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年关
室内火盆毕毕剥剥燃烧着,江决喝了口热酒,看向坐在他对面的裴免:“我不在京城的这几日,姑娘可好?”
裴免夹起一颗花生米:“好着呢。前些日子老五还说让你寻条大黄狗。”
江决有些懵:“要黄狗作甚?”
裴免摇摇头:“不知道,说是给姑娘。”
江决拍了一下大腿哈哈大笑:“老五这是傻了吧,哪有送狗给姑娘的?再者说,京中哪个姑娘养黄狗?”
裴免倒了碗酒:“他这是怕姑娘给人欺负呢。”
江决摇摇头,他们这个姑娘怕是不简单。之前姑娘和他们说遂州有瘟疫的时候他们还不信,可没料到姑娘所言非虚。
他叹口气,眼中流露悲悯:“没想到这一切祸事都是李霄和五皇子整出来的。”
李霄威逼利诱城中大夫,隐瞒了病情,埋下染上瘟疫的人的衣物,就是想等薛温他们到遂州的时候让他们死于瘟疫。若不是姑娘让他们插手此事,只怕事情会变得很严重。
江决皱了皱眉:“好像还有些事情说不通。”
裴免又夹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中:“都从李霄家里搜出和五皇子通信的证据了,还要怎样?”
江决叹气道:“皇宫那地方看着富贵,亲兄弟都要手足相残,五皇子为了那把椅子,不惜花了重金收买李霄,只为置太子于死地。”
顿了顿,他又道:“只是他为何要杀薛温?”
裴免灌了一口酒:“还能怎样?现在薛家最有能力的只有薛温一个,除掉他,太子不就少了一条臂膀?”
江决仍旧觉得说不通:“只为除掉薛温一人就拿全城百姓做饵,你不觉得太小题大做了吗?”
裴免皱了皱眉,好像确实不太对劲:“要不,你去问问姑娘?”
江决瞪他一眼,什么事都要去问姑娘,那岂不是显得他们很笨?那多没面子!他才不去!
裴免揉了揉鼻子,换个话题:“说起来薛温这个人很不简单,险些被他找到我们这儿了。”
一直没出声的陈左此时点点头表示认同:“不错,我和大哥在遂州看的很清楚,此人阴险狡诈卑劣无耻心眼极多,仗着自己长得好看还总是勾搭小姑娘,实则无情凉薄。老三你是没看到,他押解李霄和他的家眷回京的时候,任凭那李姑娘哭得梨花带雨我心犹怜他都不为所动。”
他有些忧心地看向江决:“大哥,我们要不要跟姑娘说一声,免得姑娘被他给骗了。”
毕竟姑娘再怎么样也还只是个小女孩呢。
江决听完也有些担心:“回头让老五委婉地去说一说。”
说的太直接也不好,小女孩听到这些事总是会不好意思。
裴免将花生米咬的咯吱响:“这李霄怕是要活到明年了。”
江决喝了口酒,望向窗外茫茫黑夜:“快要过年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北风呜呜的声音。
薛温关好窗户,然后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向何悠:“你说李霄死了?”
何悠道:“是,他趁看守的狱卒不注意,撞了墙,当场毙命。”
薛温眉头紧锁,眼中有戾气浮现:“刑部的人真是好能耐!我这边废了好大工夫才没让他死在路上,那些废物倒好,一进了他们刑部,人立马就死了。”
“这样一来,五皇子这个蠢货是彻彻底底成了替罪羔羊,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他冷笑一声:“背后那人真是好快的手!”
“我哥呢?”门外传来薛湲的声音。
薛温听到动静眉头皱的更紧,眼中戾气却逐渐消散,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你不去睡觉跑到我这儿做什么?回头冻病了我可没钱给你请大夫。”
薛湲毫不在意他的冷脸,自顾自进了屋,脱下斗篷,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捧在手里,然后道:“哥,快过年了。”
薛温一脸嫌弃地看着她:“我知道,不用你说。”
薛湲将目光定在他身上:“最近京中首饰铺子的生意又变好了。”
薛温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薛湲急了:“我说哥,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妹妹!你给我点钱去打点首饰不行吗?”
薛温垂了眼皮:“这些事老夫人难道就没安排?”
“哎哟!老夫人给我打的首饰府上的姑娘都有,我要点不一样的。不然到时候宫宴你看看,哪个姑娘不是打扮的美美的?”
薛温撩起眼皮看她一眼:“你这是要打扮给谁看?”
薛湲噎住了,她怎么摊上这么个悭吝的哥哥?
她打扮给自己看不成吗?
薛湲抿了抿唇,将茶盏放下,幽幽道:“哥,我娘留给我的铺子你是时候交给我了吧?”
薛温扯了扯嘴角:“那是娘留给你做嫁妆的,你现在才多大?这么快就要嫁人了吗?”
薛湲听到嫁人脸上一点羞涩也没有,而是瞪着他:“你总归是要交给我的,早一点迟一点有什么不一样?”
薛温异常坚决:“不行!当初娘怎么吩咐的我就怎么做!”
薛湲冷笑:“可得了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算盘?”
不就是想占着她的铺子多捞点油水吗?
想到什么她一脸怀疑地看着他:“我说哥,你一直不娶妻不会是因为舍不得那些聘礼吧?”
见他不说话,薛湲以为自己猜对了,她苦口婆心道:“哥,你这样不行啊,那些姑娘蠢是蠢了点,眼睛也瞎了点,但是你把她们娶回来做做摆件也成啊。我们大房可就你一个男丁,你要是不娶妻,爹娘在天之灵也难安啊。”
她在这唧唧呱呱说了一大堆,薛温不耐烦了:“何悠,送姑娘回去。”
何悠立马上前道:“姑娘,请。”
薛湲瞪着他:“不用你请,我自己会走!”
说完嘟着嘴满脸不高兴地出去了。
薛温看着被风吹的晃动的烛火,往年的宫宴都是五皇子的母妃云贵妃操办的,这一次怕是要换人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必今天晚上很多人都睡不好了。
云贵妃跪在铺着青砖的地面上,就算她的衣衫足够厚,地上的冷意仍旧源源不断渗进了骨子里。
虽然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但她的容颜保养的如少女。
娥眉杏目,琼鼻丹唇。
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美人。
而美人此时的脸色却惨白如鬼。
有人拉开了一直紧闭的门,走了出来,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听到黄阔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娘娘,天冷,赶紧回去吧。陛下已经歇下了。”
云贵妃抬起头,风吹得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哀求道:“黄公公,求求你让我见陛下一面。焓儿他是冤枉的啊。”
黄阔摇摇头:“娘娘,证据确凿。而李霄已经畏罪自杀了。”
云贵妃也跟着摇头,鸦青色的发松松散散,发间的金钗摇摇欲坠,像一只折了翅膀即将落崖的蝶:“不,焓儿没有做,焓儿是冤枉的。他是被陷害的啊。我要见陛下!陛下最疼焓儿了,焓儿是什么样的性情陛下最清楚了……”
黄阔叹口气,不管此事到底和五皇子有多少关系,李霄已死,许多事情也查不清了。
更何况天家无父子,皇帝此时并不想见到云贵妃。
他给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忙上前拉住云贵妃的胳膊,将她半扶半拖地带走了。
外面的风声越发大了,呜呜咽咽犹如鬼哭。
孟远澹看着书案上的两块一模一样的帕子,微微颤抖的烛光衬得他的眉目格外柔和。
他笑了笑,有几分感慨:“甜姐儿长大了。”
两块帕子一块是从吴霖手上抢来的,另一块则是他让人去千云斋买来的,而吴家如今已经被程家赶出了府。
他转而又叹口气:“只是我担心若是她高调起来,那些人会注意到她。我们也只是希望这孩子能平安长大而已。”
一旁的孟安慈祥地笑了笑:“老爷也别太担心,表姑娘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也未必是坏事。”
孟远澹皱皱眉:“她传回来的消息说甜姐儿变了性子?”
孟安点点头:“是,她说表姑娘还是那个表姑娘,但是表姑娘有时候做的一些事让她摸不着头脑了。”
孟远澹的目光落向书案上的帕子:“这孩子在程家过的并不好,程家那两个老的对我们虽有所顾忌,但是对她也不会太上心。”
孟安道:“当年大姑娘出了那样的事,老太爷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
孟远澹垂了眼,低声道:“我都明白,只是如今吴家这样的杂碎也敢算计我们了。”
“老爷是要对他们出手?”
孟远澹笑了笑,嗓音清越:“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家不是有个未婚配的姑娘吗?这么猴急,我帮他们一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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