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形势严峻

　　眼前之景如同一幅妙手丹青，美轮美奂，臻于化境。

　　谢湛握着折扇，双手负背，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有些不忍心打破这副宁静。

　　然这时，对面一位侍卫却是见到了他，立刻站起身，朝他行礼。这“一发”便动了“全身”，一圈侍卫纷纷起立。

　　谢湛微叹一声，阔步向前。

　　这个主子出现，侍卫们自是不敢再悠闲地继续围坐下去，行了礼后纷纷告退离去。

　　谢湛见扶萱和谢心璇坐在原地扭头看他，而后双双瘪嘴，一脸被扰了兴致的不满模样，冷下脸“嗬”了一声。

　　谢心璇见惯她这位六哥的冷脸，敢怒不敢言，只敢微微鼓脸，而后亮起眸子，附在扶萱耳说了句话，倏地起身，喊了声“六哥我回去了”，便提裙跑了。

　　婢女们也识趣地退下后，诺大的操练场霎时就剩了谢湛和扶萱。

　　谢湛伸手，将扶萱从地上拉起身，空出一只手拍她背后帮她掸灰，拍到臀部时，想起方才见他时，她那满眼不满的模样，故意使了些力气，“啪”一声拍了过去。

　　这一掌与夜间的调/情明显不同，扶萱恨声高呼：“谢长珩，你竟然打我！”

　　“总比不得你咬人疼罢。”谢湛反唇相讥，他说着话故意长长地“嘶”了一声，卖起来惨。

　　扶萱瞥了眼他的肩头，自知理亏，便随他脚步往前走，开口换了话题：“你不说今日最迟申时便回么，怎回地这么晚？”

　　碧云天，春阳余晖映照，落在她眼里的面庞上，轻轻地抹上了一层淡淡暖暖的光晕。

　　谢湛深深看她，到底不忍这副宁静变了味道，放弃了告知她她父亲染病的事情，以她的性子，今晚就得冲去那疫病中心郝城，不仅于事无补，到头来她还会陷入危境。

　　扶以言代出去的那队谢家部曲便有医士，想必亦是可以帮上忙的。

　　谢湛淡声道：“回了趟大理寺。”

　　扶萱诧异了下，但想着那周曦在大理寺，打探他回去做甚的话被她咽了下去。

　　两人行到箭靶前，谢湛递了一只箭给扶萱，“射一个我看看。”

　　得令的扶萱像一个听话的士兵，顿时稳稳站定，腰背挺直，满脸认真，她深吐一口气后，搭箭、勾弦、开弓、瞄准、撒放一气呵成。

　　只听“嗖——”一声破风声，箭矢入靶，射中七环。

　　扶萱见状下颚微抬，看着谢湛，扬了扬眉稍。

　　谢湛见她这副模样，压着嘴角笑意，即刻夸道：“果真进步神速。”

　　果然夸到了小女郎心中，扶萱扬起笑，回他：“名师出高徒。”

　　一句话倒是将两人都夸了，谢湛失笑，抱着虚心使人进步的目的，泼过去一瓢凉水：“要想射中猎物还远远不够，届时目标不是死靶子，而是随时会活动的活物，你需得练到至少能次次九环的水平。”

　　正在搭新一只箭的扶萱猛地抬头，看向谢湛。

　　她没告诉过他，她准备要去春猎的事。

　　谢湛往前一步，搂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你不是计划在春猎时恢复记忆么。”

　　扶萱沉默片刻，四目相对，她倏地往谢湛面上递去她的手，委屈道：“你看，我的虎口都长茧子了。”又扯了扯衣领，朝他展示着细白的脖子，“面上和脖子还成了两个颜色，再晒下去，怕要同石清的脸一般了。”

　　谢湛心下一叹，随她的手看过去，别的都没入眼，只见脖子往锁骨处尽是他昨夜作恶的痕迹。

　　谢湛眸色一黯，将她衣领拉好，明知故问道：“所以呢？”

　　扶萱也不说话，目中露着“你忍心们”四个字，委委屈屈地看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要潸然泪下。

　　可眼前的郎君对她的故作姿态视若无睹，神色平静地盯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一个人演戏到底是孤独又尴尬的。

　　扶萱正在心中埋怨“眼前这位好模样的郎君，怎就生了个不知冷也不知热的性子”时，谢湛拿过她的短弓，嗓音低沉道：“不练了。”

　　扶家女郎惯是喜欢得寸进尺，得了谢湛妥协，她又扯着谢湛的前襟，故意幽幽地道：“可我若是不练，也没有正大光明的理由进内围，那就见不到扶昀他们……”

　　谢湛压住嘴角笑意，“那可如何是好？不若就一直‘失忆’着，留在听风苑？”

　　他就是不主动说帮她出主意的话，扶萱气地瞪着眸子看他。

　　谢湛微躬身，“扶女郎求人，该有求人的样子。”

　　扶萱哼他一声，“谢公子道歉，也该有道歉的样子。”

　　若非他推她入水，毁她的名声，意欲拿捏她，她怎会装这遭尴尬不已的失忆，还白白喊了他数日哥哥。

　　扶萱话毕，谢湛眸子闪过一线亮光。

　　彼时扶萱并不懂得这线光的含义，也未察觉出谢湛神色自若地说的“我自会好好致歉”是何深意，只当他当真良心发现。

　　直到夜半三更，绣着幽兰的绡纱床帐飘荡荡的落下，晃荡的轻纱隐约映着影影绰绰的人影，她被人堵在床榻一角，被迫承受眼前之人对她“跪拜”，嘴里意味隽永地说自己“罪孽深重”，求仙娥“渡他”，予他“偿还恩情”，扶萱才追悔莫及。

　　然悔之晚矣。

　　妖孽，妖孽，妖孽。

　　**

　　相较于建康城中的岁月静好，豫州州城内正人仰马翻。

　　大梁北部五州雪灾严峻，而豫州此处本有张家家主、豫州新任州牧张青肃全力救援，相较于别州，灾情还算和缓，故而才成了扶以言一行最后驰援的一州。

　　却不料，灾情是顺利地缓解下来，重建亦顺利圆满，却是在扶将军一行计划撤离的前三日，突地爆发了疫情。疫情先是由郝城城郊两个县发现，而后由县里传到城内，短短两日，病患成倍上升，由几十人，猛地窜升成千余人。

　　形势十分严峻。

　　建康城派出的太医到达郝城时，无不意外地，郝城已是彻底封城，禁止城内外人员流动，而一行数十位，被守门士兵毫不客气地挡在了郝城城门外。

　　太医令从士兵手中取回户牌，顶着连夜赶路疲惫不堪的脸，不可思议地问士兵：“不可放一人进城是何意？我们可是太医！是来治病的！”

　　士兵施礼再道：“陈太医令稍后，扶将军会亲自出城与你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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