难怪她这般反常,哭闹着忽然说要听什么戏,又要跟着赏赐的宫女一起去台后。
想必当时沧琰一定就躲在台后了!
她竟然一时疏忽了,以为台后真的没有人了。
不过,就算想到了这一点,于当时来说,确然没有什么理由忽地就差人前去翻箱倒柜彻查一番。
真是不甘心。
季明越抬起头,望向宫门的那个方向,冷然说道:“有第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下一次,本王定然不会让你这么舒服了。”
卷暮走了出来,回过头看了一眼宫门,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敲了敲箱子,说道:“感受到了吗,你已经出来了。”
箱子里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前面那个人忽然嘟囔了一句:“咦,怎么觉着轻了一些?”
卷暮心情好极,跟着戏班子回去了,看着大家归属着箱子,他垫着手中的银两,说道:“嘿,既然已经结束了,那小爷我就先走了!”
领头的睨了他一眼,问道:“你表哥什么时候能来上工?”
任务已经完成了,卷暮说话便也就没那么谨慎了,他咧着嘴笑着:“谁知道呢。”
说着,便大步走出了戏班子的院子。
那姑娘一出皇宫必然会回到那个谁的府邸去,他还是赶紧回去看看顾皎那个丫头吧。
也不知道那丫头醒过来会不会又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个没完。
想到这里,卷暮瘪了瘪嘴,觉得很有一些头疼。
沧琰一出皇宫的大门,便觉得自己的法术慢慢地回转来了。
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充满了仙术,她才觉得自己的心中分外有安全感。
一有仙术,她立刻捏了一个法诀回了季羡舟的府邸里面。
她坐在床上,深深地喘着气。
劫后余生的感觉。
沧琰大步走了出去,说道:“来人啊,我要沐浴!”
沧琰的回来让整个季羡舟的府邸里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一切事物都忙不迭地准备好了,沧琰也不是习惯让别人侍候的人,下人们准备好了沐浴的东西之后,沧琰便叫她们都下去了。
浑身脏兮兮的,她难受极了。
不过……这个叫作飞朝的人竟然没有欺骗她,还真是过来帮她的。
沧琰越想越不大对,在此之前,他们两个人见面是恨不得想尽办法取了对方性命的,怎么就忽然来救自己了呢?
从一开始他对她动手,提及了一个他的哥哥,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对他的哥哥动了手,又怎么会到后来出手救了她?这个转变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往自己身上浇着水,心里头有一些懊悔。
方才走得太急,应当拉住他好好问问才对,若是有什么误会,也好早日做出应对之策。
想来,也是该去找一找顾皎这个丫头了。
沧琰想到这个丫头就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也不知道她和季羡舟都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在房间里面过了这么久,憋屈不憋屈。
季羡舟……
想起来了这个名字。
沧琰目光闪了闪,往身上扑水的动作也慢了一些。
季羡舟现在怎么样了呢?
自己被关在宫里面,压根儿收不到季羡舟的消息,唯一一个收到的有关于季羡舟的消息便是,这场仗他赢了。
可是她有些贪心,知道了这个结果也没有那么满足。
他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呢,这场仗对季羡舟魂魄不全的身子影响大不大?
沧琰胡乱想着,脑海里面全都是季羡舟。
要不……捏个诀去看一看季羡舟?
就看一眼,一眼就好。
她闭着眼睛,一下子没入了水中。
洗干净了之后,她总算浑身舒坦多了。
沧琰穿戴好了衣服,想了想,季羡舟这个府邸上上下下应该都是管家打理。
她清了清嗓子,唤道:“那个……近来我不在的时候,季羡舟有什么消息吗?”她顿了顿,看着管家,说道,“越详细越好。”
除了皇后和季明越,加上一个青琊,想来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她被设计困在了宫中。
这个事情还是不要到处宣扬比较好。
管家想了想,说道:“姑娘,您不在的时候,殿下曾寄过来一封家书,我们做下人的不便拆开来看,便一直存着了。”
他说完,便差人拿来了那封家书,递给了沧琰。
沧琰眼前一亮,接过那个信封,连带着心都忍不住颤了颤。
她佯装无碍,说道:“嗯,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管家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她实在是害怕自己有可能会失态了。
信封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信封,上面却有力地写了几个字:“阿琰亲启。”
仅这四个字她便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甚至忍不住伸出手,指腹摩挲着这四个字,像是摩挲着什么太过珍贵的东西一样。
目光透过了这四个字,她似乎看见了季羡舟按着信封,搁下笔的模样。
他的嘴角一定是噙着他一贯的笑意,带着星星点点的温柔,却足以使她溺毙。
他会说一些什么话呢,大抵是同她汇报一下自己近来的状况,还是会说一些……他的心情呢?
她竟然都有一些不大舍得打开这封信了。
不,不是信,是家书。
沧琰更喜欢“家书”这一个词,听起来似乎同他亲近得多。
她吸了吸鼻子,还未拆信,自己便笑了。
什么时候起她的心思竟然变得如此细腻而……拖沓了。
沧琰拍了拍自己的脸,缓过神来。
不过才多久,几个月了。
至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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