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男
比起完全由自己掌控的第一次，这一回荀洌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寸骨寸节的酸胀疼痛。
一到家，他连衣服都没脱就扑到床上，很快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到自然醒，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荀洌饿的腰酸腿软的爬起来，刷个牙，去厨房翻出挂面和配菜，随便煮了锅鸡蛋海鲜面呼噜噜的吃完，这才好受一些。
洗完碗，他给浴缸灌满了水，把身体完全浸泡到热水里，舒服的叹了口气。
在水中舒展几下四肢，才懒洋洋的靠着浴缸，一把抓过手机查看各种未读信息。
秦雨侬：「丰晁专项资金已经到账了。」
秦雨侬：「本周期收到的商业计划书已经筛选好了，挑了10份发送到您邮箱，请过目。」
秦雨侬：「……老板，您今天不来公司吗？」
最后这条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荀洌想了想，回复：「晚一点，你不用管我，正常下班休息就好了。」
两秒后，秦雨侬的消息跳了出来。
秦雨侬：「好的。」
秦雨侬：「喵喵比心gif」
荀洌看着屏幕上的橘猫肥脸，笑了笑，继续翻看信息。
处理完公务，他切到私人号上，看到置顶联系人一栏居然有8条未读信息。
荀洌一怔，点开。
21点22分
小翡：「终于结束了，一直忙的没时间再找阿洌。」
小翡：「后天举办孤儿院更名仪式，你来吗？」
21点35分
小翡：「我有话想对阿洌说。」
22点04分
小翡：「……」
小翡：「睡了？」
6点59分
小翡：「早安jpg」
10点20分
小翡：「阿洌？」
13点47分
小翡：「……你病了？」
小翡：「未接来电」
荀洌狂汗。
这要是截屏放出去，谁都会说冷翡玉是暖心舔狗，自己是超级渣男吧？
连忙回拨电话，“嘟——嘟——”了很久，直到变成忙音提示，荀洌又飞快回复。
荀洌：「抱歉，睡过头了，刚刚才看手机。」
荀洌：「明天我会准时到的。」
荀洌：「有空了回我电话。」
冷翡玉没有马上回复。
她连电话都没接到，估计这会儿正在忙。
又看了看朋友圈。
原主这个私人号上只有冷翡玉一个好友，朋友圈自然被她刷屏。
冷翡玉最近三条朋友圈都是成人礼上与各种人的合影，最新一条是和薰夫人的。
雍容贵妇坐在欧式沙发里，放在膝上的十根手指带了祖母石、蓝宝石、钻戒的三个戒指。
仙美少女倚在扶手上，很亲密的揽住贵妇的肩膀，直视镜头，微抿着浅笑。
荀洌锁屏，被手机放到一旁，然后慢慢滑下身体沉入水中，只留鼻嘴在外呼吸。
冷翡玉……大概已经收到属下的汇报了。
普通人遇到这样的变故，多少都会有些慌，她却还能维持着冷静，不动声色的要求面谈。
原剧情里，冷翡玉可没有弄什么更名仪式，而是很低调的成为了孤儿院的投资人。
这一出，应该是临时决定的。
荀洌又泡了一会，才浮出水面，撑着浴缸站起身。
他用浴巾裹住湿淋淋的身体，路过落地镜时不经意的一瞥，看到镜子里的男人一身刺眼的痕迹。
荀洌咬牙，目光落到脖子上那圈最醒目的勒痕上。
一开始，贺彰明对他又掐又握，后来又神经病似的牵着他的领带不放，更是勒出红红的一圈。
看着这凄惨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他玩了什么限制级游戏呢。
这得穿高领才能完全遮住吧？
荀洌仰着下巴来回巡视，再一次把给自己惹麻烦的贺彰明骂了一遍。
仔细收拾好仪容，荀洌开车去到公司。
荀洌刚走进办公室，秦雨侬就捧着一挪公文敲响了玻璃门。
“老板，这些是上一周期我们投资项目的报表，两家创新企业数据不太好看。”
荀洌飞快扫了一眼：“都在预料之中。科泰药业处于研发关键阶段，我很看好这次新药的前景，问问科泰否愿意定向增发股票吸收更多资金。”
又指出几个关键点，秦雨侬一一记下。
安排人事、处理公务，很快接近下班时间。
荀洌翻了翻行程，把秦雨侬叫来：“明天我有事，这个会你安排王总监出席，另外通知大家，今晚我请吃饭。”
秦雨侬眨了眨眼睛：“您要一起吗？”
荀洌摇头：“不了，我今天加个班，把计划书过一遍。”
秦雨侬应了是，却没有马上离开，仿佛有什么话想说。
本来一幅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模样，突然变成了扭扭捏捏的小女生。
荀洌挑眉：“怎么了？”
秦雨侬咬唇：“……您昨天说，把我当亲人，这话是认真的吗？”
荀洌淡淡道：“当然是。”
她有些脸红：“那……呃，那您为什么不叫我名字？”
荀洌沉默片刻：“雨侬？”
微红的脸霎时变得嫣红，她捂住脸，小猫似的叫了句：“那我先去通知大家聚餐了！”
正要落荒而逃时，又想起了什么：“嗯……刚刚宋傲然给我发消息，约我明晚去京科大看他乐队公演，我去吗？”
荀洌一怔。
昨天宋傲然被这彪悍妹子泼了一身酒，还能不计前嫌约她？
“想去就去。”荀洌想了想：“不用刻意，虽然我让你关注宋氏兄弟，但还不至于出动美人计。”
“宋傲然这个人……如果不是因为他可能是宋澹然未来最大的竞争者，我们几乎不用为他费神。”
秦雨侬没忍住笑出了声，掩嘴清咳了一下。
“我还是去转转吧，工作这么久了，还有些怀念大学氛围呢。”
荀洌颔首。
秦雨侬离开后，他一个人吃了晚饭，又继续工作到深夜，直到凌晨时分才离开公司回到家。
隔日，他驱车来到孤儿院时，冷翡玉还没有来。
荀洌例行去游乐场转了圈，没发现什么尖锐扎手的小碎石玻璃渣。
看来孤儿院新请的家政还算靠谱。
随意挑了个斑驳的长椅坐下，荀洌享受起这难得的片刻清闲。
“喂！你终于敢出现了吗！”
一声稚嫩的挑衅打破平静：“我要挑战你！”
荀洌望过去。
夏完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一脸正义之色，神似热血漫主角。
荀洌：“……？”
这又是闹的哪出？
不想理会中二少年发傻，荀洌视若无睹的移开目光。
夏完淳咬牙：“喂，你不敢接收我的挑战吗？如果我打败了你，你就不准再喜欢翡姐姐！”
说着，他就像个小炮弹一样向荀洌冲过来。
荀洌抽抽嘴角，抬手一把按住夏完淳当炮弹头的脑袋，顷刻间就制止了他的攻势。
然后飞快揪住他的后领，轻轻一提，就把他拎了起来。
悬空的夏完淳下意识抓住荀洌的手臂，一愣后发觉处境不妙，两条腿疯狂的踢蹬起来：“利用身高优势是犯规的，快放我下来！”
虽然夏完淳用尽全身力量在挣扎，但这点力道对荀洌来说只是皮毛之痒，正在琢磨着要怎么教训一下这个中二少年时，忽然听到夏完淳欣喜的喊声：“翡姐姐！”
荀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冷翡玉正坐在不远的秋千上，出神的望着他们两人。
夏完淳趁荀洌不备，踹了他一脚。
荀洌吃痛松手，他就冲到冷翡玉面前告状：“翡姐姐，他不接收我挑战，还不愿意和我公平竞赛！”
他扒到她腿上，仰起委屈的小脸蛋，突然惊道：“呃，翡姐姐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荀洌微怔，走到秋千边，冷翡玉正好抬头看他。
虽然妆容精致，但近距离观察之下，依旧能看出她星子般的眼眸有些红肿，眼下也是一片淡淡的青霾。
仿佛狠狠的哭过一晚后，又没睡好，第二天醒来后匆匆补妆，也显得神情憔悴。
荀洌不由皱眉。
冷翡玉一手揽住夏完淳，一手却抓住荀洌的手腕。
面容憔悴，可眼睛却亮的惊人，有些神经质的试探：“我昨晚想了很久，阿洌……是不是和我一样？”
一言既出，仿若炸雷，荀洌几乎控制不住表情。
他暗道不妙，反手握住冷翡玉。
刻意改变声压，让清冽的嗓音产生镇定心神的效果：“什么一样？我不太明白。”
冷翡玉一怔。
紧抓的手指微微松开了些。
情绪混乱的眼眸似乎有了些清醒，泪水却控制不出的一点点涌了出来。
“……阿洌？”
见她冷静下来，荀洌松开手：“嗯，我在。”
他抽出手帕递给冷翡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冷翡玉接过，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然后攥着那方帕子，手指绞在一起，无声的做着心理斗争。
半响，哑着嗓子问：“阿洌……为什么会知道何夢是我的人，又为什么会知道薰夫人的事？”
荀洌暗暗松了口气。
他真没想到，冷翡玉在得到属下的汇报后，不是疑惑，不是戒备，而是大胆猜测荀洌也许一样遇到了重生奇遇。
是太鲁莽呢，还是太孤单，渴望遇到一个有着同样经历的伙伴呢？
抬手按上冷翡玉单薄的脊背，安抚的拍了两下，这才开口：“知道你是被贺家收养，处境并不太好后，我就开始关注贺家的一举一动。”
“从被贺家辞退的佣人处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发现贺家收养孤女的举动，是贺綦夫人提议，也是她一手操持的。废了一番功夫，查到了薰夫人跟脚后，我意识到了不对劲。”
“贺家遮掩的手段很高明，但我依然从各种渠道知道了他们对你做过的事情，我很愤怒，却也很庆幸，至少上天让我看到了一个还算健康的你。”
从荀洌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冷翡玉微颤的肩头。
他垂下眼，声音克制：“在那样的环境里孤独的长大，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小翡，你很坚强。”
“不过现在开始，一切都过去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重获自由为止。”
冷翡玉放在双腿上的手倏的蜷起，紧紧揪住手帕。
纤细白皙的手背上，竟然泛起了血管，青紫交错，清晰可见。
“吧嗒”一声，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在手背上，顺势滚落，留下一道淡淡的水迹。
“没事了。”荀洌按住她肩膀，低声安抚：“以后有我帮你，想做什么，就大着胆子放心去做。”
冷翡玉猛地抬头，用微微发红的星眸看着荀洌，泪水不断地从眼眶溢出。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她哑着嗓子问：“你不觉得我这样的想法，太恶毒了吗？”
“恶毒？”
荀洌慢慢重复一遍，似乎在细细品味这两个字的深刻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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