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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3 章 第133章 星火燎原


第133章星火燎原

    洛铭跃走后的四五日,李裕碾开卷轴,看着江之礼刚才送来的檄文。

    李裕早前已经见过一次了,当时就被檄文的文风和措辞惊艳到,再加上特有的犀利,引经据典,让人印象深刻,都可以算是讨逆檄文中的典范了。

    李裕看过很多次,早就记在脑海里。

    眼下,不过是再回味一遍。

    李裕递还给他,“我没有意见,让老师过目后就发吧。”

    江之礼应道,“已经让太傅看过了。”

    “好。”李裕应声。

    江之礼口中的太傅其实不是罗太傅,罗太傅已经死在牢狱中,江之礼口中的太傅其实是早前的太傅刘玉山。

    刘太傅多年前就已辞官不在朝中,所以躲过了李坦这一劫。

    而去年,李裕亲自前往拜访。

    刘太傅浸淫官场多年,更深谙朝中之事,原本就是李裕的智囊。再加上刘太傅在朝中的门生诸多,而且很多都是心腹,所以刘太傅站在李裕这处,便给了李裕更多的可能。

    李裕也事事尊重,尊称老师。

    江之礼接过檄文卷轴,又如实道,“殿下,其实这篇檄文大部分都是洛铭跃写的,我只修改了部分,这篇檄文出自于他之手。”

    李裕看他,笑道,“洛铭跃适合,她写得好,你也改得好。”

    江之礼低头笑了笑,李裕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说了句,“你们默契。”

    江之礼以为听错,但见李裕已经低头看着别处送来的册子,没有再叨扰,拱手退出了屋中。

    还有月余路程,洛铭跃这处才能到频北。

    殿下这处的檄文应当就要发出了,虽然洛铭跃身边有陈松陈将军跟着,但他不担心是假的。

    但殿下说的是,在旁人眼中,洛铭跃又何尝不是条狐狸?

    他应当信赖他的。

    他也有他要做的事,等到再见面的时候,师父不能输给徒弟。

    江之礼笑了笑,撩起帘栊,出了屋中。

    ……

    屋内,李裕低头看着檄文的副本。

    等明日檄文发出,他与李坦之间的对峙就算正式开始了。

    早前的记忆里原本还有三四年,但眼下,提前到了这时候。

    李裕握住卷轴的指尖攥紧,他终于等到今日了,从今日开始,一切,重新拉开序幕。

    ***

    繁城的讨逆檄文正式发出,长风举国轰动!

    太,太子尚在……

    如果说早前的恒王举旗还有待商榷之处,但这次太子的讨逆檄文就全然深入人心。

    犀利的文风,精准的措辞,调动的情绪,欺负的心境,好似将一个个事实接连呈现在眼前。

    从李坦如何勾结东陵,导致边境数万驻军身中埋伏,血染疆场,国土如何在李坦的授意下步步沦丧,到李坦倒行逆施,软禁天家,逼自己的皇弟溺死湖中,再到李坦设局诬陷忠良,陶家一门惨遭戕害,御史台霍老大人撞死在金殿,血溅当场,到后来假借天家之手下诏废太子,又逼死赵国公等等等等,极尽细致,罄竹难书,也振聋发聩,而李坦却在此时逼天家下诏退位,大逆不道,其心当诛……

    而太子这处早前被逼坠崖,幸得军中义士营救,大病初醒,便听闻李坦登基,将长风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在繁城发起讨逆,振臂一挥,等各处云集响应,共谋长风千秋之计。

    檄文一经发出,迅速引起巨大反响。

    一时间,国中铺天盖地议论的都是太子号召讨逆之事。

    对李坦压抑已久的,或是对恒王迟疑的,或是早前原本不抱希望的,都在这时候纷纷动心。

    若是这次太子讨逆失败,兴许,日后的长风真的国将不国,被东陵鲸吞桑食,此时不动,还等何时?

    一时间,国中有志之士纷纷投往繁城。

    ***

    江洲张府。

    “大哥,您看这个。”温二爷上前,将讨逆檄文递到永安侯手中。

    永安侯接过檄文,逐一看过。

    从早前的眉头皱紧,到后来,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再到最后落款的李裕二字时,眸间一抹深邃之意。

    想起永安侯时,他与李裕对弈,李裕口中笃定那句,“玉汝于成,功不唐捐。”

    永安侯眸间笑意。

    他做到了……

    “以侯府的名义宣文,永安侯府拥戴太子,追随太子讨逆!”

    ***

    顺城,东山郡王府。

    东山郡王一面捋着胡须,一面看向繁城的讨逆檄文。

    厅中谋臣皆尽看向东山郡王处,等着东山郡王开口,拍板定案,一锤定音。

    待得东山郡王放下卷轴,双手往前,撑在桌案上,“李坦倒行逆施,残害忠良,至长风基业于不顾,这样的新帝,我顺城所辖范围之内,皆不承认!如今太子讨逆,国中忠良之臣定会云集响应,我顺城从即日起,拥戴太子,讨伐奸佞!”

    “我等愿追随太子讨逆!”厅中齐声。

    ***

    南洲驻军处。

    副将上前,“将军!繁城的讨逆檄文到了!”ωωw..net

    汪云峰接过,“终于到了,召集驻军校场集合。”

    “是!”副将应声。

    汪云峰逐一看完,等在所有南洲驻军跟前朗声宣读完讨逆檄文,汪云峰摘下将帅头盔,“李坦不仁,置我边关驻军生死于不顾,置我等誓死护卫,寸土不让的国土于不顾,与其将长风拱手相让与人,不如血染疆土,还长风以清明。南洲驻军,可敢与我追随太子,清除奸佞?”

    “追随太子!”

    汪云峰朗声,“南洲驻军,即日起,效忠太子!”

    ……

    越来越多的的驻军,世家,城池收到繁城讨逆檄文,也越来越多的人在收到檄文之后,重新看到希望。

    尤其是看到军中,朝中,世家,各地官吏纷纷响应,短短半月内,如星火燎原之势,整个长风,竟有大半都改易旗帜。

    这些,都是温印在一路上听到的,也看到的。

    “东家。”彭鼎也抵上檄文给温印。

    这一趟,李裕让彭鼎跟着温印,是怕路上闪失,也怕之后温印身边无人。

    温印安稳,他心中才安稳。

    所以彭鼎从繁城起就一直跟着温印一处。

    温印接过檄文,逐一看去。

    这一路,她都一直同李裕一处,知晓字里行间蕴含的不易,也看到两人分开的一年里,李裕做了多少事,见了多少人,做了多少准备才有今日了。

    终于开始了,属于他和李坦的战场。

    李裕……

    ***

    宫中,明和殿中,李坦又砸了一个茶盏。

    殿中的内侍官和宫女跪了一地,都不敢抬头,也不敢吱声,旁人更不敢入内。

    都知晓繁城出了什么事,眼下谁去都是逃东宫不快。

    眼见着登基大典就要开始,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繁城冒出这么一通讨逆檄文,还是废太子发出的,可想而知东宫有多震怒!

    刚了结了恒王之乱,天家也刚下诏。

    东宫龙袍还有几日就要披上,这不是……

    贵平到殿外的时候,正好听到茶盏砸碎的声音,殿外的内侍官和禁军都不做声,却低着头,尤其是临近的几个内侍官,都在发抖。

    早前的茂竹公公有多惨,宫中都知晓!

    东宫要是发起狠来,能将人剥皮抽筋,谁都不敢惹火上身。

    早前若不是贵平公公劝了声,还不知茂竹的下场有多……

    东宫也就能听贵平公公劝。

    眼下见到贵平来了,殿外伺候的内侍官都松了口气,。

    “怎么了?”贵平问道。

    为首的内侍官上前,“公公,出事了。”

    “先别急,说清楚。”贵平自然知晓是繁城讨逆檄文的事,但具体明和殿如何了,要问清楚。

    废太子没死,得了繁城驻军的拥立,发了讨逆檄文,各地云合响应,就在登基大典前几日,这种事,原本就是惊雷。

    为首的内侍官附耳,说了今日明和殿的事,听到几个议事的官员被东宫打入大理寺牢狱,贵平眉头皱紧。

    “我知道了。”贵平正准备入内,云陶扯住衣袖,轻声道,“公公,不如等等。”

    云陶是怕他无辜受牵连。

    不如等东宫的先消气的,这个时候顶着东宫的气头上,不是明智之举。

    早前公公都看得明白,怎么这回?

    云陶欲言又止,贵平看他,“早前是不是大事,保自己;眼下是大事,不能让殿下涉险。”

    云陶微怔,轻声叹息。

    贵平入内,刚好又一个杯盏砸过来,正好砸在贵平脚边。

    砸碎的瓷片正好割伤贵平手背,贵平吃痛,但没吭声,拱手道,“殿下。”

    李坦这才看清是贵平。

    李坦不瞎,看他衣袖上沾了血,血还在滴,李坦知晓是方才的杯盏砸的。

    但李坦的怒意在喉间,还没咽下去,不冲着贵平,就冲着殿中跪着的旁人,“都给孤滚!”

    殿中的宫人都轻颤着出去。

    贵平上前,“殿下……”

    李坦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册子扔给他。

    贵平接过,快速看过一边。

    繁城的檄文他早就看过,眼下的这本册子,是各处宣誓追随效忠李裕的名册,洋洋洒洒这么后一摞……

    难怪东宫会震怒。

    任何人看了都会……

    山雨欲来,却来势汹汹。

    贵平心中也捏了一把汗,光李裕还活着,殿下不会如此,这份册子,才是东宫真正担心的。

    “我问了鲁一直,他仔细回忆过,他最后在茗山山崖处看到的是背影,但衣裳是李裕的,身形和年龄都同李裕相仿,而且确实中箭了,做得一模一样,所以那道背影跳崖,他才认定是李裕。而且,那么短的时间,换作平常人连逃命都来不及,李裕竟然还有心思借机假死,用鲁一直和禁军的眼睛帮他暗度陈仓!”李坦轻嗤,“我真是小看了他,他才是背后厉害的那个,让我和李恒斗,他自己四处奔走!你看这名册洋洋洒洒,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他得了人心,但其实这名册中至少有大半是他这一年奔走过的!大病初愈,我怎么不信!这些人如果不是提前通气,只会观望,他早就在做这件事,在我和李恒斗的时候,他隔山观虎斗!好,好,让我刮目相看。”

    贵平看着他,没有应声。

    其实从一开始看到檄文的时候,贵平就想通了一件事,那时候他在娄府老宅看到温印,温印不是想跑,手足无措被他撞到,而是——温印是特意引开他的,温印那个时候要保的人是李裕,是他让李裕在眼皮子下溜走的。

    其实那个时候,李裕原本应当跑不出去的。

    是他……

    是他放走了李裕。

    所以贵平愧疚,方才茶盏划过手背也全然不觉痛楚。

    贵平出神时,李坦又扔了一个册子给他,他接过,是说苍月向东陵施压之事,贵平听过,不知殿下此事提起做什么。

    李坦轻哂,“怎么就这么凑巧,柏靳赶在李裕讨逆檄文之前向东陵施压?柏靳只是不想留人口舌,柏靳在替李裕搂底,因为他们两人都清楚,东陵之前与我有瓜葛和交易!”

    李坦咬牙,“李裕见过柏靳了!”

    贵平怔住,背后也冷汗冒起,如果是苍月在背后……

    李坦轻嗤,“柏靳只会答应李裕向东陵施压,但一定不会介入长风内斗,他比谁都精明,他只站在赢的这方……”

    贵平指尖攥紧,“殿下,那登基大典?”

    就在几日后了……

    李坦反倒平静,“照常继续。”

    贵平看他。

    李坦凌目,“他不是要讨逆吗?朕就登基给他看。他要同我对峙,我怎么能输他!李恒做不到的,他也做不到!这身龙袍,只能穿在我身上,他有本事就自己来取,朕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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