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白玄商的身体没有问题, 没过多久就醒了,但白老头上了年纪,这一番又受了极大的刺激,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 中途醒了一次, 嘴唇抖动,却又说不出话, 浑浊的眼眸看着孙子直流泪。
白玄商弯下腰,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什么事都没有,爷你好好休息。”
白老头看着孙子,心里一阵难受,儿子和儿媳妇死得早,是他把孙子带大的。
这孩子从小就让人省心,比别的孩子懂事, 还知道学习,他每次跟人提起孙子,都会感到骄傲。但这么好的孩子偏偏生在了他们家, 要什么没什么, 没享到一点福。
白老头喘了口气,呢喃道:“那块金子是给你娶媳妇用的, 现在要的彩礼钱那么多……有了钱就什么都不用愁了,爷都给你留着, 谁都抢不走……可是金子怎么会变成石子呢, 我想不明白啊。”
白玄商攥着白老头枯瘦的手, 眼睛有些酸涩。
“玄商, 是我拖累了你啊, 我只是想让咱家的日子好起来,没想害你,爷怎么会害你?”白老头心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白玄商张口道:“我知道,爷最疼我,不会害我,是有人居心叵测,不怪爷。我现在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你安心休息,别多想了。”
白老头缓缓闭上眼睛,“好,我休息……等我醒了以后去给你买糖葫芦,你爱吃那个……”
白玄商在床边坐了许久,等到爷爷熟睡后才走了出去,他在一间屋子前停了片刻,抬手敲响了屋门。
“进。”
听到里面的话,白玄商推门而进。
屋里点着煤油灯,老李还没睡,这会儿正在翻着一本书看。
白玄商直接开口道:“有什么办法能对付他们吗?”
老李抬起头,透过昏黄的灯光看向他,“你现在就是放在砧板上的鱼,能逃出生天都困难,还想着对付他们。”
白玄商看着他,“你不是说我这具身体体质特殊,他们势在必得吗?逃能逃得掉?”
老李道:“那你想怎样?”
白玄商摇头,“我不懂这些,所以才来问你。”
老李叹了口气,“真要硬拼起来,胜负还是未知数,更何况你我非亲非故,我也犯不着为了你,拼上我这把老骨头。”
白玄商看了看他,“我现在就可以拜师。”立马就能有关系。
老李盯了他两眼,拿起手里的书朝他打了过去,骂道:“你个臭小子,拜个师父就想让我给你卖命!谁说要收你为徒了?”
老李瞪着白玄商,揉着心口顺气,被他给气得不轻。
“你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了?”白玄商捡起地上的书,他又不是傻子,起初或许没往那处想,但后来通过老李的种种言行,他稍加揣摩自然就琢磨出他的意思了。
老李看了他片刻,“修行最重要的是德行,道为基,术为用。你问问你自己,是为了什么要拜师?是一时的愤怒冲动,还是觉得有利可图?富贵名利迷人眼,孩子你还太年轻了,等你想好了再来跟我说这话吧。”
白玄商心念微动,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明面上是在点他,但既然老李肯跟他说这些,便是有心培养,如若不然,何必多费口舌。
把书本放回桌上,白玄商走了出去。
老李看了眼门口,有点头疼,这小子心里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唬都唬不住他,这要是能谨守规矩还好,一旦走偏了,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白玄商没有回屋,坐在屋檐下,看着如霜的月光出神。
毕竟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一个浪接着一个浪地打来,推翻了前头十六七年的风平浪静。
此刻,白玄商难得有个安静空闲的时间,可以让他理理思绪。
刚这般想着,一把乌黑的长发忽然从头顶垂了下来,在他眼前荡来荡去。
白玄商:“……”他就知道。
抬了抬头,白玄商看到了一颗从屋顶上探出的脑袋,一张脸藏在浓密的黑发里,她用那双清凌凌的水眸看着他,一侧的脸颊微微鼓起,像是在嚼着什么东西。
虽然她长得好看,但这种场景仍然会有种诡异感。
白玄商被她锻炼得波澜不惊,也确实是心情有点低沉,收回视线没有再看她。
下一瞬,他被她一把拉上了屋顶。
白玄商刚直起身子。
一串红果子就送到了他的眼前。
循柔伸着手,嘴里正在嚼东西,唇瓣的内侧染上了一层深红,她拿着一串红果子往他身前递了一下。
白玄商抿了一下唇,手指动了动。
“你爷爷不是说你爱吃这个么?”循柔捻了一下木签子,红彤彤的果子是她从山里摘的,酸酸甜甜的,挺好吃的,就是没有外面那层糖衣。
她想了想,裹着这串红果子释放了一点阴煞之气,几秒后,红果子上结了一层冰晶。
白玄商看着眼前的红果子,外面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冰晶,看起来鲜亮又诱人,即使里面的果子酸得倒牙,也让人忍不住想去咬上一口。
他抬眸去看她,心头忽跳,缓缓地抬起了手。
然而没等他伸手接过来,那串红果子就一下戳到了他的嘴上。
白玄商闭了一下眼,嘴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被签子戳破了嘴。
循柔捧起他的脸,惊讶道:“你的嘴怎么流血了?”
白玄商心想,她是专门来克他的吧。
循柔从签子上拿下一颗红果子,指尖捏着果子抵在了他的唇上,“张嘴。”
白玄商木然地张了张嘴,循柔弯起眼眸,指尖轻轻一抵,送进了他的嘴里。
微凉的指腹划过薄唇,白玄商往后退了一下,咬着嘴里的红果子,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手指,听到她问道:“好吃吗?”
“嗯。”还带着血腥味。
循柔拿眼瞧着他,轻声道:“我在山上找了好一会儿呢,都被树枝划到了。你瞧,胳膊都红了。”
白玄低头看去,果然在她的手臂上看到了几道划痕,有的都要出血了,这样的伤落在她的身上瞧着分外刺眼。
“需要包扎一下吗?”白玄商说完就闭上了嘴,他是哪根筋搭错了,会觉得一只女鬼需要包扎伤口。
循柔点头,把自己的胳膊往他眼前怼,“当然要,都破了。”看到没,为你受伤了,感不感动?
看见了,看见了,都快贴他脸上了,白玄商推开她的手,他一碰她,她就轻呼了一声。
他飞快地收回手,“怎么了?”
循柔抱怨道:“你碰到我的伤口了!”
有吗?白玄商有些迟疑。
不管有没有,她说有就得有。
好在老李这边的东西全,白玄商找了点药和纱布,拿着东西走过去。
循柔配合地伸出胳膊。
白玄商低头一瞧,顿时沉默了,伤口是长脚了么,眨眼的工夫就跑到另一条胳膊上去了。
“呀,错了,是这只手。”循柔立马换了回来。
“……”白玄商确定她是在耍他。
“快点啊。”循柔道。
白玄商坐了下去,低头给她包扎伤口,涂上药,缠上纱布,他抬头时,她又喂了他一颗果子。
循柔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白玄商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移开了视线。
一只女鬼不该笑得这样好看,她该是丑陋的,残忍的,面目可憎的,不该是美丽的,温柔的,笑靥如花的,当然,她绝对算不上温柔,但她笑起来的时候又总是带着几分似水柔情。
或许这就是鬼魅的狡诈之处,善于迷惑人的心神。
白玄商觉得这只女鬼生前的家境应该很好,被娇宠着长大,才会惯得她无法无天,高傲又娇气。
便是做了鬼,都是一只难养的鬼。
循柔喜欢用实体的状态,这种时候她能更像人一样,比如像此刻这般吃着东西。
她给白玄商塞了两颗果子,剩下的都是她自己吃了。
白玄商看了眼那根光秃秃的签子,不是说给他的么?
第二天,白老头的精神好了一些,白玄商和爷爷起身回家。
老李送到了院门口,他站在门口看着二人离开,目光在白老头的身上停留了几息,微微地叹了口气。
白玄商在家照顾了白老头三天,等到爷爷身体好转,他才继续去老李那边帮忙。
日子似乎跟之前没什么区别,但那把无形的刀仍然悬在头上。
这天刚入夜,大门就被敲响了。
“咚咚咚”的声音响个不停,可以听出敲门人的急切。
白玄商去开门,发现在门外敲门的人是高大亮。
白玄商问道:“出什么事了?”
高大亮一脸焦急,拉住白玄商的手就往外走,“快别问了,有急事,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高大亮的力气很大,紧紧地抓着白玄商的手腕。
白玄商忽然说道:“是你奶奶病了?”
高大亮焦急地道:“是、是我奶奶,她突然不行了!你得跟我去帮忙!”
白玄商猛地停住脚步。
“咋了,快走啊?”高大亮用力地拉他。
白玄商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人,冷声道:“高大亮的奶奶早就死了,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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