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八章
圣诞夜。
“一百二十根，发完就回来参加晚会吧，辛苦你了，”手工社的社长递给张美丽两把冷烟花棒，再塞给她一个打火机，“也可以现场帮人家点火，没问题吧？”说完又去嘱咐其他社员了。
张美丽只参加了学校的手工社，今晚社团有篝火晚会，同时派出一些社员在校园里发放烟花棒，棒尾还用彩带打了结，写上“手工社祝你圣诞快乐”的字样。
张美丽就是派发烟花棒的一员，而且还要在发放的同时说：“同学你好，手工社祝你圣诞快乐，欢迎来参加本社的篝火晚会。”然后点火。
宿舍里王倩不知道跑哪去了，赵荷和郁闷的筱曼去参加和电子系的联谊——抢手的法律系跌破人眼镜地和西班牙语系联谊，消息一出不知多少女生哀号。
而张美丽，她对联谊兴趣不大，虽然没谈过恋爱，对男生也不抱什么美好的幻想了，干脆借口参加社团活动逃过筱曼的纠缠，于是被分配到了发烟花棒的工作。
她的指定地点就在图书馆外面的路口，圣诞夜在图书馆自习的人比平时少很多，张美丽迎着寒风向路人递出三支烟花棒，说完祝福语抖抖索索地给人点火。
发了快一个小时，手里的棒子还剩一半，她向一对情侣说了两遍祝福，分了六根给他们。
情侣中的女生迫不及待地要马上点着，张美丽掏出打火机给她点了，女生欢快地给男朋友看，一对小情侣都开开心心的。
那对情侣刚走又有一个身影走到眼前，张美丽手有点僵，正在数还剩多少，突然察觉到有一个阴影笼罩上来，急忙分出三根递过去：“同学你好，手工社……”
眼睛抬起吃一惊，男生漂亮的脸在路灯下泛出月白色的光芒，低头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张开，伸到她身前。
拿着烟花棒的手已经伸出去了，前端的部分接触到男生的指尖，她脑子里晃过“真不想给”的念头，下意识拽紧了铁丝。
孔铭也收了手，抓着烟花棒的一端不撒手，拽不过他，她只好松手。
他拿了烟花棒也没动，张美丽懊恼地看他一眼，心想怎么还不走。
“我要点，”男生清冽的声音平淡地在冬天的冷风中响起。
张美丽皱着眉，不耐烦地刚才迅速藏进口袋的打火机掏出来，撇过头飞快地给他点上，只求他快走。
即使他往自己面前一站挡住了不少风，顿时暖和了很多，她还是觉得一个人站着比较自在。
谁知给他点了火他还不走，站在原地看小棒子前端慢慢发出淡黄色的小火花，三个小小的火花在两人之间发出“嘶拉嘶拉”的轻响，看得张美丽也有点痴了。
很快烟花棒就燃尽了，孔铭拿着三个绑着彩带的铁丝并没有丢，又慢慢伸出手来。
还要？张美丽嘴角有点抽搐，握紧了烟花棒不想给。
“你没说话，”男生缓缓开口。
“什么？”
“刚才你都跟别人说话了。”
她无语，不得已又分了三根给他，不情不愿地，“同学你好，手工社祝你圣诞快乐，欢迎来参加本社的……篝火晚会。”
“帮我点，”他说得理所当然。
张美丽发誓她听见了自己咬牙切齿的嘎吱声，恨恨地按下打火机，又看着烟花棒在自己眼前燃着。
这样子，简直就像在约会一样。
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连忙抬头看他，男生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那黄色的冷光，平时总带着冷漠眼神的狭长眼睛微微眯起，薄唇抿紧了，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这是，在笑么？……
张美丽的心猛然剧烈地跳动起来，认识他一年多，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带着点温柔的笑容，但光是这样，已经有一种震惊的感觉。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过，他这张冰冷的脸上，笑起来竟是美得如此动人心魄。
正在发呆的当口，花火已经消失了，男生嘴角放平，恢复面无表情，把那三根铁丝和前三根捏在一起，竟然又伸出手来。
这……其实是来找碴的吧！？
张美丽退后一步，护着手里的烟花棒，孔铭的手也坚持地伸在半空中，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对峙了半天她也没瞄到周围有别的人来挽救这种局面，如果这时有人路过，她还可以借着发给别人无视他，但是现在一个人也没有！
好吧，手工社的社长说如果有同学多要就给……
她只好又给了三根给他，点燃。
莫不是他要和她把剩下的烟花棒都耗完吧？
所幸她的猜想没有成真，远处有个男生向他们跑过来，边跑还边喊：“孔铭！孔铭！”
跑近了弯下腰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找你半天了……呼呼呼……”
张美丽往路边树下缩了一点，把自己藏在树影下。
孔铭收起燃尽的铁丝，漠然地望向那个找他的男生。
“班长叫我来找你，”那男生喘了半天才说，“你圣诞夜没安排就去联谊一下有什么关系？刘伟强特地学了首西班牙歌在晚会上唱，唱完都冷场了！你就去露个面，成不？什么都不用说！”
在暗处的张美丽想想那个因为唱歌而冷场的场面，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吓！是谁！？”男生没注意到周围还有别人，被她的笑声吓一跳。
张美丽吃吃笑着，递给他三根烟花棒，说：“同学你好，手工社祝你圣诞快乐，欢迎来参加本社的篝火晚会。”接着帮那还没回过神来的男生点着烟火。
少女在火光下的笑脸显得特别灿烂，她没注意到漂亮男生盯着自己那一刹那变得深邃的眼眸。
“好了好了，你给兄弟个面子成不？带不回人我怎么跟班长交代？”那男生没等烟火燃尽，拉住孔铭就向综合馆跑。
被拉住的男生反手拿过那些烟花棒，和着前面那些攒在一起，紧紧地握在手上，渐渐远去。
张美丽发完剩下的那些，并没有去参加手工社的篝火晚会，径自回了宿舍。
第二天赵荷回来就说了：“西语系圣诞夜没白过，正巧坐在孔帅哥边上的女生都快晕了。”
“太夸张了吧，”张美丽对这些女生表示不理解。
“差不多啦，不过听说孔铭身上都是硫磺味，手上一直拿着手工社发放的烟花棒。你不是那个社团的么，知道怎么回事吗？”
张美丽耸肩：“鬼知道。”
她从来不知道小白脸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喜欢玩烟火！
大一下半学期，赵荷接到职业中介的电话，通知她去一户人家做家教。
赵荷拿着记了地址的纸条，颇为头疼：“城郊的别墅区那么远，我哪有时间去啊？”她平时要上课，还要应付几个男朋友就够忙的了，叫她一周抽两个三小时去做英文家教，根本不可能嘛。
“叫中介再换个工作，”筱曼说。
“说得容易，这家中介工作很难得的。我要推掉不是浪费我那么多报名费了？”赵荷不同意，想了想眼睛一亮，跟张美丽说，“张美丽，你帮我去吧？顶几次就好，我有空自己去，没空你代我去。好不好？”
张美丽也一直想找点兼职做，现在有家教的工作自动找上门，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就同意了。
一个周六的下午，她确定了顾主家有人在，转了两次车到达城郊别墅区。她对这一带不太熟悉，找半天才摸到人家门牌号。
听到门铃声来开门的男人个子很高，穿着西装有一种成功人士的气质，轮廓坚毅，看上去很帅气，大约三十岁的样子。
“赵小姐，”男人迷起眼打量她，“你很不守时，我记得我们约好下午两点，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找这么久……”张美丽连忙道歉。
男人并不在乎她的解释，转过身唤：“莫莫。”
这时客厅沙发上跑下来一个小男孩，长得非常可爱，看起来应该还没上小学，张着双臂直扑男人，奶声奶气喊着：“爸爸！”
男人一把把小男孩抱起，这才复转过身，对她说：
“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澜锦，这是我儿子，白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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