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晋江独发
衙役们都是经过了训练的, 在沈涟一声令下之后，他们迅速拔出刀冲了进去。
一瞬间，这片还算寂静的地方立马变得吵嚷了起来。
有好奇这边发生了什么事的居民, 开了一个窗户，探出头来朝这里张望, 结果在看到这些人拿着刀剑砍杀的时候, 立马又把头给缩了回去, 紧接着关紧了房门，再也不敢露出半个缝隙。
月上高头，偶尔飘来一朵云遮住地上的光亮, 也遮住了地上人的行动。
通过秦三小姐的描述, 沈涟已经大致知晓了这里面有多少人贩子, 带过来的人手也是足足的。
沈涟站在外面透过面前黑漆漆的院门, 目光幽深的盯着面前的人贩子窝，又想起来了他上辈子查到最后, 查到那些事情。
一阵风吹来，沈涟喉咙有些发痒，下意识的咳嗽了起来。
等沈涟咳嗽完了, 他那苍白的脸颊上才泛起了几丝红晕，他抬眼看向面前声音逐渐变小的院子, 眼里幽深一片。
他现在的这幅身体, 还是太弱了。
“沈举人！”
王虎提着佩刀冲了出来, 那一身寻常的粗布衣裳上也沾上了几分血迹, 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刚才在里面经历了一场恶斗。
沈涟看见他出来, 抬脚迎了过去。
王虎定定的看着沈涟，抹了一把脸上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汗水的东西, 看着他道：“沈举人，里面已经控制住了，可以进去了。”
“嗯，辛苦们了。”沈涟点了点头，抬脚就跟了进去。
直到进入了里面，沈涟才发现这里的环境竟然比他想的还要差上许多，地下此时还躺着几个人贩子的成员，遍地都是狼藉。
沈涟看着已经在清点人数的王虎，吩咐道：“把这些人贩子绑起来带回去，再把这里面被绑架来的人都带回衙门去，等问清楚了他们的情况，再派人去找他们的家人来接。”
“是！”
王虎领了命令很快就去做事了。
在这期间，沈涟环视了周围一圈，没有在那些人贩子里面见到黄琪的影子，他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心里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想。
等到王虎吩咐人把那些衣衫褴褛的被绑架者放出来的时候，一直乖乖跟在沈涟身边的秦三小姐突然跑了出来，朝着其中一个鼻青脸肿，脸上是血迹，差点看不出来本来面目的姑娘扑了过去。
“春桃，没事！？”
那叫春桃的姑娘朝着自家哭得伤心的小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秦三小姐却是看着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她，哭得越发的伤心了，后面更是抱着她直接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沈涟扫了一眼这主仆情深的画面，再看看旁边已经将人部放出来的王虎，吩咐道：“我怀疑这里面有漏网之鱼，派人去同城门口的守卫们说一声，让他们今天不要放人出去。”
“是！”
在出来之前，他们的县太爷就叮嘱过他们，这一次的行动听沈涟的指挥。他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因此，在听到沈涟的命令之后，王虎也没有过多耽搁，直接就去找了一个腿脚好的衙役，让他带着官府的令牌，直接去几处城门跑一趟。
等那衙役带着王虎给的令牌离开，沈涟又环视了一圈周围人，在看到那些被救出来之后，不是哭哭啼啼，就是精神已经恍惚的人之后，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把他们都带回去，挑几个精神还算好的，让他们认认，是不是所有的人贩都在这里了，如果不是部的，那少了多少个，让他们都问清楚！对了，待会儿我们离开的时候，留几个弟兄埋伏在这里，若是有漏网之鱼，那就直接把他们也抓起来。”
“是。”王虎应声之后，立马就去办事了。
王虎按照沈涟的吩咐将那些人都带了回去，并且让人排查了这里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沈涟在旁边看着王虎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一切，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挂着的月亮，突然想到也不知道林小九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按照他的话，乖乖的关好门，吃饭睡觉。
此时的林小九却是已经做好了晚饭，他做了一个酱香猪蹄，一个炒青菜，以及一个蛋花汤。
考虑到四郎今天出了不少的力，林小九在做酱香猪蹄之前，直接从那个没有放酱料，并且已经过了一倒热水的猪蹄上割了一大半的肉下来，将它剁成了小肉块，然后放在旁边用砂锅炖烂。
剩余的猪蹄肉，林小九经过了几道工序之后，做成了酱香味的放到了锅里煮。
等其他饭菜都做得差不多了，两锅炖肉也就炖得差不多了。
林小九先将给四郎的肉拿了下来，加入了够四郎和康健吃的米饭，然后分成了两份，稍稍放凉了一些之后，才端出去给已经流了一地口水的两只狗。
等看着四郎和康健摇着尾巴，飞快的吃着它们的饭后，林小九这才回到了厨房，把他炖的软烂的酱肉盛了一点出来，放入一个小小的瓦罐里，这是他明天早上准备给沈涟送过去的。
今天办了那么大的案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沈涟一定需要连夜提审那些犯人。熬了一晚上的夜，第二天早上还不一定有好东西吃。
对于旁人来说或许没有什么，但是对于沈涟这样需要娇养着的身体，或许麻烦就很大了。再加上沈涟眼下还在吃补身体的药，那就更是麻烦事了。
刚才做饭的时候，林小九就想好了，如果今天晚上沈涟真的没有回来，那他明天早上就去给沈涟送药和饭。他只是把饭放在门口让人帮忙拿进去，应该不会耽误他们多少的功夫。
为此，林小九在酱香猪蹄里面只加了一点点轻微的调料，能够起到调味作用就好，这样便不会刺激到沈涟因为饥饿了一晚上而变得脆弱的肠胃。
想到自己终于能帮上沈涟一点点忙了，林小九从刚才起就一直带着的愧疚心思，终于放下了一些。
把酱香肉盛了出来放好之后，林小九看了一眼外面还在埋头吃饭的四郎他们，也端着属于自己的那份菜出去吃饭了。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林小九发现沈涟果然没有回来。
林小九也不失望，他在接收了嵌大叔送来的羊奶，让绣娘她们三人帮着自己处理那些菜之后，他就提着食盒出门了。
那食盒里放有昨天盛出来的炖肉，今天刚炒的白菜，土豆泥，以及沈涟每天都要喝的药。
看见林小九这一大早的竟然要出门，陈婶子不由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小老板，这是做什么去？”
林小九觉得这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在听到她这样问之后，十分坦然的回答道：“沈涟昨天晚上有事没有回来，我担心他今天在外面吃不好，所以准备给他送点吃的过去。”
陈婶子一听就乐呵了起来，看着林小九不由打趣道：“们这些刚结婚的小夫妻感情就是好，要是我家那口子在外面一晚上没有回来，我才不会管他在外面吃些什么。”
林小九听到她这样说，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茬，只是说了一声赶时间，他便转身离开了。
等到林小九离开，陈婶子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拉着旁边的两人闲谈，“要我说，沈举人虽然是个举人老爷，但是他娶了林哥儿这样的夫郎却也是不亏的。”
陈婶子的话一出，立马得到了旁边蒋婶子的一致认同，“可不是，林哥儿长得这般好，又是这般的会赚钱，还那么关心沈举人，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夫郎啊！”
两人说到这里，又就着林小九和沈涟平日里的相处说了一句，“不过沈举人对小东家也挺好的，我平日里就没有看到过比他更有礼貌的男人了。”
“是啊，沈举人虽然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但是他对小老板也没有话说，他们两人还挺合适的。”
“谁说不是呐！我上次看到小东家想要个什么东西，结果第二天沈举人就给他买回来了。”
“也不知道沈举人那么好的男人，小东家是在那里找来的？”
“这就不知道了？我给说，这沈举人啊！可是原先没有过世的林家夫妻，在外面做事的时候救回来的。”
“天啊，那这林氏夫妇好福气啊！随手那么一捡，竟然就给自家哥儿捡回来了那么好的夫君。”
“可不是嘛！虽说林家夫妇不在了，但是有沈举人在，谁也不敢小瞧了小东家去。”
……
两人在那头一边谈论着林小九和沈涟的八卦，一边说着自家的事，最后又数落起自家没啥本事，还不会体贴人的男人来。
绣娘低着头默默得做着事，被头发遮住的眉眼之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在听到沈涟是被林氏夫妇捡回来的时候，眼里闪过了几丝波动，随即垂着的眉眼越发的低了。
林小九提着手里的食盒一路来到了衙门，果然比起昨天来，今日这里戒严了不少，进门的守卫都比昨天严肃得多了。
林小九看着门口的守卫虽然周身透着疲倦，却还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还没有等林小九开口，那打着哈欠的守卫就像是认出了他来，朝他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神色来，朝他道：“是那个烫菜店的小老板？也是沈举人的夫郎？”
沈举人自从进了他们县衙之后就一直是他们这里的名人，后来又带着兄弟们破获了不少的陈年旧案之后，更是让他们这群糙汉子对他心服口服。眼下，他更是带着大家抓获了那么多的人贩子，大家更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们也早就知道沈举人有个很好的夫郎，还开了一家很出名的小店，只是那时候只能远远的看上一眼。眼下见到了真人，发现他和描述中的一般好看，不免有些激动
林小九点了点头，看着突然有些激动的守卫，有些不明所以。
那守卫却像是没有察觉到林小九的尴尬一般，看着他继续道：“现在过来是来找沈举人的吗？可是沈举人现在很忙，可能没有时间见。”
林小九再傻也知道自己不能耽误沈涟的事，听到这守卫这般问，连忙摇了摇头，替自己辩解道：“不是的，我过来是想要给他送药和饭的。”
紧接着，在守卫有些不解的目光之中，林小九把沈涟身体不好，每天都要吃饭的事说了一遍，末了方才加上一句，“可以帮我把这些拿给他吗？”
那守卫原本还以为林小九是过来寻沈涟的，此时听到他只是过来送饭的。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直接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这有什么难的，沈举人现在应该没有吃饭，我帮拿进去就是。”
在接过林小九递过来的食盒之后，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面前的人，低声道：“要跟我进去看看吗？”
林小九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这衙门不是菜市场，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再加上现在他们肯定要忙，自己进去了没准就是添乱。于是，他摇了摇头，客气的道：“我就不进去了，这些菜就麻烦了。”
守卫见他这样说，也不再坚持了。只是同自己的同伴说了一声，随即拿着林小九给的食盒就进去了。
等守卫把食盒拿进去，林小九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了。
沈涟此时正坐在衙门的牢房里，那张俊美的脸上因为宿夜而显得有些惨白，可是即便是这样，在王虎过来同他说话的时候，他也依旧坐直了身子，拿出了最好的仪态。
王虎拿着让下面兄弟帮忙问的东西，来到了沈涟面前，有些局促的看着他，小声道：“沈举人，要问的事情问出来了，那些人贩子里面的确跑了三个。”
沈涟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继续道：“他们有没有交代，跑掉的三个都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征，可能会跑到那里去？”
王虎点了点头，“问了一下名字，也说了特征，只是他们也不知道那些人都去了那里。”
沈涟下意识就觉得那些人可能有所隐瞒，想要过去继续审问，谁知道这时候一个衙役从外面小跑了过来，随即对他道：“沈举人，夫郎刚才给送饭过来了。”
沈涟立马扭头看向了他，“他怎么过来了，他现在在那里？”
那衙役听到他这样问，把刚才林小九过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最后还道：“他把食盒交给我之后就离开了，我猜想他现在应该是回去了。”
沈涟听到这里，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就在去吃饭和留下来审问之间有些犹豫。
倒是旁边的王虎看着他大大咧咧的道：“沈举人，既然林哥儿给送了饭过来，就先去吃饭！毕竟，还得吃药，不然累垮了，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做？让我们来，我们也不会做啊！”
沈涟听到他的话，捂着有些难受的胃，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他也不为难自己了，站起身来，看着王虎道：“那就麻烦王兄了。对了，麻烦问一下他们，那些逃跑的人都是什么名字。请三个画师过来，让他们根据每个犯人的口供画出那些人贩的肖像来，若是有出现不对的地方，严加拷问。”
听到沈涟的办法，王虎觉得非常的有道理，一拍巴掌看着沈涟道：“沈举人，这办法好，快点去吃饭！接下来的事，我会看着安排的。”
沈涟点了点头，随即跟着那前来的守卫离开了。
看着沈涟清瘦的背影，王虎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胡茬子，低声嘟囔道：“他娘的，这一大早又是送饭，又是送药，生怕身体出一点毛病的样子，老子突然还有些羡慕了。”
说完，王虎摇了摇头，看着旁边也在看自己的衙役，骂了一句，“看什么看，赶紧给老子准备去审问犯人去！”
“是，是。”
那衙役看着处于嫉妒中的头子，也不敢和他顶嘴，只能不断的应和，然后跟着他一起进去审问那些该是千刀万剐的人贩子去了。
等沈涟一路跟着那衙役来到外面，在一个小桌子上见到林小九拿过来的食盒时，刚才在牢房里产生的阴霾情绪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
沈涟谢过了引自己过来的守卫，随后才来到了那个食盒面前，打开了那食盒的盖子，结果在看到其中放着的东西时，突然一下子就笑了。
旁边看着的衙役有些好奇，到底这里面是个什么东西，才让一向疏离有礼的沈举人笑成这幅样子。他偷摸着伸头从后面看过去，只见那饭盒里放了五个小罐子，四个陶罐，一个瓷罐。
“这是？”衙役还是有些好奇的问了出来。
没成想沈涟竟然也回了他的问题，“这五个里面，四个是饭菜，一个是药。”
衙役刚想问沈涟怎么知道的，结果就看到沈涟直接将手伸到了瓷罐面前，将那个瓷罐打开来，随即径直喝了下去。
站在身后的衙役闻着前面隐约传来的药味，这才有些错愕的想着，沈举人真的知道那罐子里装得都是些什么啊！
林小九把食盒交给了守卫之后，他就径直回到了家。
等林小九回到家里的时候，绣娘三人已经帮他把需要处理的菜都处理好了，他只需要开门就可以营业了。
林小九看了一眼天色，发现时间也不早了，他也不再耽误，直接就开了店门。
结果林小九一开门，他就发现他店门口都站了三三两两正等着他开门的客人。
见他终于开了门，那几个像是久等了的客人忍不住抱怨道：“小东家，看看这店。不仅关门早，如今开门也变晚了。那天要是不开了，要我们怎么办啊！”
林小九被他说的话逗笑了，不由道：“今天我是有事耽误了，下次不会了。”
那客人也是那么抱怨一句，在林小九解释完之后，也没有不依不饶的，拿了取菜的篮子就去夹菜了。
店开了之后，客人来得很快，陆陆续续店里就坐满了人。
只是今天和往日不太一样，平日里都不见多少说话声、只顾着埋头吃的地方，此时却不断的有人在说话，而且说的都是同一个事情。
“们听说了没有？”
“听说了什么？”
“就是昨天县衙门抓了一窝人贩子的事。”
“怎么没有听说了，我还看见了那些人贩子和被人贩子拐过去的人了。”
听到这人的话，其余人都扭头看向了他，表情有些好奇的道：“怎么看到的？”
那人露出了个神秘的笑容，随即道：“这就不知道了？我可是住在衙门口附近的，昨天快要到凌晨的时候，衙门里吵吵嚷嚷的，我家里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让我爬出去看两眼。
结果，他娘耶！我看到了什么，一群群黑压压的官差老爷们，押着一群人就回来了，还有好多个哭哭啼啼的哥儿、女儿们。们可不知道，当时那些人身上都带着血。那场面，简直就是太震撼了！”
这客人的话一出，不管是认识他，还是不认识他。只要是想要听八卦的，都凑到了他的旁边，准备听他接下来的话。
那客人眼看着听的人越来越多，他也越发的来劲了，声音也逐渐的大了起来。
林小九在那里做着烫菜，听着这客人的高谈阔论，心里也不由为沈涟多担心了几分。
听这客人的描述，昨天应该很危险，也不知道沈涟有没有受伤？
沈涟吃完林小九送过来的早餐之后，还来不及休息，他就被急忙赶过来的县令叫了过去。
这里的县令是个年约五十的干瘦老人，他在这个位置已经干了几十年了，一直无功无过，算个难得的清官。
年轻的时候没有做过多少大事，没成想临到老了，反而遇到了这件大事了。
沈涟过来看到县令坐在主座上，先是朝他行了一礼，方才直起了身子。
县令看着他，也没有饶弯子，直接道：“事情的进展怎么样了？那些人都抓到了吗？确定这些就是流窜过来的贼人吗？”
沈涟略微一低头，答道：“人贩和被抓的人都带了回来，只是那些人贩子里面大约跑掉了三个。可以确定，他们就是那些流窜的贼人。”
听到沈涟的回话，县令一下子就激动了。若是在他这里抓到了那些一直被人头疼的贼人，那他今年的政绩也能好看一点。
想到自己老了才有的政绩，县令也不含糊，他看着面前帮忙破案的沈涟，直接道：“接下来的事情还是由负责，需要什么，只管同我说，我定让他们配合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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