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做战队
将他们团团围住的一群人有男有女, 穿着打扮都是一体化的制服，很像军装，颜色是植物拟态的深绿色, 适合在这种满是变异植物的原始丛林中生存穿梭。
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举着形态各异的武器, 看样子是单独定制的，武器的尖锐端的指向毫无例外, 都是元幼杉三人。
“前方的变种举起手来！不要做无意义的反抗！”
被武器——尤其是枪/口指着的感觉很不好，让元幼杉有种被威胁钳制之感。
她上前一步想同这些人交涉, 得到的却是更为强烈的抗拒和警惕。
一个年轻男人手持形制特殊的长/枪, 脸上带着半透明的护目镜, 隐约能看清眼周一点不属于人类的皮肤组织。
他冷呵一声, 指尖叩下了扳机, “再警告一次, 双手举起来往后退，如果你们再往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赤/裸/裸的敌视，让向来情绪内显的祁邪第一次在面对人类, 流露出明显的攻击意识。
他藏在衣袖下的手臂逐渐覆上一层薄薄黑鳞，随时准备着爆起。
就在气氛僵持之时, 漫不经心的声音从人群的后方传来, “小林，这么激动做什么, 别误伤了自己人。”
随着声音响起，这群人自动向两边靠拢，给中心留出一条通道, 声音的主人也就从中走到了最前方。
她是个独臂女人, 身上披着一件空了半截袖子的军绿大衣, 完好的手臂半贴着自己的身体, 涂着豆蔻红的指尖夹着一截还在徐徐燃烧的香烟。
“f市做战队第三小队的队长，唐云，你们有一分钟的时间解释身份和来历。”
她五官不算锋利，但浑身的气势很强，微挑的眉眼盯着面前的外来者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
一个超出安全值域的变种人，一个毫无能力的普通人……
还有一个，神似「觉醒者」的变种人。
唐云身后带着护目镜的青年态度更尖锐，“唐队，不要离这些家伙这么近！”
尚搞不清情况的元幼杉三人知道，这群人是吧他们当成敌人、或者说异类了。
她道：“唐队长你好，我们是从x市来的幸存者，目标是f市的人类安全基地，并无恶意。”
“你放屁！”
姓林的年轻队员名叫林奕泽，他被掩在护目镜下的双眼是明显的不信任，“x市和f市之间相差了几百里路，你们说自己穿过了这一大片原始丛林来到这里，谁信？别装了「觉醒者」，难道你们以为同样的戏码还会上演第二次吗？你把你的同伙藏到哪里了！”
元幼杉漠然，她觉得以这青年的态度是认定了他们有罪，再怎么解释，在他的眼里也只是辩解。
她微微动了下手腕，“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是前往f市的变种人，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让我们承认什么，既然再怎么解释你们也不相信……”
一边说话，她后脊处的皮肉裂开了一条细缝，一团柔软的绿藤从中钻出，上面还贴覆着还未盛开的淡粉色花苞。
“那就算了。”
这群人元幼杉能感觉到，都是变种人，但威胁性都不大，除了为首的那个唐云。
看到她后脊蜿蜒的软藤，一群做战队的队员神情一凛，几乎已经认定了她就是需要拔除的怪物。
一只夹着香烟的手臂伸出，挡在了林奕泽等人的前面。
唐云指尖弹了下烟灰，洁白的雾气从她的唇中溢出，她淡淡斜了眼身后的队员，“我说过了，别急。”
她迈开步子时，半掩在大衣下的长腿穿着笔挺的军裤，直走到了元幼杉的跟前。
女士香烟的气味并不冲，甚至有种焚香气，元幼杉并不排斥。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唐云伸出指尖，挑起一缕银白发丝摩擦着，身旁的祁邪不动声色皱了眉头，刚想上前却被她抓紧了腕子。
或许在两方的眼里，她们彼此都是会伤害对方的敌人。
唐云眼里流露出好奇，“怎么搞的？颜色和这些花苞还能收回去么？”
元幼杉摇摇头，“觉醒了植物类的变种能力后就是这个样子，不可逆的。”
“有意思。”
她松开了发梢，抬手将燃了一大半的烟头用指尖搓灭，完全无视星火的灼烫。
“你说你是人，那刚刚那个半人半马的东西，仪表显示是往这里来的，现在它消失了，你总不会告诉我你们没有见过它吧。”
元幼杉很诚实道：“见过，它还和我们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跳进丛林中不见了。”
前方做战队中的队员们，肉眼可见地紧张着，生怕他们的队长出什么岔子，仿佛元幼杉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盯着她的眸子看了许久，唐云笑了一下，“我相信你。”
说着，她抬起手腕靠近唇边，露出一排锋利的、锯齿状的牙，用牙锋滑坡了自己的掌心。
猩红的鲜血溢出，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流，她将染血的手掌递到了银发少女的面前，身后是队友们惊慌难忍的呼唤声。
“唐队！”
等了半晌，女孩儿的神情都没什么变化，硬说有，唐云只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喜，似乎她有些排斥血腥气。
收回手后，唐云脸上的笑容真挚几分，“现在可以确定，你还是个人类了。”
她身后的队友们完全傻眼了，面面相觑。
半晌才有人傻乎乎道：“那他们真的是从x市来的吗？”
一直强忍着不悦的祁邪勾起唇角，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可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么。”
……
随着第三做战队前往f市安全区时，元幼杉等人听到了不少新名词。
首先他们即将前往的安全基地，是目前全国上下对变种生物研究得最透彻的地方，这里消息最灵通、变种人的实力最强大，堪称最为稳定的人类聚集地。
但与此同时，f市也是最为危险的地带。
之所以第三小队的人不相信元幼杉等人的说辞，是因为目前将f市团团围住的原始丛林，是一片极度危险的地带。
就连他们出行，身上都必须携带基地研发的波长屏蔽仪，以及种种防范设备；
而元幼杉一行三人，其中还有一个普通人，就这么莽进了此地的中深区，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在挥刀斩断了一只变异生物的身子后，唐云半臂回刀，精准将长刀并入刀鞘。
腥臭的脓血飞溅了一地，她却继续面不改色地为外来者介绍着f市的信息。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觉醒者」，一般我们普遍认为，这些数量极其稀少的特殊变种几乎都是动植物，它们在变异的过程中觉醒了智慧和语言能力，和人类处于极端对立。”
简单来说，就是有我没你。
能被唐云告知的消息，必然已是f市人尽皆知的常识，这说明在很早的时候，f市就出现了「觉醒者」并且被他们发现记录。
这让元幼杉有些意外。
唐云：“也有一种的「觉醒者」，是从人类和变异生物的异种中发生了异变，属于人类的情绪和常理完全被吞噬，取而代之的是变种生物的意识，被陈雪案教授称之为‘野性趋向’。”
“凡是此类觉醒者，身体上一般都会出现不可逆的身体变异，比如人身兽面、上半身是人身下半身是植物根须，再比如你们见到过的那个人马。他们都是绝对的怪物，不能以人的眼光去看待，刚刚之所以将你当成了「觉醒者」，是因为你的外表太像了。”
元幼杉低头看看自己肩头的发辫，银白发丝间的迷迭梗轻轻舒展，十分无害地撒着娇。
再加上她异于常人的瞳色和肤色，的确不像个人类。
她心中隐约有个猜测，或许最开始末世降临时，她的确是个要成为「觉醒者」的倒霉蛋。
过于奇异的物种迷迭梗，以及不受控制的金丝熊异种，本该是两个引爆的炸弹，却阴差阳错挤到了同一个身体里；
又因为元幼杉带来了游戏商店里的外挂：基因改良试剂，将两种变种基因相互制约相互融合。
她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悄然避开了一场变异危机。
唐云继续道：“虽然第二种「觉醒者」，有时候可以短暂地隐藏异躯变成完全形态的人类，但时间持续都不会太长，并且「觉醒者」是一种嗜血的怪物，他们抵抗不了新鲜血液的诱惑。只要血液刺激足够明显，他们是控制不了进食本能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她割破手掌、递到元幼杉面前后，就确认她不是「觉醒者」的原因了。
听了两人的话，金紫琪想起了之前不好的记忆，面色更加苍白。
她的情况引起了唐云的注意，“这位小姐怎么了？”
踌躇半晌，金紫琪嘴唇蠕动，小声道：“我的未婚夫……他异种后变成了一种吃人的怪物。”
不少做战队的成员将目光投向她，“是没有记录在案的「觉醒者」！”
林奕泽忙肃声问道：“请问您最后一次见到它是在什么位置？它的异种形态又是什么呢？”
还想问些什么，他被身后的一个队友拉了回去。
唐云很无语，再次因为上面给她指派的队友太憨而心累。
她神情中带着歉意，“这小子不是有意的，只是你那个未婚夫大概率就是变成了「觉醒者」了。”
沉默片刻，她又道：“「觉醒者」一旦成熟便是不可逆的，他的意识和生命已经被变种生物完全吞噬，不是你的爱人了，节哀。”
金紫琪掉了眼泪，声音却还算平静，“我知道的。”
从丁冯杀了她母亲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爱的那个平凡却不平庸的男人，死在了末世后的第一个秋天。
元幼杉适时开口，将沉重的话题引到了别处。
“那我们之前看到过的那个人马？”
提到它，无论是唐云还是其他做战队的队员，都有明显的沉默。
唐云的眼底掠过一丝冷芒，“她是f市的耻辱，也是必须死的怪物！”
人马，代号03，是f市发现并在编的第三个「觉醒者」。
比较特殊的是，人马是在f市生存基地内部变异的，她原本的年龄很小，就是表面上显露出的那样，因此在刚刚变异时基地内部对于她的处决方式久久决定不下。
那个时候基地刚刚接触「觉醒者」不久，掌握的信息还不像现在这么全面。
尽管有的人认为，对待这种异类最合适的办法，就是彻底解决。
他们提议要杀了人马。
然而还有很多人，面对一个泪眼汪汪的、一口一个哥哥姐姐的小女孩心软了。
他们觉得「觉醒者」也是拥有身为人类时的记忆和思考方式的，或许它们不是异类，只要好好地对待它们，就能跨越物种的距离。
于是人马被安排在了基地的研究所，被当成了一个需要呵护的、真正的孩子。
当时许多做战队的队员都很喜欢它，它那时也不叫人马，还有属于人类的名字。
后来，也正是这个被信任的、被宠爱的「觉醒者」，利用了基地对它的信任和友好，串联了外界的「觉醒者」给予基地重创。
那一次许多将它当成孩子的研究人员，还有唐云他们的队友，都死在了变异生物的口中。
正是这次重创，让原本团结一致的基地内部出现了分歧。
曾经的反对派愤怒不已，而选择信任「觉醒者」的人羞愧而痛苦，认为这场灾难源于他们。
唐云他们、以及f市的每一个人都忘不了，那匹高高昂起头颅的人马站在阳光下，眼中尽是轻蔑和讥讽。
它咯咯笑着，嘲弄道：
“蛆虫也妄图和晖月相提并论？”
“共生？不，你们人类自不过是进化途中需要被清除的害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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