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魅魔不干了11
庄园中来了一位新管家。
据说, 这位管家曾经在某贵族家中工作过，年纪大了想干点轻松的工作养老, 才来到了他们这个破落的地界。
乔希对此表示困惑还有这种好事？
但经过修女的考核后, 这位老管家确实没有撒谎。
他对人类贵族的各项事务了如指掌，并且在管理上极有见解，一看就有着丰富的相关经验。
他要的酬劳也不贵，甚至很低廉。
几乎是个做白工的价格。
中心庄园因为近来领主决定整顿领地, 变得异常忙碌, 缺少人手。
像是单纯出力气的那些职位, 倒是没什么关系, 但管理职位的缺口非常大。
这毕竟是个领主十几年都没有来上任的偏远领地, 一看就没什么发展前途, 稍微有这方面才能的人才早就收拾收拾去别的地方了。
如今，庄园中除了艾伯塔、修女, 以及一位年轻的小管事，就再也找不出第三个能胜任管理职位的人了。
其中，修女还要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庄园中, 维持庄园的正常运转。
这也是为什么艾伯塔需要做那么大的工作量，实在是人手不足。
此时，遇到一个有经验的求职者。
简直就像是瞌睡来了枕头。
乔希还是觉得不对劲。
冤大头捡到一个就够好运了，怎么还有第二个呢？
乔希甚至借口回房间有点事，死马当活马医地把预言卷轴提溜了出来，让它感应一下这个送上门的冤大头二号是不是有不对劲。
预言卷轴“什么？那不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吗？”
乔希“你仔细看看。”
预言卷轴“看……看起来很敬业？”
乔希“……”
乔希“算了，算了, 你还是去箱子里缩着吧。”
预言卷轴吐槽“你还真是用过就丢啊！”
这也不怪它, 预言卷轴的主要作用就是预言, 它在出现在乔希眼前的那天, 实际上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其余的，虽然因为本身蕴含着规则的力量，能模模糊糊感应到一些预感，但太精细的程度是没有的。
魔宫的老管家，一位以精明著称的隐匿型魔物，魔界至今都流传着几道关于他年轻时留下的事迹。
在追踪和掩盖踪迹这方面，即使是魔王本人都无法超过他，更别说人类和半吊子水的预言卷轴了。
乔希苦恼了好一阵子，都没能下决定要不要答应对方。
还是对方又提出了一个要求，才打消了他奇怪的警惕心。
这个老管家提了一个比较特殊的条件他希望庄园为他额外一个单独的小花园，好让他为自己饲养的小猫布置玩具。
乔希这才注意到他怀中抱着的那只纯黑色的小猫。
他问“这是猫科魔兽吗？”
管家道“是的，这是一只半魔兽混血，由我从小养到大。”
说到自己的宠物，他那张端庄有礼的神色终于微微产生了变化。
老脸笑出一堆褶皱，浑浊的眼中透出亮光“向您介绍一下，她是个女孩子，非常安静乖巧，虽然有时候比较娇气，但您看她的皮毛和眼睛，真是十分乖巧可爱。”
乔希看着那漆黑的皮毛和瞳孔竖成一道竖线满脸写着高冷的小猫“啊……是的。”
就像所有被提到孩子，就如同瞬间被注入鸡血的家长。
他足足和乔希介绍了十分钟他的小猫有多么迷人惹人怜惜。
还抬起猫咪的爪子，试图给乔希展示它漆黑皮毛下粉色的肉垫。
不过，乔希才刚看到了一点粉嫩的影子，爪子的主人就“咪——”一声，抬起爪子。
尖利的指甲划破了抱着他的主人的衣袖，再偏移一点就要挠到他脖颈上。
乔希“……”
乔希好不容易插进去话“我在中心城的时候，也看见有人养这种半魔兽，不过，半魔兽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他们往往会拔掉半魔兽的爪子、再磨平牙齿，这样饲养起来可以降低风险。”
“败类！”
老管家的表情管理和声量控制同时失控，满脸气愤道“我也见过这样的魔……人！既痴迷于宠物的可爱，又憎恨它们的爪牙，如果实在接受不了，那就不要养了，为什么要为了一己私欲，将它们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乔希被震了一下“……”
过了几秒，才小声说“是的，您说得对。”
虽然他没有养过这种小动物，但却很赞同对方的话。
无论对于何种生物，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想必都不会愿意放弃自己谋生的牙齿和利爪，来换取不知道能何时会被收回的、居高临下的宠爱。
乔希不合时宜的走了一下神。
他再次想起预言卷轴给他讲述的那个未来的可能性，那个他和光明圣子在经历了一系列虐身虐心的、各种狗血纠葛后终于变成了离不开彼此的一对眷侣的可能性。
终于意识到为何他听到那种未来之后，心中就一直感觉到的明显的不适。
此前他只是不高兴，觉得麻烦又恶心，并未深思。
此时见到了这只小猫、和小猫的主人发生了这样一场对话后，他才终于彻底明悟过来。
在预言卷轴所讲述的那个未来走向中，他就如同这样一只尖牙利爪的猫科魔兽，在那场情感纠葛中，在一次次拉扯中被拔掉指甲、磨平牙齿、压下高傲的头颅。
最终变成了一只只会在主人怀中取暖无害的小猫。
而直到那时候，做下这一切的人才真正满意。
驯服和打压，被另一个人披着感情为名的锁链不断捆住、收紧。
这就是那个所谓眷侣把戏的真相。
乔希不知道那个存在于预言中的“自己”是在何种心情下才落入了那样的圈套，但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绝不会再走向那个选择。
“咳咳，”因为声音过大又被怀中的宠物打了一巴掌，老管家终于从激动中清醒过来，“抱歉，失态了。”
他拿出手帕轻轻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放下时神色已经恢复了一开始的端庄。
“我们还是接着谈论刚才的话题吧。”
乔希露出一个笑，他眼眸又黑又圆，笑起来像是两轮弯弯的小月亮。
他说“没问题，庄园中空置的地盘很多，你可以随意选择，需要遮挡围栏的话，也可以报给维修小队，他们会记在日程上。”
管家也微微笑“这个到不用，她不会到处乱跑。”
乔希道“那么，就合作愉快了，今天你先适应一下，明天开始熟悉事务就好。”
他吩咐一旁的女仆“带这位先生去修整一下。”
管家道“谢谢，那就先告退了。”
乔希目送他快离开大厅，转身想要和艾伯塔嘱咐些什么。
结果骑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身后，距离他只有一两步的距离，乔希一回头就看到他的胸膛。
骑士眼眸幽深，垂下来看他。
他问“嗯？和一个老头子……说了那么久？”
乔希已经转过头，并没有看到，艾伯塔这句话说出来后，已经走到门口的管家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低矮的门槛绊倒。
这是什么妒夫般的发言——
管家定了定神，满脸一言难尽地快步离开了。
仿佛再多待一会儿，他的价值观就会遭到更多不可弥补的打击。
乔希眼角还挂着一点笑，软声软气地和他说“艾伯塔，不要那么没有礼貌，人家年龄没那么大。”
艾伯塔“是吗？”
都四五百岁的老魔物了，还要挂着一幅中年人的面孔招摇撞骗，也不看看自己那张皮下有多老了。
他这么腹诽着的时候，俨然忘记了自己也已经是两百多岁，即使在高阶魔物中算得上是正值壮年的阶段，但在人类眼中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最高寿命。
艾伯塔顿了顿，问“你一开始不是不相信他吗？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下来了。”
乔希“什么叫不相信？我们不认识啊，那我当然要犹豫一下子，这是正常人的反应，你不要给我泼脏水。”
“我答应，是因为，”乔希想起和对方刚刚的谈话，说“一个人做事的态度能折射出很多特质……大概是这么个说法吧，好吧，我记不清了，就是觉得他对待宠物都如此尊重，至少说明了他这个人为人不错。”
艾伯塔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笑乔希竟然对着一个魔物做出“为人不错”的评价。
那个老魔物也就是年老了养了个宠物，玩物丧志显得很没有存在感，年轻时做过的那些事，在老一辈的魔物中提起他的名字，至今还会有人被吓得屁滚尿流。
不过，老魔物确实对破坏人类世界没什么兴趣。
从这点来说，乔希也不算看走眼。
他的小领主，总是在看人上有自己奇怪却准确的一套逻辑。
“笑什么？”
乔希回头看了看，见那位管家已经彻底离开看不见人影，大厅中也没有其他人在，伸出手飞快地掐了一把骑士英俊的脸庞。
“不许笑！”
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红印，像是什么小动物挠了一下留下的痕迹。
印在他俊美的侧颊上，并不显得滑稽，反倒有种暧昧的氛围。
乔希振振有词地道“我还不是想给你减轻一下负担？如果他能胜任的话，你白天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艾伯塔将他抱起来，“是这样吗？好吧，感谢尊贵的领主大人，我会心怀感激地做好剩下的工作的。”
乔希突然被他抱起来，吓了一跳。
虽然他觉得现在他和艾伯塔的关系，在庄园之内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艾伯塔太喜欢啃他了，他有时候都觉得这人把他当做食物在对待！
乔希穿了两天高领的衣服就觉得不舒服，摆烂了，不装了。
每天顶着一脖子的痕迹。
更别说有时候艾伯塔去他的卧房去的早、离开的晚，还会遇上其他仆人。
这样子，傻子也看出来了。
但乔希白天还是不会和他特意做出太亲密的举动。
倒也不是因为羞涩之类的，就像修女所说，贵族有几个情人都是很正常的事，就说他的好朋友亚薇儿，和他差不多的年纪，都睡过岂止十几个骑士，他只有一个情人，已经很纯情了！
在这种前提下，乔希当然不会有奇怪的羞涩心情。
他只是觉得，他和艾伯塔没有到那种可以旁若无人秀恩爱的程度。
这段关系开始得不清不楚，或者说心照不宣。
他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体质，而艾伯塔……骑士几乎是顺从地听从了他的吩咐，乔希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是大部分骑士一样觉得做贵族的情人是一件有好处的事，还是抱着别的想法……
不对，他管这些干嘛——
反正不管艾伯塔怎么想的，那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他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利用下属解决麻烦的领主而已，等到有天他彻底解决了这桩麻烦事，这段奇怪的关系自然而然会结束掉。
脑海中胡乱地闪现过一点想法。
乔希的视线迅速升高，稳定下来之后，发现艾伯塔将他放在了胳膊上。
年轻的骑士外表看上去并不是身材极度夸张的类型，至少远远比不上乔希在游历途中曾经看到过的、那种浑身肌肉简直像是要爆炸一样的恐怖身材。
但乔希已经不止一次见识过他这具躯体中蕴含着的耐力和力量。
他有次被艾伯塔抱着，两个人的胸腔紧贴，虽然微微错了位，但乔希还是能感觉艾伯塔的胸膛中，那颗心脏像是被注入了岩浆一般重重地鼓动着，一下一下，传递过来，最后搞得乔希的心脏也跟着失去了节拍。
砰砰，砰砰。
仿佛发生了一场微小又盛大的共振，乔希逐渐分不清那种狂乱的动静到底从艾伯塔的胸腔，还是他自己的胸腔中传出来的，抑或是他们在某个时刻都同时失去了对心脏的掌控。
唯有永不停歇的心跳声占据了他所有的感知器官。
他那时候浑身没力气，脑袋晕乎乎，下巴磕在骑士肩膀上。
艾伯塔背对着硕大的落地镜，于是迷迷糊糊中，被他正面抱起来的乔希得以看见镜中的画面。
骑士背上的肌肉绷紧出微微起伏的形状，使得正中的一道沟壑尤其显眼。
他肤色冷白，月色落下来，隐隐映照出一些薄汗的微光。
而乔希，连垂落的脚尖都是软绵无力的。
冷色绸带绕过他的后脑，系住，垂落下来，又被乔希出了一头汗的脸颊黏住。
他偶尔沁出的些许生理性的泪水也绸带吸收，进而消失不见。
……
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这一幕。
乔希坐在他胳膊上，不知不觉颊边泛起浅红，伸手揪住骑士暗金色的发丝，警惕道“干什么干什么？放我下来。”
艾伯塔很是那么回事地说“向您效忠，领主大人。”
他道“看来我白天的工作要被新来的管家分走了，为了不被扫地出门，我只好在别的地方再加把劲儿。”
“不……”
乔希本来想拒绝，但话说到一半，微微热起来的体温让他不自觉改口“不要这么抱着我。”
他道“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你长这么高，等会让我在楼梯上摔跟头了怎么办？”
“遵命。”
艾伯塔笑了笑，又把他轻轻放下来。
—
有了这位新管家的加入后，领地内的事务确实处理的更有效率了。
艾伯塔白天也轻松了很多。
比起之前一整白天都在外面劳动的工作强度，如今基本上只用上小半天的班。
再加上乔希近来因为晚上休息时间的减少，养出了一个喜欢赖床的坏习惯，经常把早饭给睡过去。
于是，常常是他一睁眼，艾伯塔没几分钟就回到庄园中，陪着他度过接下来的大半天。
无缝衔接。
原本无聊的下午的时间也因为骑士的贴身服侍，变得没有那么无趣了。
乔希对这位新管家很满意，但唯有一点比较奇怪
那位管家时常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神色，观察他和艾伯塔。
像是在观测什么异次元现象一样。
虽然观察的很不明显，但得益于种族自带的直觉，乔希仍旧感觉到了。
这件事奇怪是奇怪，但乔希并未从那种打量中感受到恶意，所以也不好深究。
他想，可能庄重的老绅士觉得领主天天和骑士鬼混，不太优雅吧。
但是乔希实在懒得遮了，算了算了。
只要他脸皮够厚，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现！
……
就这么平静的过了几天，也就是乔希修复完阵法大约一周的时间，魔王领来了新客人。
是另一位贵族，是很正式的拜访。
修女“是阿莉斯主人曾经的魔法师好友，您出发去维修阵法那天，我向阿莉斯主人留下的几位魔法师的联络符发去了求助。对方派来的信使已经提前抵达，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就会正式到达。”
乔希“这也来的太及时了。”
他早就修好啦！
不过吐槽归吐槽，但他并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来。
毕竟都是母亲生前的好友了，他母亲已经去世十几年，当年再好的情谊，过了这么久，难说还能不能起作用。
更别说还是维修魔法阵这么麻烦的事。
算算时间，魔王领地处偏远，如果是从稍微中心一点的地方过来，一周已经不算慢。
很可能是接到联络后就立刻出发了。
看来，当时这位魔法师和他母亲之间的关系确实特别好，才会在她本人已经离世十几年后，还愿意为她留下的一个私生子处理麻烦。
乔希一时间有些无措。
从小在无人知晓的小庄园中长大的乔希并没有接触过其他贵族。
除了庄园中保证基本生活的仆人，他的母亲从来没有让任何人见过乔希，乔希自然也就没有以主人身份和其他贵族交际的机会。
更别说，还是母亲生前的这么要好的友人……
他脸颊微微绷紧，眼中透露出些许迷茫，从书桌前站起来，在房间内走了好几圈，又坐下。
然后重复这个动作。
艾伯塔在他第三次跑到书房窗户前朝外看的时候，从给他递过来一杯温热的茶水。
甜甜的，泛着些许馥郁的花香，是乔希最爱喝的那种茶饮。
他咕咚咕咚茶水一饮而尽。
舔舔嘴巴。
什么味儿也没尝出来。
艾伯塔低声安慰他“不用担心，招待迎接的事宜都有章程，不会出差错，您亲自去迎接已经很得体了。”
乔希双目无神地盯着他看了几秒。
忽然走过去，对着他的胳膊咬了一口。
像是焦虑的小猫抱着自己的猫抓板啃了两口。
如此理所当然。
艾伯塔“……”
他伸手把小领主抱起来，放到自己身上，抱着他在窗边的软塌上休息，解开几颗纽扣“来吧，随便咬。”
乔希被他抱着揉捏，他正烦躁，艾伯塔简直撞到他的枪口上，被他恶狠狠地啃了好几口。
这样单方面打闹了一会儿。
不知为何，心情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
艾伯塔的吻轻轻落在他颊边，“乖，我陪着你。”
乔希的眼睫颤动两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微不可查地发出一声“……嗯。”
—
过了两个小时，几辆奢华的马车出现在魔王领中心小镇入境登记的地方。
而乔希提前一刻钟就已经带着修女和艾伯塔等待在这里。
和他来领地只低调乘着一个破落小马车的阵仗不同，这显然是一位真正底蕴深厚的贵族。
一位装扮同样奢华的美妇人从马车中走下来，看得出她已经有些年龄，但仍旧美貌矜持，如同一颗温润的珠宝般令人移不开眼。
而且，更重要的是，同为魔法师，乔希能够感受到她身上涌动的丰沛的魔力。
这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师，或许有着黑袍法师的实力。
她自然地看向乔希。
不等乔希说话，就露出一个很得体的笑容“你好，你是乔希吧，我经常听你母亲提起过，但是她把你藏得太严实了。哈哈，直到前几天你来信，我才刚知道你的名字。”
乔希“嗯……”
他又不合时宜地走神了，想，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私生子，结果经由这位夫人一说，居然显得好像他的母亲非常看重他一样。
连他自己都有一瞬间差点相信了。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吗？
真的挺厉害的。
只是，他早已不需要这样的安慰。
还没等他想出该怎么回答，马车中又跳下来一个身影。
这次，有些眼熟。
不等乔希叫出她的名字，她就一脸惊喜地，像个小炮弹一样扑到乔希面前，一下子握住他的手，“居然真的是你！幸亏我觉得名字一样有点怀疑，强行跟着姨母来了。好啊，你不说一句就跑了，居然是偷偷跑到这个地方继承家业了！你怎么不早说你的身世，我姨母和你母亲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呢！”
乔希楞了一下，眼眸微睁，有些呆呆的“亚，亚薇儿……”
正是他的好友，亚薇儿。
这也太巧了。
他整个人陷在惊诧中，没有注意到，在见到他没有挣开亚薇儿握过来的手时，身后骑士陡然沉下去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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