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自然怨念
一开始那颤动像一群蚊虫的嗡鸣, 从每个人的脚底蔓延到耳膜，不出几秒钟，便扩大为了抖动。
占地面积不算很宽阔的地下黑市本就挤满了变种人, 此时未知的恐慌在每个人的心底滋生。
“是不是地震了？！”
有部分天赋能力较为敏感的变种人, 心跳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仿佛有一股可怖的力量正在扼制他们的心神。
“草！你特么挤什么挤, 上赶着去投胎啊？！”
人群中一个女人利声呵斥着，她身边原本站着的高个子变种人神情惊恐, 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横冲直撞, 直接从她脚上碾过去。
然而那变种人只双眼瞪直, 一个劲儿地往黑市出口的方向冲。
“神经病！”
本就心中不安的其他人见状更加焦虑, 也开始往黑市出口的地方挪动。
角斗场上, 因为站在高台上元幼杉等人感受到的震动略小。
她倏忽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用掌心按压着一下下搏动的力度，她能感觉到自己血液的流动速度，都因为体内能量骤然紊乱而加快，让她身子微微发抖。
祁邪最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一把拖住了她的手臂，蹙眉问道：“哪里不舒服？”
后头的林奕泽和董家姐妹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神情有些怔忪。
元幼杉深吸一口气, 反手抓住祁邪的手臂, 从唇瓣间挤出话来，“先上去, 地底下有东西正在往上爬……”
她的感知天赋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团巨大的、快速翻滚的能量团正从地底的深处, 往f市的地上涌动。
能量之猛烈、体型之巨大, 远非曾经见过的任何一个变种生物可比。
只有一个可能, 神将。
祁邪点头，先跳下角斗场后直接单臂揽住元幼杉的腰肢，将其稳稳带了下来。
他目光飞快扫视了一圈地下黑市，因为地面的颤动正在逐渐加大，空气中充斥着从破旧房梁上震下的灰尘，显得雾蒙蒙的。
不少变种人都开始往出口方向挤，越来越多的咒骂和冲突，在人群中升级。
这样的环境，一旦地下的东西冲破了地面，那么整个黑市就将成为一个密封的屠宰场，里面的人来不及跑掉直接被撕碎。
必须尽快出去。
其他人也随着翻身下来，董家姐妹看着按压着胸口喘息的元幼杉，语气有些担忧。
“小圆，你没事吧？是不是刚刚和任杰比斗时伤到什么地方了？”
元幼杉摇摇头，冲几人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心脏处骤然加大的搏动，一股针扎似的尖锐痛楚从核心蔓延，让她唇色又苍白些，配上本就莹白的面孔，仿佛即将破碎的玻璃。
“我没事……”
空气中过量的、并且还在飞速上涨的变种能量浓度，对于身体完全变异的变种人来说，影响微乎其微。
但对于体内依然存在变种意识的元幼杉来说，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
她本就长了一截的银发再次蔓生着，像是一簇簇藤枝，发间的迷迭梗像是感受到了能量，花瓣轻颤着。
这让她体内原本稳定的迷迭梗意识蠢蠢欲动。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生。
元幼杉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
她不久前也有过一次能量暴涨，那几乎威胁到了她的意识安全。
而能量的源头，是编号01的「觉醒者」：神将。
也是f市乃至全国最为重视的「觉醒者」。
元幼杉几乎可以肯定，如今正从地心深处不断涌出的变种生物，就是神将！
神将最初出现时，人类还并不知道「觉醒者」的含义，更不知道它就是造成这次末世的始作俑者，也就是陈雪案口中的被游戏系统选中的「临界点」。
它的诞生代表着生物返祖、物种变异，代表着人类和自然的抵抗。
这一点其实更早的时候就有了端倪。
尤其是近代现代。
社会的发展就必然会伴随着与自然的矛盾。
空气质量日益下降，森林面积不断缩小，海洋水质因为早些年的不当投放也不负清澈，极地冰山融化……
尽管更多的人已经看到了这些问题的存在、并在不断控制、寻找解决的方法，但从自然中衍生出的怨念，依然在深海中、在山谷中滋生。
它们存在着、壮大着，本应再经历成千上万年的时光才会完全成熟，而高维世界的游戏系统感知了它们的存在，并用特殊手段将其催熟，提前让世界进入「临界点」。
于是末世降临，人类陷入危机。
本该是势均力敌的博弈，逐渐变为一边倒的压制。
这就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生物副本’的由来。
而大多数‘生物副本’中的「觉醒者」们，虽然有了自己的意识，但也很少会大规模的、针对性强的攻击人类安全基地；
但f市外游荡的‘神将’不同。
元幼杉知道，它很棘手。
因为从游戏弹幕中，她得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觉醒者」神将在形成之初，吞噬了一个人类，它是以人类异种形态存在的「觉醒者」。
这类「觉醒者」拥有异种之人的记忆、意识等等。
那个被它异种的人类，是个倒霉的c级玩家。
他刚刚被游戏扔到了这个副本中，就被觉醒的神将吞噬，这也正是神将难缠的因由。
它继承了c级玩家的记忆和认知体系，清楚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游戏副本，更知道f市聚集了一群想要通过解决末世来通关的玩家。
在其他对此一无所知的玩家们商量着如何突破「临界点」时，神将也在一直游荡在f市外，准备消灭这些玩家。
但因为陈雪案制作的特殊屏蔽仪会伤害到它，同时它知道f市中那些玩家手里都有金手指——尤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任杰。
这个人类拥有‘主神之眼’，根据它异种的玩家认知，它知道这枚神眼很危险。
神将在暗中壮大着，疯狂吞噬着其他变种生物和人类。
它早就在人类探测不到的地方，长成了庞然大物，可以说是生物副本中进化得最快的一批「觉醒者」。
同时也是目的最明确的「觉醒者」。
就在今天，在地底沉睡的「觉醒者」先是感受到了一股令它心悸的能量，即神眼之力；
紧接着，那股力量消失了。
那让它感觉到威胁的力量，慢慢从这个世界抽离。
等候许久的「觉醒者」明白，这是一个机会……
——
因为人潮拥挤，半密闭的黑市空间人心惶惶。
眼瞧着脚下的地板就要站不稳当，再怎么迟钝的人也明白，地底下估计有大动作了。
为了尽快回到地面上，不少变种人具化出能力大打出手，甚至直接将前人的身体拽倒、踩在脚下。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味，刺激地人双眼通红。
元幼杉几人刚刚跳下角斗场，一心只想着‘主神之眼’地浮世会人还穷追不舍。
“你们想跑？！今天要么把神眼还回来，要么你们就给我去死！”
叫嚣着的瘦高个嘶吼着，能看到他舌面上隐约刺着一颗眼球形状，他双臂一振上半身变成了兽形，双脚同时具化为兽蹄，双腿一个用力就像野兽一般扑了过来。
祁邪目光幽冷，他上半身的肌肉微鼓，紧接着在瞬息间便膨胀、变大，一条通天巨蟒粗如小车，长度超过二十米，将角斗场都压塌了。
因为巨蟒的出现，黑市中的恐慌更大。
要不是亲眼看着祁邪变成了这只大蟒，林奕泽等人也得吓得跳起来了。
那巨蟒通身的鳞片细密而有光泽，黑中泛着熠熠生辉的光泽。
它猛然昂首，蛇口一张直接咬住了扑过来的半兽变种人，硕大而漂亮的细瞳泛着绿光。
伴随着一声惨叫，它一甩颈子，直接将人甩出数十米外的地面上。
也不管其他浮世会人震惊忌惮的神情，巨蟒直起身子，用覆着黑金鳞片的蛇首狠狠撞击着上方的天花板。
本就震颤的地下黑市更是摇摇欲坠，上头也开始瑟瑟落灰。
沉闷的撞击声很大，光是听着都让人一阵肉痛。
约莫十来下撞击后，上方的地面裂开蛛纹，有碎石砸落。
阳光从缝隙中射/入，不多时巨蟒便破土而出，直接把黑市上方撞出一个洞口。
它蛇眼一转，尾骨直接一甩将林奕泽、董家姐妹三人卷起，扔上了洞口外的f市地面，而后鳞尾轻轻落下，探到了元幼杉的脚边。
元幼杉抬头时，能看到近在咫尺的的蛇眸，尽管那双细长竖瞳中尽是冷漠，但她知道蛇身之内的是祁邪。
当蛇尾试探着卷上她的腰肢时，她没有反抗，于是那像大狗尾巴似得轻轻摆动的鳞尾，小心翼翼在她腰间卷了一圈，而后尾巴尖托住她的腿弯。
极致的黑鳞和她莹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对比，画面有些妖异。
巨蟒的体温有些冰凉，尤其是蛇鳞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元幼杉被送到蛇颈处，属于蛇类最脆弱的三寸被完全暴露，如果这个时候她有恶意，只肖用匕首插入巨蟒脆弱的颈子，就能给予它致命一击。
圈住她的蛇尾微松，她踩着巨蟒的蛇首，再抬一步便走到了阳光之下。
不远处的街道上，慌乱的居民们还以为要地震了，纷纷朝着空旷的地方赶去，但紧接着就有盘旋的军用飞机在城市上空扩音：
“请各位居民尽快于家中躲避，本次并非天灾，而是变种生物攻击安全基地！”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元幼杉只感觉脚下的地面再次塌陷下去，整块地表都崩成石屑。
地下的东西上来了！
只来得及生出这个念头，毫无防备的元幼杉便从崩溃的地面往下掉。
耳畔是地崩山摧的动荡声，夹杂着人类惊恐而痛苦的惨叫，有石头砸在她的额头，溢出一丝血来。
她在骤然的失重感中往裂痕下坠，惊鸿一瞥看到了巨大的、从地底钻出的墨绿色触手，直接挤碎了几个被抓住的变种人。
触手上的吸盘像无数个生满了利齿的小口，蠕动中吞噬着血肉，可怖至极。
而已经被蛀空了的f市地下，隐约能看到那庞然大物的冰山一角，隐藏在黑暗之中。
就在这时，其中一条触手发现了元幼杉，猛然在碎石中探出，朝着还在坠落的她攻来。
元幼杉下意识蹙眉，想用变种能力保护自己的弱点，冰冷的触感再次卷上她的腰肢，让她浑身一激灵。
一股大力带着她整个人往上一扯，将她从深渊之主的‘手中’重新夺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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