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苦药(大修)
这傻蛇妖在想什么?
怎么能大咧咧地问一个女儿家喜欢与否呢?
应拂云默然无语。
忽略初闻有白言语时心脏乍起的悸动,应拂云神昏意乱,手臂无力。
她强撑着没有表露出异样,心里却觉得有些厌烦。
是的,厌烦。
蛇妖的美丽确实令她心折,蛇妖的天真可爱也的确让她偶有意动,有时甚至会萌生出不正常的无知情|欲。
但这不代表她喜欢,并且能接受蛇妖的各种过界的言行举止。
说她敏感也罢,骂她矫情也好,当蛇妖做出超出常理的事情时,她确实会感到厌烦,惶恐,甚至害怕。
但应拂云不明白的是,自己究竟在厌烦什么,害怕什么。
而言语出格的有白却神色天真,眼神赤诚,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说得究竟是什么荒唐话。
作为一只涉世未深的蛇妖,有白的思路很直接,并无人类思维的曲曲折折。
在他看来,应拂云总是护着他,照顾他,不害怕他,愿意依赖他,还总是喜欢摸他,现在又直白地说想粘着他。
不是喜欢他,还能是什么呢?
难道还能是,她害怕一个人在客栈待着?
思及此,有白稍作犹豫,又不确定地补充道,“还是说,应拂云,你是害怕找不到我?”
听见有白的补充,应拂云煞白的脸色回暖。
心安之余,她竟然诡异地感觉到……自己好像有些失落?
按捺住自己莫名的、复杂的情绪,应拂云对喜欢二字避而不谈,假笑着点头,承认自己确实害怕。
有白浓眉紧锁,闭口不言,视线落在应拂云背部。
几息之后,他想明白原因,冷脸跳下床,几个纵步走到方桌旁边,端着药碗递给应拂云。
“应拂云,先喝药,把身体调养好。”
有白手腕转动,将瓷勺勺柄一端朝向应拂云,笑意盈盈地安慰应拂云。
“别担心,一切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别说区区一个应家,就是天道又有何妨!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的!”
有白的神色转换并没有背着人,应拂云几乎是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不知原因,但蛇妖对她过分的关注和体贴是好事。
温柔娇弱,顺从听话,也是她目前最好的保护色,她必须要保持住蛇妖对她的同情怜爱,利用蛇妖的错觉,让他以为自己需要他。
但是她又不能太弱势,以免被蛇妖当成累赘而被抛弃,或是被当成易碎品处处受其掣肘。
她需要表现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柔弱与依赖。
于是应拂云温柔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抚摸脸颊,从发髻中抽出一根淡粉丝带,送予有白,以聊表谢意。
‘谢谢你!’
“你是说这药的事情吗?”
有白接过丝带,也不嫌弃这是凡间俗物。他把丝带在腕间虚虚缠绕一圈,在法术的协助下,用余下的绳头系成单瓣海棠花状。
心满意足地晃动手腕,有白满不在乎地笑道,“都是小事啦,我可是神兽,照顾弱小是应该的。你先喝药,喝完我们去楼下大堂吃早饭。”
目光落到摇晃的花结上,醉颜残妆海棠花随妖而动,应拂云欲言又止。
‘你……’
你不是不喜欢海棠花吗?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应拂云闭上眼,就着有白的手,以破釜沉舟的气势,将黑糊糊的药汁一口饮尽。
苦!苦!苦苦苦!
几乎是药汁入喉的那一刻,苦涩难言的味道就直冲脑门。
应拂云应拂云苦的头皮发麻,一张脸也因为生理性的痛苦,而皱成一团软布。
松开有白的手,应拂云迅速冲下床,趿拉着绣花鞋,跑过去拎起茶壶,往四个杯子里都倒上水,一杯接着一杯全喝下去。
还好是温水,活过来了!
应拂云感激涕零。
有白跟过来,也倒了一杯水喝,感慨道,“真的好苦啊,我想吃灵果。对了,应拂云,我刚才还怕你不想喝,没想到根本不用我哄诶!”
四杯水下肚,应拂云口中苦意稍缓。
应拂云坐到圆凳子上,听见有白这样说,她眉尖微蹙,刚才纷繁复杂的思绪一并烟消云散。
这傻蛇妖,有时心细如发,连熬药的苦味都会帮她屏蔽;有时却像缺根筋一样,蠢兮兮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性子。
应拂云懒得搭理他,好脾气地微笑着,不言不语。
有白挑选的客栈虽然简陋,但位置好。
木窗用叉杆支撑,隐约可见楼下熙熙攘攘的行人,耳中偶尔有小摊贩叫卖的声音传来。
应拂云听着热闹的声音,心中微动,她摸了摸左耳耳骨,心中微微的烦躁,随着口中苦意渐渐散去。
‘我们去吃饭吗?’
应拂云单手在下颌前平伸,一手在上小幅度扇动,做出吃饭的姿态。
有白道:“好啊,不过应拂云,你出门得稍作装饰,不能以现在的模样出门,被知情的人发现会对他们的识府产生冲击。”
应拂云听得一头雾水,她望向有白,等待他的解答。
一双柳叶眼,含着盈盈秋水,依恋又不解地望向他。
有白觉得自己又泡进了温泉水里,一颗心软乎乎的,他突然想到,或许,不是应拂云喜欢他诶……
不敢深思,有白心慌意乱地别开眼,揪住手腕上的花结,手足无措地解释。
“我昨天把不是你从应家给偷出来了吗?为了不干涉别人的命格,我就用牌位变了一个你放在那里,进入法阵里,他们只会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不用担心露馅。”
“但是一旦走出了法阵,障眼法就会失效,残余的扭曲的记忆则会取代实际情况,如果他们再看见你,识海无法解释这种情况,就可能会损伤魂体。”
偷,命格,牌位,障眼法,识海,魂体……
陌生名词太多,完全超出应拂云的知识范围,她尝试去理解有白的意思,几息过去,却还是一头雾水。
怕问得太多,让蛇妖心烦,应拂云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不必事事通晓,在不妨碍她利用蛇妖逃脱的前提下,糊涂一点,照着蛇妖的意思做就好。
应拂云想,站起身,取下头上珠钗,又将发髻打乱,以袖遮面,而后左右旋转两圈,以目光询问有白,她这样是否可行。
有白所言的装饰,与人类通用的变装意思不同,他是指应拂云要变换周身气息,彻底地改头换面,亦或是直接隐藏在神镜的领域中,以躲避天道窥视。
所以有白并不明白应拂云的举动。
见状,他星眸圆睁,理直气壮地反问道,“应拂云,你在干什么呀?是要唱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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