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盗
这没头没脑的突然冒出一句话。
感情刚才他的介绍都说给聋子听了呗?
宋澹然握拳放在唇边又咳了两下, 勉强掩饰住脸上的尴尬。
“没有……是什么意思?”
顿了顿,不由想起两人初见时,荀洌那句“直男装基,天打雷劈”。
脸上表情微妙, 忍了又忍, 还是没忍住:“荀先生, 你知识储备……好像特别多。”
荀洌冷嗤一声。
你这种出身高贵的阳春白雪, 怎么能懂咱们这些下里巴人的冲浪金句?
遂冷漠的解释:“意思是,人类的感情中,日久生情极为罕见, 便是有,也不可能是真正的爱情。”
“青梅竹马如果能看对眼的话,早就会在一起了。既然没有, 那么两人间的亲密关系肯定会被一段突如其来的天降爱情击溃, 从此渐行渐远,变成再普通不过的朋友。”
说这些时,他清冽嗓音中,隐隐含着一点不屑与轻蔑。
宋澹然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屑, 脑子里更是塞满了大问号。
既不能理解荀洌的思维为何如此跳跃,又不能理解他到底在不屑什么。
依着正常人的逻辑,联系这段对话之前谈论内容,以及当下情境思索片刻。
语气迟疑的做了一波听力理解:“呃……荀先生的意思是, 对于克莉丝汀来说, 魅影是竹马, 子爵才是天降, 所以克莉丝汀没有选择陪伴她, 教导她的魅影, 反而爱上了子爵?”
两人准备看的音乐剧,即大名鼎鼎的《歌剧魅影》,讲的是年轻漂亮的女演员克莉丝汀与歌剧院丑陋的“幽灵”魅影、歌剧院投资人、子爵拉□□三人追逐、妒忌、仇恨的悲情爱情故事。
强行套用的话,可以勉强用这句话诠释三位主角间复杂的关系。
可宋澹然怎么可能猜透荀洌此时的心思?
此话一出,不等荀洌回答,宋澹然便从他微微扬起的眉梢,和浅勾出斜斜弧度的嘴角,感到了扑面而来的鄙夷之意。
很久没被人这么鄙视的宋澹然连忙补救,谦虚又诚恳的请教道:“如果不是的话,你可以告诉我吗。”
说着,苦笑一下:“我实在是跟不上荀先生的思路。”
荀洌又是冷冷哼了一下。
睨着眼前这张不逊于自己,展露出另一种风华气度的隽永俊脸,看着他那双温柔又勾人的桃花眸里流转着淡淡的尴尬与涩意。
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阵隐秘的窃喜与快感。
并在这快意的刺激下,随口冷笑道:“呵呵,没什么,就是说你和——”
你和贺彰明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
我才是他的天降情缘。
话说一半,唇边的冷笑倏地僵住。
声音也戛然而止,再吐不出任何字句。
一颗心脏,却是瞬间撕裂了似的,一半冻结成冰,死一般停滞了跳动。
而另一半,则疯狂战栗起来,几欲跳出胸腔,炸成一片片猩红炙烈的碎屑。
荀洌嘴唇翕动,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手,也在不断地轻颤。
神智从胡思乱想里拔出,变得从未有过的清晰与敏锐。
「从刚才开始,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是在为了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吃醋吗?」
「我没有。」
「我、我只是……」
「别嘴硬了,荀洌。」
「你最近这段时间,真的很奇怪,是泡在腐烂恶臭的爱情里,泡傻了吧?」
「爱情?不不不,我只是……玩玩而已。」
「表面合作且对抗的同僚,实际地下偷情的固定泡友,这多刺激啊?」
「嗤。」
「呵呵呵呵。」
「你笑什么?」
「说啊!」
「骗子、谎言家、违心者。」
「荀洌,你、完、蛋、啦。」
喉结滚动,嗓子干的发疼。
心绪剧烈变动之下,耳膜竟跟着鼓动起来。
似战鼓,又似哀歌,混着难忍的耳鸣,一齐奏响。
又有人在其中大笑,配合着奏响,畅快淋漓的昂首高歌:
“après moi,le déluge。après moi,le déluge!”
“你这个骗子、谎言家、违心者——这就是你的‘哪管死后,洪水滔天?’”
“嘻嘻嘻,哈哈哈——”
-
贵宾包间并不算亮,主光源的落地灯蒙着一层磨砂玻璃灯罩,透出两团朦胧的暖光。
几盏射灯点着,若隐若现的点亮了暗沉的角落,也让房中两人的面貌与表情更清晰。
荀洌僵坐着,面上依然维持着嘴唇微张的表情。
在昏黄暖光的照射下,显得诡异又悚人。
宋澹然看着他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微微皱眉。
半是提醒,半是奇怪的问:“荀先生?荀先生?”
荀洌空洞的视线微微聚起,眼睫颤着缓缓阖上了眼。
一秒之后,再睁开,清冷眉眼敛住了全部情绪。
“宋先生,我的意思是……比如你和你的青梅竹马。”
稍微一顿,重新调整嗓子,强制性压下了沙哑与颤声。
可脑中还是一片混乱,很难从千思万绪里找到一个能应付宋澹然追问的话题,只能一边极力把震惊关进心底,尽快恢复克制与冷静,一边说着重复的废话:
“如果当初没有走到一起的话,那么——”
又顿了顿,他掩饰性的别了别脸,不想让宋澹然能够近距离观察到自己的神情。
把目光投向一楼大厅里不断入场的观众们,继续强行把话题带向另一个方向:“抱歉,我还没有问,宋先生有青梅竹马的女人吗?”
宋澹然果然顺着“女人”二字往下想去。
他看着荀洌的侧脸,以为他的突变是下意识的试探,便笑着说:“那要看是什么样关系的青梅竹马了,如果只是单纯的从小一起上学、一起步入成年,工作后也来往来频繁的话,那圈内的同龄人,大部分都是我的青梅竹马。”
荀洌“嗯”了一下:“这么说,穆蔷也是了?”
宋澹然点点头,又解释:“但是,穆蔷那个性格……实在很难把她和‘令人心动’这四个字扯上关心。”
荀洌应声,淡淡道:“也是,难怪宋先生无法理解。”
他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看旁边的宋澹然,只一味的望着楼下。
两人所在的独立包间悬在半空。
从视野极好的敞开式瞭望窗往下看去,可以把一切都收入眼中。
歌剧院的大厅内,足以容纳千人的三排阶梯状的红丝绒软座椅上逐渐被观众坐满。
舞台上依然拉着红色帷幕的舞台,乐池中的演奏家们,已经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正在对乐器乐谱做最后的调音与整理。
一切都正常、普通。
压根不值得一看就看这么久。
宋澹然顺着他的视线,扫过底下那一颗颗黑色的头顶后,深深感觉到了荀洌的不走心。
脸上的挂着的笑容黯淡了些,无声的叹息一声。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会把和自己交谈,视为一件非常无趣的事情。
三番五次的示好,两人间的关系却一直在原地踏步。
宋澹然难得明白了何为‘挫败’。
收回视线,深吸了口气,决定换一种方式。
他看向荀洌,温柔的嗓音沉了沉。
“也许,我隐隐能够理解你的意思。”
“——遇到正确的人后,从初见,到控制不住的心动,其实是一个非常短暂的过程。”
“就仿佛,我见到你,察觉你不同寻常的特别之处,意识到你对我的影响一般。”
含蓄,又直白的把心里话说出来。
素日一双温和的,不带攻击性的桃花眸,此时却紧紧的盯着荀洌。
像看到猎物,并期待对方发现自己后的猎人。
好根据它的反应,调整下一步的策略,好把它完完全全的捕获驯服,收入掌心。
还看着观众席的荀洌似乎又有点恍神,听了后,无意识的点了下头。
低语赞成:“确实……很短暂。”
忽然醒悟。
侧着脸看过来:“宋先生,你——”
朦胧灯光下,那张清冷俊美的脸庞,还带着一丝迷离之色。
却又飞快的凝起了冰棱似的冷意。
不等宋澹然反应过来,“咔嚓”一声声响,布满整个歌剧院天花,如漫天星河一般恢弘壮丽的千盏灯光霎的熄灭。
台下观众席发出连绵不断的议论声,混在一起,在圆形剧院中形成了独特的回响。
贵宾包厢里,主照明的落地灯也黯下,只留几盏微弱的夜灯。
让前一秒还能看清的荀洌,完全没入黑暗中。
宋澹然暗自叹息,惋扼着时机也太糟糕了。
就听得荀洌淡淡的说:“宋先生,演出要开始了。”
果然,没过多久,典雅优扬的钢琴独奏在剧院中响起,压下了观众的议论。
随着音乐,弧形天花一点点闪烁着微弱星光,而一直处于紧闭状态的舞台也骤然亮起,成为剧院里最明亮的区域,吸引了所有观众的眼球。
红色的帷幕向舞台两侧缓缓移去,露出了其后豪华美丽的布景。
一场在剧院里的剧院中上演的歌舞剧,正式拉开序幕。
但宋澹然的视线还落在荀洌身上。
托那些星子般闪烁的天花顶灯的福,再加上视觉逐渐适应了黑暗,宋澹然已经可以看到荀洌的轮廓了。
他以目光描摹着荀洌的侧脸,从微隆的眉骨,到笔挺的鼻梁,再到翘起的上下唇峰,最后没入衬衣的领口中。
大概是看的过于明目张胆了,荀洌眉骨微耸,脸颊往宋澹然这边侧了侧。
半边脸被微弱灯光印出面容,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中。
“宋澹然,我明白你的意思。”
序幕的演员已经开始演绎拍卖会剧情,雄厚而动人的管风琴前奏在大剧院里奏响。
当无论是演员的声音,还是音乐的声音,都无法压制荀洌清冽的嗓音。
“我很抱歉。”
他平静,不带任何感情的说:“对于你的心意,我拒绝。”
宋澹然闭了闭眼。
紧绷的神经一松,继而升起深入骨髓的疲惫。
努力了很久,也用了许多心思,却发现结果并不遂意。
一次次失败,累积而成的疲惫,瞬间席卷了全身。
他往后一坐,把背脊压在了沙发上,让沉重的身体有所倚靠。
尔后推了下金丝边眼镜,轻笑了一下:“荀先生,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顿了顿,又有点苦涩的说:
“从初次见面开始,我就一直想和你交朋友,甚至于很诚实的告诉你,遇到你后我是如何在心迹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坦诚你对我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可每一次,都被你毫不留情的拒绝。”
“上次,你说你最讨厌把说话变成了本能的人。荀洌,我承认,家庭环境与生长空间,导致我形成了现在这种……把一切情绪都用温暖与体贴掩饰的性格,以求得到所有人的喜爱和称赞。”
“但我可以发誓,唯独面对你时,我鲜少说谎。”
昏暗中,他双眼紧闭,深拧的眉头流露着发泄心声的痛苦,再无往日温文尔雅、成熟稳重。
连声音都有点发颤。
“即便这样,你也依然要拒绝我吗?”
贵宾包厢里静悄悄的。
只有激昂欢快的奏乐,与尖锐的歌声在响彻。
宋澹然听着那些熟悉的唱词,舌根一阵阵的发苦。
不知过去了多久,群舞群奏的一幕落下,饰演女主角克莉丝汀的演员开始独自高歌。
同时,另一道远山鹤鸣般清冽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的,我拒绝。”
宋澹然猛地睁眼,闪电般攥住了荀洌放在身侧的手。
他抓着那只比自己体温要冷很多的冰凉素手,掌心被圆润的檀木佛珠硌的生疼,却恍然不觉,只是紧紧盯着荀洌,一字一顿道:“为什么?”
荀洌像一具冰冷的尸体,既不反抗,也无温度。
被宋澹然大力的攥了许久,才落后很多个拍子的迟缓扭头。
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契合欧洲古典艺术的洛可可风格的双人沙发上,距离相隔很近。
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宋澹然可以清楚看到荀洌五官的轮廓。
嘴唇抿着,拉成一条认真又凛然的直线。
眼中反射出一点寒星似的冷光。
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散发着肃穆的无情气质。
这其中,又夹杂了一点若隐若现的脆弱与恐惧。
宋澹然一怔,下意识松开了荀洌的手。
荀洌垂下眼,扭动了下被捏的生疼的手腕。
然后微不可查的低声说:“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话音落下,再无声息。
唯有舞台上的演员们,不受任何影响的纵情歌舞。
唱初遇的惊艳,唱暗恋的悱恻。
台上台下,恍如隔世。
-
荀洌抿着唇,嗓子一阵阵发干。
他本以为自己需要极大努力,花费不少时间,才能转换心情,承认现实。
可实际上,在宋澹然的真情流露,与歌舞剧环境的感染之下。
这句由几个平凡又朴素的词汇组成的告白,自然而然的便顺着喉咙流淌而出。
等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后,心脏才开始变得格外沉重起来。
每一跳,都牵动着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源源不断的传递着惊惶与恐惧。
是啊。
确实心动了。
不然,为什么会像个傻子似的,为贺彰明魂牵缭绕,一会儿怀疑贺彰明是因为冷翡玉才看上自己,一会儿脑补贺彰明和宋澹然关系异常?
甚至费尽心思的试探、求证,下意识的要求贺彰明喊自己的名字,还痴缠着贺彰明,想让他再一次进录自给?
身在局中,不自不觉。
可现在跳出来,重新回忆起这半个月内的点点滴滴。
荀洌唯有苦笑。
哪个只贪图欢愉,毫无情感的人,会沉溺于二人的相处中。
为对方的睡颜,为对方的怀抱,甚至为对方眉眼之间流转的情愫而心悸不已的啊?
上辈子的他,是怎么对待那些脸都记不住的家伙们?玩完就丢,对方的不舍与纠缠,只会让他心生厌烦。
怎么可能像贺彰明这样,明明早就察觉到他的心动了,明明已经决定把他推出去了。
结果他一变脸,说着“你说的对,我就是玩玩。”,自己就发禽似的扑上去,生怕对方不想继续“玩玩”。
想起自己一路来越来越离谱的行为与心态,荀洌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鼻腔酸的厉害,眼前也薰起了热气。
如果不是耳边还能听到宋澹然的呼吸,眼前还能看到舞台上盛大的歌舞。
如果不是外界还在不断的提醒他要冷静,不能在外人面前发疯。
他大概早就绷不住心态,无法再这样沉默僵坐了。
荀洌僵硬,宋澹然也僵硬。
两人隔着十公分的距离,近在咫尺。
心灵的距离,却远的隔着一道浩瀚的银河。
荀洌从来就没乎过宋澹然的想法。
宋澹然也永远不会知道荀洌此刻的心思。
他僵了半响,却是比荀洌更早恢复镇定。
毫不掩饰声音里的遗憾,叹息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荀洌没吭声。
宋澹然默了一瞬,又续上声音:“能冒昧问一下,他是谁吗?”
说着,自嘲道:“如果不是已经确定了你的取向,我会以为那个幸运儿,会是小翡……毕竟据我所知,你并没有和别人走得更近,这才给了我争取的希望。”
荀洌还是没吭声。
宋澹然看着他隐没在黑暗里的侧脸。
好一会,终于长叹一声,收回了视线。
“好吧,我不问了。”
他喃喃的说,像刻意让荀洌放心,又像自言自语的说服自己。
“不过是来晚了一步,就错过了很多,这大概就是人生吧。”
他看向下方的舞台。
魅影正在用优美动人的歌喉引诱克里斯汀,表达他最深切的爱慕。
看着看着,便有些微微出神。
略带伤感的说:“我一直很喜欢看戏剧,这样一个小小舞台上,居然可以演绎这么多悲欢离合,而他们的故事,却又往往充斥着世间最奇妙的巧合,最真挚的情感,以及最让人意犹未尽的结局。”
“原以为戏剧中那些离奇古怪的桥段,永远不可能发生在我这种看客身上,可谁能想到,‘芸芸众生,唯独是你’‘闭上只会告诉你事实的双眼,因为事实并非你所想要看见的’的戏剧故事,竟然会真实的发生。”
末了,又叹了声。
“荀洌,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应该把魅影脸上那张面具,抢到自己脸上带着。”
荀洌沉默不语。
半响,才轻轻的说:“现在的你,就没有带着面具吗?”
宋澹然一怔。
须臾,以手掩额,溢出几声苦笑:“你说的是。”
在这之后,两人再没有交谈。
时间流逝着,舞台的灯光熄灭、亮起,布景不断变换着,演员对剧情的演绎,也逐渐进入高潮。
子爵被挡在铁索之外,苦苦哀求着魅影停止伤害克莉丝汀。
而恐惧到浑身战栗的克莉丝汀,则憎恨的瞪着魅影,高声歌唱她的愤怒。
魅影不管不顾,愤怒于世界的不公,又得意于自己即将得到心上人。
他抓着克莉丝汀不断逼迫,要她在嫁给自己和杀了子爵之间,做出最后的选择。
宋澹然虽然还在心伤,但依然忍不住被演员的精湛表演与最后这一段跌宕起伏的剧情而吸引。
注视着舞台,一边低低的说:“这段二重唱,真是令人心碎……”可说完许久,却得不到荀洌的反应。
扭头一看,立即怔住。
荀洌睡着了。
黯淡灯光里,宋澹然看不太清此时荀洌的表情。
只能隐隐的感觉到,他似乎是皱着眉,很不安稳的模样。
大剧院贵宾包厢的灯光、音响虽然都由中央系统一起控制。
但为了客人方便,还是设置了手动控制台。
宋澹然轻轻开了一侧落地灯,温暖的鹅黄光芒亮起。
他又调暗了灯光亮度,以免影响到荀洌的沉睡,这才望向他的脸庞。
荀洌抱着双臂,脑袋歪在沙发靠椅上,头颅仰着,嘴唇微微张开,静静的呼吸着。
但他的呼吸却并不平稳,眉头也拧着,一张清冷俊美的脸上无意识的流淌出易碎的脆弱。
被昏黄光芒一照,像个需要小心呵护的水晶琉璃人。
不知梦到了什么,眼角溢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了下去。
饱满唇瓣一动,呢喃般吐出几个破碎的字眼。
“很……难受……”
宋澹然一窒,再听不进台上演员们的嘹亮动人的歌喉。
着魔似的靠了过去,死死盯着那道湿润的泪痕,俯下身体。
哑声唤了句:“荀洌?阿……”
本想顺着叫出自己曾经听过的“阿洌”。
话到嘴边,忽然心中一动,擅自捏造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昵称。
“……小洌?”
下一秒,就见荀洌深阖的双眼倏地张开。
琥珀似的清澈眼眸,浸在泪水里,透出恨之切骨,万念俱恢的憎厌与敌意。可说完许久,却得不到荀洌的反应。
扭头一看,立即怔住。
荀洌睡着了。
黯淡灯光里,宋澹然看不太清此时荀洌的表情。
只能隐隐的感觉到,他似乎是皱着眉,很不安稳的模样。
大剧院贵宾包厢的灯光、音响虽然都由中央系统一起控制。
但为了客人方便,还是设置了手动控制台。
宋澹然轻轻开了一侧落地灯,温暖的鹅黄光芒亮起。
他又调暗了灯光亮度,以免影响到荀洌的沉睡,这才望向他的脸庞。
荀洌抱着双臂,脑袋歪在沙发靠椅上,头颅仰着,嘴唇微微张开,静静的呼吸着。
但他的呼吸却并不平稳,眉头也拧着,一张清冷俊美的脸上无意识的流淌出易碎的脆弱。
被昏黄光芒一照,像个需要小心呵护的水晶琉璃人。
不知梦到了什么,眼角溢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了下去。
饱满唇瓣一动,呢喃般吐出几个破碎的字眼。
“很……难受……”
宋澹然一窒,再听不进台上演员们的嘹亮动人的歌喉。
着魔似的靠了过去,死死盯着那道湿润的泪痕,俯下身体。
哑声唤了句:“荀洌?阿……”
本想顺着叫出自己曾经听过的“阿洌”。
话到嘴边,忽然心中一动,擅自捏造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昵称。
“……小洌?”
下一秒,就见荀洌深阖的双眼倏地张开。
琥珀似的清澈眼眸,浸在泪水里,透出恨之切骨,万念俱恢的憎厌与敌意。可说完许久,却得不到荀洌的反应。
扭头一看,立即怔住。
荀洌睡着了。
黯淡灯光里,宋澹然看不太清此时荀洌的表情。
只能隐隐的感觉到,他似乎是皱着眉,很不安稳的模样。
大剧院贵宾包厢的灯光、音响虽然都由中央系统一起控制。
但为了客人方便,还是设置了手动控制台。
宋澹然轻轻开了一侧落地灯,温暖的鹅黄光芒亮起。
他又调暗了灯光亮度,以免影响到荀洌的沉睡,这才望向他的脸庞。
荀洌抱着双臂,脑袋歪在沙发靠椅上,头颅仰着,嘴唇微微张开,静静的呼吸着。
但他的呼吸却并不平稳,眉头也拧着,一张清冷俊美的脸上无意识的流淌出易碎的脆弱。
被昏黄光芒一照,像个需要小心呵护的水晶琉璃人。
不知梦到了什么,眼角溢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了下去。
饱满唇瓣一动,呢喃般吐出几个破碎的字眼。
“很……难受……”
宋澹然一窒,再听不进台上演员们的嘹亮动人的歌喉。
着魔似的靠了过去,死死盯着那道湿润的泪痕,俯下身体。
哑声唤了句:“荀洌?阿……”
本想顺着叫出自己曾经听过的“阿洌”。
话到嘴边,忽然心中一动,擅自捏造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昵称。
“……小洌?”
下一秒,就见荀洌深阖的双眼倏地张开。
琥珀似的清澈眼眸,浸在泪水里,透出恨之切骨,万念俱恢的憎厌与敌意。可说完许久,却得不到荀洌的反应。
扭头一看,立即怔住。
荀洌睡着了。
黯淡灯光里,宋澹然看不太清此时荀洌的表情。
只能隐隐的感觉到,他似乎是皱着眉,很不安稳的模样。
大剧院贵宾包厢的灯光、音响虽然都由中央系统一起控制。
但为了客人方便,还是设置了手动控制台。
宋澹然轻轻开了一侧落地灯,温暖的鹅黄光芒亮起。
他又调暗了灯光亮度,以免影响到荀洌的沉睡,这才望向他的脸庞。
荀洌抱着双臂,脑袋歪在沙发靠椅上,头颅仰着,嘴唇微微张开,静静的呼吸着。
但他的呼吸却并不平稳,眉头也拧着,一张清冷俊美的脸上无意识的流淌出易碎的脆弱。
被昏黄光芒一照,像个需要小心呵护的水晶琉璃人。
不知梦到了什么,眼角溢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了下去。
饱满唇瓣一动,呢喃般吐出几个破碎的字眼。
“很……难受……”
宋澹然一窒,再听不进台上演员们的嘹亮动人的歌喉。
着魔似的靠了过去,死死盯着那道湿润的泪痕,俯下身体。
哑声唤了句:“荀洌?阿……”
本想顺着叫出自己曾经听过的“阿洌”。
话到嘴边,忽然心中一动,擅自捏造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昵称。
“……小洌?”
下一秒,就见荀洌深阖的双眼倏地张开。
琥珀似的清澈眼眸,浸在泪水里,透出恨之切骨,万念俱恢的憎厌与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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