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月夜留香
感受到身旁之人颇为吃力的动作后涂幼安更加确信这个人不是半夏。
半夏虽然看着纤细但力气却出奇的大，便是成年男子她也能轻轻松松撂倒在地。
涂幼安倒是头一回发现自己比寻常女子更重这点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想到这里她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随着血腥气在口腔中蔓延开来涂幼安也终于感觉自己清醒了些许。她微微眯眼看着身侧宫女陌生的侧脸，稍稍思索一下后借着这个动作直接卸力让自己整个人完全倚靠对方的力量支撑站立。
那瘦弱的宫女本就搀扶得很是费力，这下更是一个趔趄彻底跌倒在地。
“姑娘？姑娘？”宫女语气慌乱地喊了几声，见涂幼安没有反应后便起身试着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奈何醉酒之人本就瘫软无力，而涂幼安此刻更是反向使力与她作对不肯起来，那宫女折腾半天满头大汗也依旧无法将涂幼安成功扶起。
眼看着时间飞速流逝，那名宫女的神情也开始慌乱起来，涂幼安见状便故意发出呢喃低语：“好渴啊，水……我想喝水…”
宫女被她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了一跳，在听清她说什么后连忙压着声音哄道：“姑娘您先和我起来，我带您去找水喝。”
涂幼安听见这句话慢吞吞地支起上半身，就在宫女一脸喜色地准备过来搀扶时只见涂幼安猛地一下抱住旁边的假山耍赖道：“我不去，太累了，我不要走路了，你背我去吧……”
宫女一边应和她一边试图将涂幼安的双手从假山上面扒拉下来，奈何涂幼安抱得死紧一直不肯松手，甚至还因为她略显粗鲁的动作大声嚷嚷起来。
“呜…半夏你弄疼我了！我不去你还打我！我要告诉爹——”
宫女见涂幼安声音越来越高索性一把捂住她的嘴，在不耐烦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后敷衍道：“好好好，那姑娘您在这里等我，我去给您把水端过来。”说完后她不放心地又嘱咐了几句，只是涂幼安已经再度昏迷没有办法给她任何回应才心下稍安，接着便转身去寻人帮忙。
看着宫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涂幼安连忙扶着石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随后便踉踉跄跄地往后方走去，只是那药效实在是来势汹涌，还没走几步她便感觉身子越来越热，意识也再度涣散起来，为了保持清醒她只能狠狠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吸了口气后继续往偏僻处躲去。
若不是为了完成与涂幼安定下之约，谢无妄是绝对不会主动参加这种宫宴，他还记得皇帝随口询问时得到自己肯定回应后脸上那惊愕的表情。
他不擅长与这些人周旋，好在周围人也因着他那恶名不敢轻易靠近，除了个别试图拉拢自己的人外倒也颇为清净。
谢无妄抿了口杯中茶水后再次望向涂幼安所坐之处。
他本就因为巡值来得晚了些，过来时又正好看见涂幼安被半夏搀扶着往外离去，他见涂幼安面色微红也只当她是出去透风散气，可这都过去一刻钟还是依旧没看见对方回来的身影，谢无妄心下也有些不安。
太和殿不算很大，但殿外庭院却格外宽广。层层叠叠的假山与树木让小巧玲珑的太和殿看起来如坠云端，若是不熟悉此地的人在这院中迷路倒也不算奇怪。
谢无妄起身看了眼主殿。
定国公一直忙着应酬前来祝贺自己的大臣，而崔夫人也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因为人多格外闹腾的涂星越，二人似乎并未注意到涂幼安消失许久之事。
想到这里谢无妄转身拿起桌上木盒往外走去，因为平日巡值缘故他比常人更了解此地构造，驾轻就熟地拿着盒子在这后院中转来转去，走到后院时正好看见宫女匆匆忙忙离开的身影。
他看着对方慌乱的步伐皱了下眉，随后便快步往那边走去，很快便在那庭院中发现了掉落在地的耳环。
是涂幼安今日戴着的那对红玛瑙耳坠。
谢无妄心下一紧立刻在这庭院中搜寻起来，很快便在石山层叠处闻到了丝丝缕缕的果酒甜香，他没再犹豫抬脚便顺着那酒香来源之处走了过去。
越靠近石山夹缝那酒香便越发浓烈，他站在那石山外侧听到对方放得极轻的呼吸声后抿了抿唇，正要开口询问就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拉了进去。
“还好是谢指挥……”涂幼安声音喑哑呼吸凌乱，谢无妄直觉不对便立刻打量起眼前之人。
异于常人的夜视能力在平时总是为他助益良多，可此刻谢无妄却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红衣雪肤的少女此刻眼波如醉，瞳中水光在月光下更是粼粼闪烁，丰盈柔软的身体因为狭小的空间不得不紧紧贴在自己身上，唇瓣上被咬破的地方正渗着血色，绣着金线的裙摆因为身体的颤抖犹如涟漪般缓缓绽开。
谢无妄耳根迅速升温，他喉头发紧试着拉开两人距离，奈何涂幼安在见到他之后彻底松懈下来任由自己顺着心意靠了过去，在感知到谢无妄后退的动作后她更是柔弱无骨般抬手搂住脖颈缠了上来，谢无妄正想开口却在闻到涂幼安身上的香气后瞳孔一缩。
是夜留香的味道。
谢无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这种东西乃是教坊司寻欢作乐时助兴之物，使用这东西的男子大多是借着那些女子被折磨到失去理智跪着乞求自己的可怜模样来满足自己不可见光的肮脏心思。
可若是在宫殿上点燃只怕所有人都会闻到才是，但眼下看来只有涂幼安一人中招，而且这东西若是遇酒只怕药效更强，只怕不与男子……
谢无妄闭了闭眸不再细想。
不管如何，若是叫他查出是谁……
眸中杀意被喉结上传来的温软触感彻底打断。
他僵着身子不知道自己应该看向哪里，甚至来不及反应任由对方踮起脚与自己脸颊相贴。
涂幼安蹭了蹭他的脸颊后十分不满地嘟囔道：“唔…一点都不凉，可你明明看起来就是冷冰冰的啊……”
“我——”谢无妄张了张嘴，只是还未说完便猛地一下将人扣进怀里屏息凝听。
不远处几位宫人小声交谈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不是说人在这儿的吗？！”
“对啊，我走之前她还昏迷不醒，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明明方才还在这里啊……”
“行了别废话了，若是不及时找到我们三个人都得遭殃！”
谢无妄心下也猜到了几分，他看着脸色酡红神情恍惚地涂幼安咬了咬牙，压着声音说了句“得罪了”后便将人一把打横抱起来往旁边小径处避去。
他头一回庆幸自己格外清楚这皇宫内的布局构造，在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后他立刻抱着涂幼安闪进偏殿，动作迅速地打开密道暗门躲了进去。
暗道外门刚刚合上谢无妄就听见偏殿之门被人打开。
“仔细查看一下，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尤其是床底和柜子这种容易藏人的地方。”
“是！”
谢无妄没再多留直接往密道深处走去，七拐八折后终于抱着涂幼安从衣柜后的暗门走出，他看着屋内熟悉的布置后眸光微闪。
只是眼下情况也由不得谢无妄多想，他本想将涂幼安放到床上就走，可却没想到被对方勾住脖子拉了回去，她一只手缠着自己的脖颈，另一只手不太安分地在他身上胡乱摸去，再加上女子身上若有若无的甜香，谢无妄呼吸也变得凌乱起来，他感觉自己也如同中了夜留香一般血气下涌。
涂幼安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她实在是被体内热浪烫得难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明明知道就算靠近谢无妄也不会缓解热意还是克制不住自己贴近的动作。
谢无妄努力压着自己翻涌的情意，一把按住涂幼安作乱的小手后用另一只手抬起来微微用力按住她唇上伤口。
“涂姑娘，清醒一点。”
涂幼安被他的动作疼的一个激灵，意识也勉强清醒了一些：“……你刚才说什么？”
谢无妄避开她略显迷离的视线道：“这个地方很安全，那些人不会找到这里，涂姑娘在此处等待片刻我去——。”
“然后呢。”涂幼安打断他的话，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艰难开口：“今日不成便还有下一次，我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吗。”
涂幼安借着这个动作咬了咬谢无妄的指尖，在听见对方更为急促的呼吸后借着暗淡月光找到他的双唇，抬手用拇指描摹着谢无妄的唇瓣，与他四目相对时泫然欲泣道：
“谢指挥，帮帮我吧。”
“我只想嫁给你。”
谢无妄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句话吐出后彻底绷断，他动作轻柔地拂开贴在她脸上的发丝，如同被蛊惑一般缓缓靠近，两人的呼吸也逐渐交织在一起。涂幼安呼吸间的酒气似乎也让他染上几分醉意，大脑混沌时他低头与她鼻尖相抵，深邃幽暗的绿眸让涂幼安产生一种被猎食者盯上的错觉。
或许也不是错觉。
生疏却又野蛮的吻重重落在唇上，如疾风骤雨般猛烈的动作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她吞噬殆尽，唇齿间的血腥气更是让她身体不自觉地微颤起来。
本该害怕的涂幼安却终于松了口气，她甚至主动伸手抱住对方，下一秒便感觉被人按进床铺，自己也因为猝然猛烈的亲吻逐渐呼吸不上来。
头发上的朱钗似乎被人拿下丢在一旁，谢无妄带着烫意的手指顺着往下，却突然被涂幼安一把抓住。
“……不、不行，裙子不能撕。”
谢无妄被她的动作搞得不上不下，他看着涂幼安微微发肿的双唇眸色渐沉，喉结也上下滚动，他压着声音回道：“我知道。”
他动作利索地解开那腰侧暗扣，如同剥蛋壳一般将人剥出来后，再次覆了过来，喑哑低沉的声音里藏着不为她知的情意。
“我明日便去府上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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