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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Chapter60


祁臧的母亲名叫明惜芳。此刻她严肃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现在在哪里?”

        祁臧抬头看许辞一眼:“……办案。”

        “什么时候回来?”问完这句话,  不及祁臧回答,明惜芳又道,“算了,  不管你多晚回来,  我在你家等你!

        “你之前说你住进来一个男性朋友?我特别想进他房间看看,但我也知道,要尊重你们的隐私,所以我忍了没进去。但你别想跑,忙完就回来把事情给我全部说清楚!!”

        放下电话,  祁臧看向许辞,收到了他含着疑问的眼神。

        祁臧:“那什么……我妈来了。不介意的话,  一起回家?”

        许辞反应过来什么。“她看到我晒的裙子了?”

        “要怪就怪咱家的烘干机出毛病了——”祁臧摸摸鼻子,  “她现在以为我交了女朋友。那我们怎么说?咳,  干脆就说、说我自己有特殊癖好?工作压力太大,她也许能理解。”

        “这什么理由,想让阿姨高血压?”

        许辞蹙着眉看他,想了想道,  “那就说是我女朋友好的了。你找了我这么个室友,  我女朋友偶尔过来住两天。你记得说我给你付了房租的。”

        “那行。走吧,  回家?”祁臧问。

        “嗯。”许辞点点头。

        两人很快开车回了那间公寓。

        这也是时隔多年,许辞又一次见到明惜芳。

        明惜芳把祁臧的家弄得又土又贵气,不过她自己的穿着倒还算朴素的,一身紫色长裙,气质也好,  看着很像千金大小姐,  但身上又全然没有大小姐的张扬跋扈,  倒是显得很平易近人。

        当然,  明惜芳女士现在的表情并不平易近人。

        板着脸听完祁臧开口解释后,她冷笑一声,开口道:“别想糊弄我!这位先生……姓谢是吧?”

        迎上明惜芳的目光,许辞点点头。

        明惜芳便道:“我名牌还认识几个。你穿的这一身啊,怎么看,都不像是独自租不起房子的人。你看起来自尊心很高、心气儿也高,不像是有钱不愿意花非要占我儿子房子便宜的那种人。

        “你也绝对不像是和女朋友连房都开不起,还非要带到这么小一间公寓里挤一晚上的那种人!何况你看……本来我还以为呢,以为臧哥找了个高个子女生。但现在看见你我明白了。那几条裙子那么长,很明显符合你的身高。所以——”

        不愧是培养出了刑侦支队长的母亲。

        许辞眨了下眼睛,没吭声。

        只见明惜芳又看向祁臧:“臧哥,不要以为你妈我迂腐、思想陈旧……网络小说我看的,我懂……有些男生……”

        瞥了一眼许辞,明惜芳道:“我知道有的男生喜欢穿裙子,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对这位谢先生产生什么不好的看法。再有——”

        明惜芳重新看向祁臧,脸上几乎呈现出某种大义凛然的姿态。

        “我……其实是这样啊,你从小到大没交过女朋友,也没见对哪个女生有过挂念,所以对于你的性向,我跟你父亲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祁臧:“……”

        许辞:“……”

        “所以,你俩的关系,大可以大大方方向我承认。”明惜芳道。

        祁臧简直怕母上大人把许辞给吓跑了,当即否认:“妈,真不是你想的那样。那裙子……是,谢桥是没有女朋友,他工作压力大,有时候会有点异装癖,无伤大雅。他是怕你觉得他奇怪,才谎称自己有女朋友。既然都说开了,那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我俩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你别吓到人家。”

        “我就不信你这话!你看你这维护他的劲头,哪点像是没有半点关系的样子?!这样,你先出去,去走廊上好好想想!”

        话到这里,明惜芳看向许辞,“谢先生,我俩单独聊聊?”

        “不是,妈,谢先生他——”祁臧皱眉,明显想阻止母亲的建议。

        不料许辞倒是很痛快地点了点头:“好。”

        然后他看向祁臧:“没事儿,你先出去吧。”

        祁臧:“……”

        祁臧无奈,只得出去,出去前对明惜芳千叮咛万嘱咐,最后落下一句:“你可别欺负人家啊!”

        明惜芳毫不客气呛回去。“你胳膊肘拐到没边儿了!!”

        片刻后,客厅里就只剩明惜芳与许辞。

        祁臧留在走廊上,很少有些担心。明惜芳脾气暴躁,且不知道为什么,祁臧看出她似乎非常不喜欢“谢桥”。

        担心她会说什么难听的话,祁臧不断地给她发着微信。

        屋内,明惜芳感觉到手机一直震,干脆把它关了。然后她看向许辞,直言:“我是个直接的人,就有话直说了,你跟祁臧的事,我不是非常赞同。”

        许辞略皱了一下眉,没有搭话。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他的手陷在羊毛沙发垫子里,不自觉把垫子捏得很紧。眼睑不自觉地垂下来,目光落在了地毯上的一块花纹上,许辞的神情出现了一瞬的怔忡。

        大概他也没想到,明惜芳会对自己说这种话。

        哪知明惜芳下一刻却道:“别介意,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只是……我知道他心里还有人。”

        许辞微微一愣,就听见明惜芳叹了一口气说:“他虽然没有在我面前明说,但我知道他喜欢一个叫许辞的人,喜欢了好多年。”

        许辞:“…………”

        明惜芳道:“当妈的最知道儿子在想什么。打从他第一次把室友们都带回家吃饭,却偏偏对许辞最照顾,一会儿担心他菜吃不惯、一会儿又担心他渴了热了……我就知道他对许辞不一般。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我是过来人。我最知道。

        “后来许辞失踪了,他也是公安大学的,应该是去执行什么特别任务了,总之,生死未卜吧。他刚失踪的那一两年,祁臧的崩溃和憔悴,我也完全看在眼里。他甚至为了找许辞跑到云南……”

        许辞没接话,安安静静听着明惜芳的表述。

        与此同时,他忽然想到了数日前的一天晚上——

        祁臧忙夏蓉案子的收尾工作忙到很晚,回家洗完澡后累得已经有些恍惚了,自然忘了遵守“同居守则”,腰间裹了条浴巾就出来了。

        许辞正好用微波炉热了两杯牛奶,“叮”声响起,他去厨房端起牛奶,听见祁臧出来了,便顺手端起一杯牛奶走向浴室。

        于是,浴室门口,两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眼睛眨了一下,许辞目光往下滑,落到祁臧胸口的伤疤上。

        那俨然是子弹造成的伤口。

        子弹打到这里很危险,稍不注意就会打中肺或者心脏。

        祁臧怎么受的伤?

        “哟,洗澡洗得人恍神了,差点忘了你在。等等,我马上去穿——”

        “祁臧,”许辞叫住他,指了指他胸口的位置,“你这里……什么情况?”

        “哦,没什么,之前去支援过一次缉毒行动。”

        “缉毒?”

        “嗯,去的云南边境那边。没什么,很多年前的事了。”

        当时祁臧并没有多解释什么。

        现在听到明惜芳的话,他才反应过来些许内情。

        明惜芳倒也没有再谈那件事,她浅叹一口气,再看向许辞。“算了,那些事情,我不提了。总之作为母亲,我当时真的非常心疼祁臧。我无数次希望他能走出来,但从来没有成功过。他一直陷在那段感情里。

        “按理说,现在你出现了,他终于走出来了,我应该感到高兴。可我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坐在这里想了很久……我觉得这对你不公平。

        “你说,你俩恋爱谈得好好的,这万一、万一许辞忽然回来了,祁臧的心又跑走了,你该怎么自处?所以我说,在许辞下落不确定前,我不是很赞成你们在一起。他就像一个定时炸弹……”

        说到这里,明惜芳三度叹了一口气,目光里似乎隐有几分自责。“我这么说,却又好像对祁臧不公平了。我确实担心,一旦许辞回来,你会受委屈。可万一他一直不回来,或者他早已经有了另一半呢?祁臧也不能一直陷在过去,一直走不出来。他老了谁陪他?

        “抱歉,第一次见面,我就说这些……而且我好像显得很左右摇摆似的……只是有时候吧,我也忍不住想,你说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就这么失踪呢?许辞这孩子,我当年一看,心里也就挺喜欢的。这世上就是因为像他这样的人存在,我们老百姓的生活才能高枕无忧。他是一个英雄。我也一直记挂着他。

        “身为祁臧的母亲,我真该只为祁臧着想,希望他赶快找到一个能相伴扶持一生的人。可另一方面,我想着,许辞那孩子……他真的也很优秀、很讨人喜欢,要是他在哪个地方当卧底受苦受难,多年后等他好不容易回来,却发现祁臧已经结婚生子,那他多可怜?”

        话到这里,瞥了一眼许辞的表情,发现他竟似乎眼眶有点发红,明惜芳惊了一跳,赶紧道:“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不该提出反对意见?也许一切都看该你们年轻人自己的造化……祁臧这么大的人了,有他自己的选择和想法,我其实确实不该干预。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我还是得告诉你。哪怕对不起祁臧。我认为你还是有权力知道他的过去的。然后你自己选择,是要继续跟他在一起,还是……至少你们要好好谈谈,把这些事情聊清楚,才是对你们双方负责,也对许辞负责,你说是吗?”

        仇恨把许辞变成了一把刀。他要求自己坚韧不拔、要求自己心硬如铁,这样他才能严格按照他的计划铲除掉那帮无恶不作的凶徒。

        但爱与关怀总是不免让人心变得柔软。

        尤其是在听见明惜芳还记得自己、也在挂念自己的时候,许辞难免有些感怀。他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曾经他也享有这样珍贵的母爱。可因为四色花,一切幸福美好全都破碎了。

        房门口忽然敲门声。

        大概是祁臧等急了。

        许辞快速调整好情绪,瞥一眼门口方向,再对明惜芳道:“阿姨,你是一个很好的人,祁臧人也很好。如果我们以后有希望……有希望在一起的话,这些事情,我们会解决好的。至于现在,我们确实还不是那样的关系。

        “是这样的,之前他的一桩案子里,我是重要的证人。他担心我被凶徒报复,所以觉得,如果我住他这里,他能照应到我,我会相对安全。他也是怕你担心,才选择了隐瞒。你别见怪。”

        “这样啊……”明惜芳捏了一下自己的裙子,大概觉得有些尴尬、有些不好意思。

        她寻思自己不该判断错误,祁臧那维护谢桥的样子、又着急成这样,他们哪能没关系呢?

        难道……该不会……原来竟是自家儿子单相思吗?

        那就更有些尴尬了。

        明惜芳赶紧站起来。“那谢先生我……我多话了啊!你才是别见怪!我那什么……哈,我以前当过老师,喜欢说教,这是职业病!你别怪阿姨啊!”

        许辞微笑着摇摇头,站起来。“那我去开门。”

        之后三个人一起去了楼下餐厅吃饭,席间倒是其乐融融。

        明惜芳不断给许辞夹菜,祁臧为了避嫌、没做什么特别举动,倒是对母亲的行为感到诧异。

        晚饭结束,许辞先回家,祁臧送母亲回住处,再折返回来。

        一进门他就颇为紧张地问许辞。“我妈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吧?她脾气暴躁性子急,有时候说话过于直,不太考虑人家能不能承受,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没想到许辞倒是面露不赞同。“你怎么这么说自己亲妈?”

        “那她……”

        “没什么。你很好,她也很好。”

        许辞说这话的时候正抱着笔记本敲敲打打,暂缓了手上的工作,他抬头看向祁臧,很认真地说,“我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好人了。阿姨人真的很好。”

        “我听着……这像是夸奖。”祁臧有些愣了,上前坐到了许辞对面的沙发上,“你难得夸我啊。”

        许辞不觉莞尔,继续低头敲打键盘,忙他组建的那个项目的事情。眼睛盯着屏幕,他头也不抬地回了句。“是么?”

        “是啊。”祁臧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在你心中形象特别不好。比如……我老怼你、惹你生气什么的。”

        “这倒是事实。”

        “诶?”

        “这么纠结这个问题……怎么,想听我夸你?”

        “那你夸夸看?”

        “不会夸。”

        “试试?”

        哪有人这样让别人夸自己的?

        许辞大概是被祁臧的厚脸皮逗得有些忍俊不禁,他总算抬眸再看祁臧一眼。“嗯,长得挺周正,是小姑娘们喜欢的帅哥。大概是你平时对她们太凶了,桃花运才不旺。”

        倒不料许辞还真的夸了自己一句。

        祁臧倒给整不会了。

        不过短暂的不会后,他厚着脸皮又追问了句:“内涵呢?”

        “挺好,有责任心,工作认真负责,平等对待每一位下属,不偏袒任何人,是个很不错的领导人。”

        祁臧正被他说得眉开眼笑,就听到很有转折感的下一句——“如果不是老打扰我工作就更好了。”

        祁臧不闹他了。“咳。你工作。我去楼下健身房跑会儿步?”

        “好。”许辞点点头,表情重新恢复严肃,雷厉风行地起处理工作邮件。

        “你常喝的那种果汁没有了,帮你带点?”

        “多谢。”

        ·

        翌日是周天,许辞赶回集团开会。他组建的项目组获得了集团层面的支持,最近都扎根在了it部门跟他们一起梳理需求,许辞基本承担了高级产品经理的职责,每天都要遭受无数个程序员的诅咒。

        祁臧也没闲着,他跟舒延一起去找梅欲驰,赶过去后才知道梅欲驰被带走调查了。

        打听了一圈,发现这是省厅的人安排的。

        舒延所在的经侦专案组已针对清丰集团立案,目前在许辞的帮助下,算是有了些眉目,不过还远没有触及事情的核心。所以他们现在不敢打草惊蛇,怕清丰收到风声,再次把证据处理得干干净净。

        这种情况下,梅欲驰那边的审讯一定要谨慎。

        并不知道省厅那边针对分尸案、枪击案查到什么地步了,祁臧立刻给上回找过自己的文钰怡打了个电话。

        文钰怡听罢祁臧的表述,立刻怼了回去。“你想参与梅欲驰的审讯?上次我想借血莺,可是没能成功啊!有来才有往。你回绝了我,我怎么好让你参与进来呢?”

        “我可以不旁听,过去问问情况总行?”祁臧道,“还有淮海省省厅过来的经侦同事跟我一起。”

        “经侦?我知道,成立了个专案组……不过这件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文钰怡问。

        听到她这么问,祁臧倒是稍微放了心。看来他们还没有查到梅欲驰可能与清丰集团、以及四色花勾结的事情。

        “我们现在过去找你。这件事比较重要,需要面谈。”祁臧道,“我们现在各自掌握一些信息,共享有好处,但也请你一定注意保密问题。”

        ·

        当晚,10点半,仙居苑。

        这是位于城南的、离市中心稍远的一处小区。附近有一个软件园,里面有很多it公司。因此周边社区住的大都是喜欢熬夜的年轻人。

        然而这会儿还没有到半夜,仙居苑却没有几盏灯是亮着的。

        只因为这小区没有建好,里面都是烂尾楼。

        仙居苑的开放商正是袁氏地产。

        由于资金链断裂,后续无法投入,去年10月就该交房的仙居苑一直拖到了今天还没有完成修葺。

        霍阳是十四年前来的锦宁市,上了这里一所很不错的二本大学。十年前他大学毕业,自此开始在锦宁市打拼。

        他出生于一个贫穷的农村,考上大学的时候,父亲高兴地掏出大量积蓄宴请了全村的人,吹嘘霍阳有大出息。

        只有霍阳自己知道,自己上的不过是二本。面对父亲的殷切希望,他一直很有压力,于是在工作上加倍认真,每天都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如此,来这城市打拼这么久,他总算攒下了一点积蓄。

        后来父母催他结婚,他就去相亲网站注册了会员。一段时间后,他意识到没房子,在相亲市场就没什么优势,于是他用所有积蓄付了首付,买了仙居苑的房子,谁料会遇到无法交房的烂尾楼?

        屋漏偏逢连夜雨,霍阳公司也出现了问题,年终奖发不出来,他工资还被降了,这是公司在变相逼人辞职。可因为要还房贷,霍阳根本不敢辞职。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租房子了。

        于是他暂时住进了烂尾楼——

        没有电、没有水、没有门窗的的烂尾楼。

        霍阳自己做了非常简单的装修,比如用布料做围挡,勉强当门窗使,看着当然很不像样子,但多少能抵挡些风雨。

        他还为自己装了床,一张便宜的懒人沙发,一个木桌子,这些几乎就算是他的全部家具了。

        每天他会扛着大型的桶装水上楼供自己洗漱饮用。至于吃饭,大部分时间他在公司食堂解决,偶尔也需要做饭,所以他家还有个小煤气罐。

        这样的生活自然是非常没有质量的,可是在向袁氏地产要到赔款前、在公司没有好转前,他只能这么凑合着过。

        最近听说清丰集团要收购袁氏地产,霍阳心里倒挺高兴,觉得自己看到了曙光,关于这房子,也许自己很快能等到一个好结果。

        现今很多人都为了一套房子堵上了全部身家,因此霍阳并不是一个人,和他一样走投无路选择住在烂尾楼的人还很多。

        比如他对面楼里就有一个。

        多少次霍阳觉得自己日子难熬,望望对面的人,就觉得还能过下去。

        何况对面住的还是一个看上去很柔弱的姑娘。

        人一个姑娘都能住在这种房子里把一切扛下来,自己还抱怨什么呢?

        霍阳很有阿q精神,就这么得过且过着。

        这晚,在阳台上晒衣服的霍阳觉得很疲惫,例行想要通过寻找跟自己一样惨的同类来获得几分宽慰,于是晾完衣服他没有立刻回屋,而是又朝对面望了过去。

        有时候对面姑娘看见他,会冲他招招手。

        这会让霍阳觉得,也许她觉得自己还不错。他俩同是天涯沦落人,没准能因此发展出什么缘分,以后能搭伙过日子呢。

        这晚,霍阳望向对面的时候,那姑娘果然又出现了。

        霍阳刚想对她招招手,就发现情况不对劲起来——姑娘头根本没看这里,在阳台上站了片刻后,居然爬到了阳台上,一条腿已经迈了出来。

        她、她不会想自杀吧?

        霍阳立刻高声呼唤:“喂!别!千万别做傻事!房子的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们一起凑钱打官司,上访,找媒体曝光!别做傻事!!”

        可是没用了。

        他话都还没说完,对面的人就已经跳了下去。

        霍阳立刻后退几步跌坐在地,心下大骇,从未目睹过类似情景的他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在地上傻傻坐了一分钟,他才重新站起来,反应过来什么后迅速冲回屋中,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机跑下楼,一路奔至对面楼下。

        然而到了那姑娘住所的正下方后,他有些傻了。

        ——地上有一滩血,可是尸体不见了。

        姑娘是从9层楼高的地方跳下来的。

        她不可能还活着。

        ……可她的尸体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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